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影的剑尖终于从沈清沅颈侧移开，那抹冰凉的寒意却仍在少女细腻的肌肤上残留，引得她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剑身在巷口漏进的微光里划过一道冷弧，被她随手归鞘，剑穗上的银铃只轻轻响了一声，便重归寂静。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巷壁上凝结的霜，目光却紧紧锁在沈清沅脸上，不肯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
尽管剑尖已收起，她的手仍搭在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十年前那一面太过模糊，模糊到她只记得对方是个躲在人后、吓得发抖的小丫头，如今这突然冒出来的“故人”，实在让她无法放下戒心。
救命之恩或许是真的，但人心这东西，比江湖里最烈的毒还难测。
谁能保证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少女，不是冲着她身上的某样东西来的？
沈清沅被她看得一怔，脸颊瞬间泛起薄红，方才被剑尖抵住的慌乱还未完全褪去，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
“我、我再见到云公子，有些激动，一时没控制住。
”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地面，不敢与云渡影那双锐利的眸子对视。
“这样啊。”
云渡影淡淡应了一声，心底的警惕却又升了几分。
这话听着太过敷衍，倒像是临时编出来的借口。
可她面上没露半分，只是微微垂了垂眼，掩去眸中的冷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沈清沅绞尽脑汁想再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僵局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清脆却带着焦急的呼喊：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是寒香。
她提着裙摆一路跑进来，刚拐进巷深处，就看见沈清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前还站着个带着剑的人，那姿态瞧着竟像是把自家小姐堵在了这里。
寒香心头一紧，瞬间忘了喘气，快步冲过去挡在沈清沅和云渡影中间，双手张开，像只护崽的小兽，警惕地瞪着云渡影，说道：
“你是谁？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云渡影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只觉得一阵无语。
她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拉开了距离，墨色的衣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没要做什么。”
“寒香！不得无礼！”
沈清沅连忙拉住自家丫鬟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她没想到寒香会突然闯进来，还说出这样冒犯的话。
寒香懵了，转头看向沈清沅，眼睛瞪得圆圆的说道：
“小姐？可她、”
她明明看着就不像好人啊，带着把铁剑，还把小姐堵在巷子里，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坏人。”
沈清沅轻轻拍了拍寒香的手，又转向云渡影，语气诚恳了几分说道：
“是我的丫鬟不懂事，还望云公子不要见怪。”
寒香虽满心疑惑——小姐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救命恩人了？
可见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也知道自己方才确实唐突了，连忙对着云渡影躬身道歉道：
“额，不好意思，是我误会这位公子了。”
“没关系。”
云渡影的声音依旧冷淡，只是眉梢微微蹙起，心底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她现在只想尽快脱身，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可这主仆二人显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沈清沅瞧出了她眉宇间的不耐烦，心里一急，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公子有事情吗？若是不忙，可否随我回驿站一叙？我还有些当年的事，想向公子道谢。”
云渡影直接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必。”
说完，她转身就想往巷口走，脚步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诶！云公子等等！”
沈清沅见状，也顾不上矜持了，快步跑到云渡影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了她，眼神里满是恳求的说道：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好好谢谢你。”
云渡影被她拦得停下脚步，心底的火气终于忍不住冒了上来。
她皱着眉，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不必，你听不懂吗？”
“你这人什么态度啊！”
沈清沅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一旁的寒香就忍不住了。
寒香见对方对自家小姐如此无礼，顿时指着云渡影的鼻子就反驳道：
“我家小姐好心向你道谢，还想请你去驿站歇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过分了！”
沈清沅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连忙皱眉想训斥寒香。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云渡影就已经动了。
只见她眼神一冷，抬手就扣住了寒香的手腕，紧接着手指一收，精准地掐住了寒香的脖子，稍一用力，就把人提了起来。
“呃！”
寒香猝不及防，顿时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变成青紫，手脚也开始胡乱挣扎起来。
“云公子！”
沈清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想拉劝，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快放开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十年前她可是亲眼看见过，眼前这人一箭就射杀了一头黑熊，这种高强的武功，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云渡影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提在半空中的寒香，墨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
原本云渡影就有点生气了，而寒香还敢用手指着她，那她肯定不惯着，上去就是一个不灭之握！
她身高足有一米七六，而寒香还是个未长开的小姑娘，只有一米五出头，在她面前显得格外娇小，以至于她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寒香。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是你家小姐一直在纠缠我，我没对你们动手，已经算客气了。别得寸进尺，我可不欠你们什么。”
这几个月来，她遇到的找茬的人太多了，从一开始的试图用语言化解，到后来的能动手绝不多说一个字，她对陌生人的耐心早就被磨没了，虽然不至于杀人，但每次也会让对方见血的。
若不是看在沈清沅当年那点“渊源”上，她刚才根本不会给这主仆二人好脸色，更别提让寒香活到现在。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请云公子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沈清沅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双手紧紧攥着云渡影的衣袖，语气里满是哀求。
云渡影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怀里已经快没力气挣扎的寒香，最终还是松了手。
“咚”的一声，寒香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云渡影没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往巷口走，脚步比刚才更快了几分。
这次，沈清沅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再也不敢上前阻拦了——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再纠缠下去，云渡影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小姐！”
寒香缓过劲来，扑进沈清沅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恐惧的说道
“她好凶啊！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沈清沅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云渡影离去的身影，直到那抹墨色彻底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云公子走路的时候，为什么腰肢会不自觉地往两侧扭去？
这不像是有伤的样子，反而有股妖娆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