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夏尔坐直身子,“魔族有意入侵城镇,这可不是一个值得称道的玩笑。”
他可不想和魔族开战啊,他好不容易有了根据地的说,难道现在就要灰飞烟灭了吗?
“我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的。”赛莉雅一脸严肃的拿出根据斥候口述而写的报告。
夏尔的目光落在那份报告上,指尖缓缓滑过斥候急促书写下的字迹,纸张边缘被攥得微微卷起。
他抬头看向窗外,天色阴沉,远山被薄雾笼罩,不知是天气变了,还是他的心思本就昏沉难明。
这份报告里提到的,不仅仅是魔族的军队调动,还有地点来自魔族前哨,那里的指挥官他认识。
“这索菲亚搞什么事啊。”
索菲亚是他的妹妹,也是魔族目前西部前哨的指挥官。
正常来讲,这边又不是主战场,大动什么干戈啊,简直是伤了两人之间的和气。
不合理。
除非——前线战局胶着,她需要寻找新的突破点;或是,她已察觉他隐匿于此。
夏尔将手覆上眉心,指尖按压太阳穴处微跳的脉搏。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仓促。他才刚在这座小镇站稳脚跟,现在却要面对昔日“亲人”的军靴踏至城门。
这让他有些疲倦,更多的是无奈。
看来这次他必须走一趟了。
哪怕不是为了化解一场即将爆发的战火,也至少要弄清楚:索菲亚此举,是出于命令,还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
他轻轻转头,扫了一眼房内那张早被他蹂躏得皱巴巴的报告。
“魔族啊……”
他心中轻轻叹息,眉眼间却逐渐沉静如水。
——如果无法阻止战火,那就先去见那位掀起风暴的人。
他转身,目光落在桌前那两个身影上。
赛莉雅还在沉思,眉心轻蹙,似乎在快速权衡一切可能的应对方案。她的指节敲着桌面,节奏一如既往地平稳,但那一点点的加速,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他明白,她此刻在等他开口。
希尔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小小的身子嚣张的靠在椅背上,眼神依旧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傲,毕竟是条龙嘛!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回桌前,从椅背上取下自己的披风,一丝不苟地披上,手指缓缓扣紧搭扣,动作沉稳如仪式。
披风披在肩头的一瞬,他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要为了镇子的安危面对险境。
夏尔缓步走向门口,脚步声敲在木地板上,仿佛一记记鼓点。他没有回头,只是声音轻轻传来,像风中的低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们两个,留在这儿。”
那语气很轻,却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赛莉雅微微抬头,终于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
“把圣剑带上吧!”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风声卷入厅堂,带着他身上的余热,微微一荡,又慢慢归于平静。
屋内只余灯光昏黄,照着桌上的报告、冷却的茶水,还有两个安静坐着的身影。
而他的脚步,已沿着小镇东边的来时路,渐行渐远。
夏尔背负着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孤独,但也根本不敢拖延,毕竟他清楚的知道镇子是有多脆弱,根本不可能抵御魔族的入侵。
但一个念头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想实现各族的和平,他想让这片大陆没有战乱。
当跨入密林时,这已经是第二次到达这里了,有强大的实力在身上,他完全不需要害怕。
但当时那家伙带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夏尔只能尽量小心的绕过去。
突然,夏尔赶忙收回脚步。
空气变了。
潮湿的夜雾中,忽然渗出一股无法忽视的馥郁芳香——不是花,也不是草,而是某种生物本身所散发的气息。那种清甜中透着腥咸的香味,如藏酒混着蔷薇,在鼻腔中久久不散。
他知道这气息来自谁。
“……夏尔。”
低语如梦,从树影中传来。那声音带着某种空灵的悸动,像是夜晚亲吻湖面时的涟漪,轻而不可捉摸。
她从雾中走出。
身披暗红长裙,赤足踩在湿润的苔藓上,踩出一点水珠。她的肌肤比月光还白,像精雕的瓷器,脆弱得仿佛触之即碎;红发在夜风中微微扬起,红眸倒映着他的身影,如同沉溺在血色的深海中。
“莉莉安。”夏尔对这个女人感情很复杂。
“你终于……回来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夜色倾诉某种执念。
“我每天都走到这片林子里……闻风的方向,嗅有没有你留下的味道。可惜……风总是撒谎。”
夏尔强自镇定,刚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她猛地贴近。
“别说话。”她轻声打断,声音里竟有些急切。
脸颊越来越近,近到能看到她睫毛下微颤的泪光,能感觉到她呼吸中混杂着温热与寒意的吐息。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她的手贴上他的胸口,冰凉却异常纤细。那指尖微颤,仿佛她也在努力压抑情绪。
“等你回来……等你主动找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哀求。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只是太久…太久了。”
她抬起头,那双红眸此刻湿润得仿佛能滴出血泪,却又突然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
“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夏尔眉角抽动:“你原谅得真快。”
“是啊,”她像是在撒娇,又像是疯子温柔低喃,“因为我已经想好,要怎样惩罚你了。”
她忽然探身贴到他耳侧,红唇几乎碰到他的皮肤,声音里带着某种颤抖的快感:
“今晚,你不能逃。”
“我想你想得……都快忘了人血的味道了。”
她的舌尖轻舔过他的耳垂,动作轻得像是风,又冷得像刀,接着后退一步,眼中却浮现出一抹纯真的惊喜,仿佛刚发现什么新宝藏般欢欣:
“哎呀——你居然还记得用我喜欢的香皂,真讨厌。”
夏尔满头冷汗:“……我那是被你诓着拿去洗的吧?”
“可你洗了呀。”她歪着头笑,牙尖微露。
下一秒,她猛地张开双臂,将他整个人抱住。夏尔差点没一口气喘上来,只觉少女娇柔的身躯却异常有力,整个人像是把情绪都砸在了这一个拥抱里。
“不要再离开了。”她小声说,像是呓语。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黑夜、不属于我,但我依然忍不住想把你……锁在身边。”
“哪怕要把你的翅膀折断……哪怕,要你永远陪我腐烂在这片夜色里。”
她抬起头,缓缓靠近他的嘴唇,语调温柔得像是在诉说爱情,却也像在宣读某种可怕的契约。
“你不许再离开……我的味觉,已经被你毁了。”
“没有你……我吃什么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