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影恢复意识时，周遭的震动早已平息，连空气中的松脂铁锈味都淡了不少，只剩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
她刚想动，后背就传来一阵硌得慌的硬实感，像是躺在冰凉的石面上，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我在哪？”
意识还裹着层混沌的薄雾，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指尖触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碎石。
那触感光滑冰凉，带着种类似水晶的通透质感。
等视线彻底清晰，云渡影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之前的墓室里，青石板上的裂缝不知何时愈合了，连头顶掉落的石块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中央那口水晶棺还静静摆在原地，仿佛刚才的地震只是场幻觉。
“其他人呢？”
她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墓室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苏明远的呼喊、林夏的哭声，全都没了踪影。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手电筒和罗盘都不见了，只有身上的冲锋衣还好好穿着，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衣服裹在身上有些别扭。
“哼。”
就在这时，一声清冷的冷哼突然在耳边响起，像冰珠落在石面上，脆得让人心里一紧。
“谁！”
云渡影猛地回头，墓室里空无一人，可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也就在这瞬间，她发现了更诡异的事：自己开口时，传出的竟不是熟悉的低沉嗓音，而是一道清亮又带着点软劲的女声，像清泉淌过石缝，脆生生的，却完全陌生。
“我的声音、怎么回事？”
她慌了，伸手往自己身上摸去，指尖刚碰到胸口，就僵住了，那里没有熟悉的平坦触感，反而带着种柔软的弧度，沉甸甸的，把冲锋衣的拉链都顶得微微凸起。
云渡影的脑子“嗡”的一声，过往看网络小说的阅历瞬间涌了上来，一个荒诞却又唯一的答案在心里成型。
“难道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视线突然扫过墓室的角落，明明没有任何光源，可整个空间却亮得很，连青石板纹路里的“眼睛”圆点都清晰可见。
她明明没带任何照明设备，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
“哼。”
又是一声冷哼，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云渡影猛地转身，心脏狂跳，却还是没看见人。
直到一双惨白得没有血色的手，突然从她身后伸来，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触感冰凉刺骨，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石头。
“啊！”
云渡影吓得浑身一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血红色长袍的女人飘在半空中，衣摆无风自动，长长的黑发垂在胸前，脸色比纸还白，唯有一双眼睛是赤红的，像烧着的炭火，死死盯着他。
“你、你是人是鬼？”
话刚说出口，云渡影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对方双脚离地，裙摆下是空的，怎么可能是人？
红衣女人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脖子，指尖的冰凉瞬间传遍全身。
还没等云渡影挣扎，红衣女人突然发力，竟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云渡影的脚尖离了地，呼吸瞬间被掐断，脸涨得通红，双手徒劳地抓着对方的手腕，却只摸到一片刺骨的冷。
红衣女人把脸凑到她耳边，声音又轻又冷，像带着冰碴：
“本座谋划千年的大计，眼看就要成了，却被你这么个不起眼的虫子坏了。你说，本座该怎么处置你？”
她的赤红眼珠转了转，语气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是掏出你的心肺喂小鬼，还是把你魂魄剥出来点天灯？亦或是，剥了你的肌肤，炼成一幅永不腐烂的人皮画？”
一句句可怕的刑罚钻进耳朵，云渡影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眼前开始冒金星，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意识渐渐地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完蛋时，红衣女人突然松了手。
“咚”的一声，云渡影摔在水晶棺旁，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空气涌入肺里，带着刺痛感，却让她忍不住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抬头看着红衣女人，声音还在发颤，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本座没有义务告诉你。”
红衣女人飘在云渡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不屑。
云渡影咬了咬牙，心里涌上一股绝望的勇气，说道：
“你说我坏了你的计划，至少让我当个明白鬼，行不行？”
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哪怕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红衣女人沉默了，赤红的眼珠盯着她，像是在权衡什么。
墓室里的安静再次降临，每一秒都像熬了一个世纪，云渡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红衣女人终于开口了。
“本座可以不杀你。”
“诶？”
云渡影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狂喜涌上心头，连咳嗽都停了。
“但是。”
红衣女人话锋一转，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
“本座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办不成，我立刻就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
“什么事？您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办！”
云渡影连忙点头，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再难的事，她也得试试。
“不急。”
红衣女人抬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面青铜镜，镜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她将镜子递到云渡影面前。
“先让你看看，你到底坏了本座什么大计。”
云渡影疑惑地接过镜子，低头看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子里映出的，根本不是她原来的脸！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女人脸，眉眼精致，肤色像玉石般白皙，赫然是之前水晶棺里那个女人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水晶棺里的女人没有瞳孔，而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是耀眼的金色，像淬了光的黄金。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下，刚才他摔坐的地方，根本不是地面，而是那口水晶棺椁的边缘！他竟然一直躺在那水晶棺椁里！
“现在明白了？”
红衣女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
“你占据了本座蕴养千年的肉身。没有这具身体，本座就无法借尸还魂，重归人间。你说，你是不是坏了本座的大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