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真是倒霉透顶,倒霉到姥姥家了!
莉莉丝此刻正以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羞耻姿势,脸朝下趴在冰凉的石质地面上。
她身上那件凯尔的上半身板甲,此刻正不偏不倚地卡在她的胸前,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拍扁的铁皮罐头。
光溜溜的屁股高高撅起,火辣辣的疼,不用手摸,她都百分百确定,那里绝对已经肿成了发面馒头。
从那个该死的魔法漩涡里,以屁股着地的清奇姿势掉出来,就是这么个操蛋结果……天晓得她动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让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冲破喉咙。
更要命的是,凯尔那个榆木疙瘩、那个关键时刻只会掉链子的白痴骑士,居然没跟着她一起掉过来。
“废物!”莉莉丝在心里怒骂,顺便将那个不知死活撞了她一下的矮人教徒也问候了一遍。
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坚硬的哥特式胸甲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啦”声。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着四周。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臭混合气味。
周围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冒着泡的坩埚,以及堆积如山的古怪材料,瓶瓶罐罐,管子烧杯,活脱脱一个炼金术士的狗窝。
“十有八九,就是瓦伦丁那个老变态的贼窝了。”
莉莉丝暗忖,心里那叫一个没底。
孤身一人,身处险境,还是光着下半身的状态,这种体验哪怕对“经验丰富”的三皇子殿下而言,都有些新鲜过头了。
她屏住呼吸,努力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像只笨拙的毛毛虫一样,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匍匐前进。
她得尽量不让那身不合时宜的铠甲碰到任何东西,发出不必要的声响。
好在这身从格罗姆那租来的哥特甲是一套铭刻了轻盈符文的超凡物品,不然以自己现在这小身板,早就被压趴下动弹不得了……莉莉丝一边爬,一边暗自腹诽。
就在这时,透过一排装着不明粘稠液体的半透明玻璃长颈瓶的缝隙,莉莉丝看到了一道修长的黑袍身影。
萨麦尔。
莉莉丝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神级超凡者的感知有多恐怖,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异动都可能让她直接GG。
而在萨麦尔的对面,站着一个佝偻着背、头发枯槁得如同鸟窝的干瘦老头。
那老头穿着同样不怎么体面的炼金术士长袍,正背对着莉莉丝的方向,与萨麦尔交谈着什么。
错不了,那标志性的猥琐背影,不是瓦伦丁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又是谁。
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相对安静的实验室里,还是断断续续地飘进了莉莉丝的耳朵。
“仪式的准备,进行得如何了?”萨麦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虚伪优雅。
瓦伦丁发出一阵沙哑的咳嗽,听起来就像是破旧的风箱:“急什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还差最后一部分材料。”
“那些联盟的蠢货和帝国的走狗,应该已经嗅到味道,自投罗网了吧。”萨麦尔轻笑起来。
“哼,一群逐臭的苍蝇罢了。”
瓦伦丁的语气充满了不屑,“献祭整个自由城邦联盟数百万生灵,足以唤醒沉睡的‘噬界之喉’。待衪复苏,重临物质位面,小小的银月城,不过是第一道开胃菜,届时,兵锋直指帝国,不是问题。”
莉莉丝猫在瓶瓶罐罐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卧槽!
她心底爆了一句粗口。
这两个疯子,居然真的打算召唤邪神,而且还要献祭整个自由城邦联盟!
凯尔那个木头脑袋,这次居然猜对了!
萨麦尔这种邪教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远见”了?居然懂得先拿边境的软柿子捏,再图谋帝国。
自由城邦联盟虽然名义上半独立,但军事实力与庞大的帝国相比,简直不堪一击,这里又是帝国边境,距离帝都圣光堡何其遥远。
一旦“噬界之喉”这种等级的古老邪神真的降临,对于如今内斗不休、国库空虚的帝国而言,绝对是雪上加霜的灾难。
莉莉丝的紫水晶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可以不在乎自由城邦联盟的死活,但帝国若是因此覆灭,她想要恢复皇子身份、夺回一切的计划,岂不是成了镜花水月?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瓦伦丁这个老家伙,为什么要跟混沌低语教团搅和在一起。
他可是银月城官方认证的首席炼金大师,地位尊崇,似乎还跟元素女巫学院的院长艾格尼丝有着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往。
这种身份的人,有什么理由背叛自由城邦联盟,与臭名昭著的邪教徒为伍,他图什么?
难道是为了追求所谓的“永生”或者更强大的力量?真是俗不可耐的理由。
莉莉丝正暗自思忖,那边的交谈似乎已经结束。
萨麦尔似乎对瓦伦丁的保证还算满意,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推开实验室侧面一扇不起眼的暗门,走了出去。
随着萨麦尔的离开,实验室内的压抑气息略微消散了一些。
莉莉丝这才松了一小口气,但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等了约莫一两分钟,确定萨麦尔真的离开了,才继续她那艰难的匍匐大业。
这间炼金实验室的空间不算太大,但正如她对瓦伦丁的刻板印象一样——乱,非常乱,乱得像是刚被几百只绿皮哥布林洗劫过。
各种实验器材、书籍手稿、不知名生物的骨骼和风干的器官胡乱堆放,空气中的味道也更加浓郁,让她几欲作呕。
“老混蛋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莉莉丝在心里吐槽。
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看看能不能在这个狗窝里找到一星半点关于解除自己身上诅咒的线索。
虽然希望渺茫得跟中彩票头奖差不多,但总得试试。万一瓦伦丁这老变态有什么特殊的收集癖,把解咒方法随手记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羊皮纸上了呢?
于是,莉莉丝顶着一身滑稽的铠甲,撅着依旧疼痛的屁股,开始在瓦伦丁的垃圾堆里艰难地翻找起来。
她尽量放轻动作,可那身铠甲时不时还是会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叮当”或“哐啷”的声响,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肉跳。
“该死的瓦伦丁,等本殿下恢复了,第一个就把你这老变态的实验室给扬了。”她一边翻找,一边在心里发狠。
她先是扒拉开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书,除了几张画着不可名状生物的素描和一些意义不明的炼金公式外,一无所获。
接着,她又试图撬开一个上了锁的木头箱子,结果因为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加上穿着铠甲行动不便,折腾了半天也没成功,反而差点把指甲给掰断。
“可恶!”
就在莉莉丝有些气急败坏,准备放弃这个箱子,转向另一个看起来稍微靠谱点的柜子时,一个阴恻恻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殿下,在我这里东躲西藏的,很好玩吗?”
这个声音……
莉莉丝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是瓦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