凯尔见莉莉丝那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心底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没多言，只是举起手中的留影石，绕着石室的墙壁缓缓走了一圈，确认每一幅壁画都被清晰地拓印进去。
他这么做，并不完全是因为莉莉丝那番“拿捏把柄”的言论。
这些壁画透着一股诡异，记录着瓦伦丁与艾格尼丝的过往，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莉莉丝见凯尔只是默默拓印壁画，并未提及手镯内的事，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稍稍落下。
然而，下一刻，凯尔停下脚步，转过身，他将那枚留影石，不急不缓地塞进了自己胸口的衣物内衬里。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平淡：“刚刚，你储物手镯里的东西，我也顺便拍进去了。”
莉莉丝的身体僵住。
凯尔继续：“等神圣契约解除的那一天，我会用最高阶的魔法影像术，将里面的内容完整投射到帝都圣光堡的上空，让所有帝都的居民，都能好好欣赏一下三皇子殿下的‘私人珍藏’。”
“你！”莉莉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气得浑身发抖，被戏法绳索捆缚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显得有些滑稽。她想扑过去抢夺，却因为手脚不便，只能在原地扭动，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
“凯尔·艾灵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下流！龌龊！”
莉莉丝的声音尖利，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我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你简直比我还混蛋！”
她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紫色的眼眸里水光闪烁，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那流动的银色长发也因为她的挣扎而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你竟敢威胁我！你竟敢用这种事情威胁我！”
她懊恼地跺着脚，被捆住的双手胡乱挥舞，“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怎么了！我……我那是艺术！是鉴赏！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凯尔看着她这副抓狂的模样，脸上那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此刻却清晰了几分。
莉莉丝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她怒视着凯尔，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这个混蛋！这个木头！他怎么敢！
那些可是她，不，是奥斯顿·冯·海因贝格的最深的秘密，是她排解无聊、满足特殊癖好的珍藏，要是真被公之于众……
不，她不能想象那个画面，她会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帝国皇室的耻辱！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身份尊贵的帝国三皇子，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好不容易才让所有人都害怕、畏惧，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就会战栗、颤抖……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啊！！
就在莉莉丝几乎要被怒火和极致的羞耻感淹没，开始思考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等等……
神圣契约！
她和凯尔之间，可是签订了神圣契约的。
这可是骑士途径高序列的超凡能力，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钻空子，既然契约已经明确规定，凯尔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自己，那就包括了那些隐性的危害。
如果凯尔真的有将那些东西公之于众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个念头，那都绝对属于严重损害她的名誉，契约的反噬之力足以让他当场毙命，至少也是重伤濒死。
他……他根本没录！
或者说，他录了，但他根本没打算用！
这个混蛋，他只是在吓唬她！
想明白这一点，莉莉丝脸上的抓狂和惊慌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深沉的羞恼。
她竟然被这个木头骑士给耍了，还反应这么大，简直是奇耻大辱！
莉莉丝重重地冷哼一声，费力地转过身，背对着凯尔，索性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地上，用后脑勺对着他。
“无聊！”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
石室里，只剩下构装体铁蛋依旧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细微的金属摩擦哭泣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呜呜……主人……艾格尼丝大人……不要吵架了……铁蛋好难过……呜呜呜……”
莉莉丝懒得理会那个只会哭的铁疙瘩，她环顾四周，眉头紧蹙。
“这鬼地方，要是真的没有其他出口，”她对着空气开口，语气不善，“玛格特丽那些人追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凯尔沉默片刻，他的注意力从莉莉丝身上移开，落向石室中央那座巨大的、面目模糊的雕像。
“这座雕像，”凯尔开口，“面部虽然看不清楚，但从衣着的样式和细节来看，倒像是帝国早期贵族的服饰。”
莉莉丝闻言，精神略振。
她依旧背对着凯尔，却扭过头，也开始仔细打量那座雕像。
“嗯……”她拖长了语调，像是在仔细分辨，“这料子，这剪裁，还有这裙摆的褶皱处理方式……啧，确实是帝国早期的风格，而且是边境地区特有的改良款式。”
她顿了顿，补充：“看这材质，虽然努力想做出华贵感，但细节处还是透着一股寒酸。根据本……我的经验判断，这雕像的原型，以前应该是个边境小贵族出身的女人，还是那种家道中落，却死要面子，拼命想维持昔日体面的类型。”
凯尔有些意外。
这些服饰在他看来，除了年代感，其他的细节都差不多。
“你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他问，“你以前研究过帝国贵族女性服饰史？”
莉莉丝嗤笑一声，即使是背对着，凯尔也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轻佻而不屑的表情。
她缓缓转过身，用那双刚刚因为羞恼而更显明艳的紫眸瞥了凯尔一眼。
这个小小的表情，配上她如今绝美的少女容颜，竟带着一种奇异的魅惑。
“凯尔·艾灵顿，你还是太嫩了。”
莉莉丝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炫耀与嘲讽，“本皇子……我当年在帝都的时候，见过的女人，解过的内搭款式，比你这辈子摸过的女人手都多。”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凯尔可能会露出的窘迫表情。
“想当年，那些贵族小姐、交际花、甚至某些王公贵妇，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在服饰上下的功夫，那真是花样百出。什么样的珍稀布料，什么样的奇特设计，我没见过？”
莉莉丝扬了扬下巴，尽管手脚依旧被缚，姿态却依旧高傲。
“所以，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对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经验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这种只知道练剑和执行任务的小处男能比的。”
凯尔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