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筹备很顺利,外面的街道也一天比一天热闹。
我趴在栏杆边,看着下边热闹的人群,猝不及防间和衣服背后写着致富的白月初对上眼。
“来店里坐坐?”
经过几次锤压的柠檬片和薄荷被放到杯子底部,加糖浆、冰块还有水,摇晃均匀。尝起来略甜,带着点薄荷的凉,夏天的夜晚来上这么一杯相当不错。
递给白月初后,他一口闷掉半杯。
夜晚的客人很多,我本打算去给班寅打下手,却被它推了回去,带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肉。
“多跟你同学说说话。”
班寅这样说道,碗里的肘子是早上就煨在锅里,现在用筷子就可以轻易的把肉切分开。我能够想象出等下它进嘴里的味道,还有筷子戳进去的感觉。
“我会的。”
间玉被我放在挂在手腕间,在把碗递过去时碰上去发出一声脆响,他没有先开口,我也没打算找话题,抱着碗稍稍拉开点距离。
之前的几世里我虽然和白月初见过不少次,合作过不少次,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在非工作场合和人类聊些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
不过气氛并不因此而变得僵滞。
白月初很喜欢这份肘子肉,每一次吞咽、咀嚼都在表达着他对这份食物的喜爱,以及看到空空如也的盘子时,眼底满溢出来的遗憾。
吃剩下的骨头干净到稍稍处理就可以当标本的程度。
很有品。
班寅做的肉菜确实非常好吃。
只是我俩的吃饭节奏不一样,做不成饭搭子。
他带着故意摆出来的亲近姿态,刻意拉进了我们两个的距离,我蹬了下椅子,保持住一贯的社交距离。
“肘子是从中午就开始煨的,班寅给的是它自己的那一份,没有多的。”
筷子戳开脂肪,热气从里边冒出来,是很让人流口水的场面。白月初的眼神冷下来,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试探起我。
我没有对问题做出回应,只说了一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对话就这样终止。
等我慢条斯理的啃干净肘子,班寅过来了,沉默的氛围让它的耳朵不自觉的抖动了几下,带着询问的眼光就这样投向我。
‘没事。’
我摇摇头,示意我和白月初的相处并没有太大问题,班寅对此表示怀疑,但由于它对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沟通交流不是很了解,最终还是走开了,临走的时候隐蔽的用尾巴拍了拍我。
只是拍击发出的那一声闷响并不算小,白月初的听力也不差,而且他没有装听不到的打算。
“有空再来。”
我拒绝沟通,至少我想知道的已经得到,过段时间举办的那场婚礼,过程和记忆中的不会有任何差别。
轮子随着身体的移动与地面摩擦,细微的声响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白月初开口了。
“我想要一杯甜的。”
涂山的消费卡被他拍到柜台上边,那张卡标示着涂山对所持者的重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张卡也标明了白月初现如今的势力从属。
这一杯的消费记录很快就会被送到涂山当家们的手上,然后就是微服私访,暗中调查,牵丝傀儡戏。
见怪不怪。
玻璃杯,冰块,让玻璃杯充分的冰一下,直至杯子周边附上一层水珠,倒入比例约为1:8的糖浆和果汁,然后搅拌均匀。切割好的果皮被摆弄成合适的造型,安在杯口,达到一个装饰作用。
“慢用。”
我擦着桌面上的水渍,将饭粒捻起来扔进垃圾桶,聊起来涂山本地认识的一些朋友,还有它们开的店。没有响当当的名气和招牌,大多都在街头巷尾,也没有出现在美食周刊上,但都开了很久。
那杯无酒精饮料很快就被喝光了,在白月初拿到那些小店的位置表后,我放下擦了十几分钟的玻璃杯,看向班寅。
它的尾巴烦躁的抽着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眼神不算友善但也称不上恶意的盯着白月初离开的方向,我把间玉收好,走了过去。
“尝一尝?”
上扬的语调和嘴角,我看起来应该是在笑着的,递过去的杯子装着刚刚热好的羊奶,空气中带着些微的奶腥气。
班寅用舌头卷了一点,扩张的瞳孔、轻轻摆动的尾巴尖告诉我它很满意。
“我和那个同学不是很熟”担心的事情一定要说开,不然很会影响关系,我抬头看向它的眼睛。“刚才聊天时也没有找到好的话题当切入口,所以氛围不是很好,但是不用担心。”
“他以后还会来的。”
特制的迎亲号角声响起时,我正卧在房间的沙发上,锁链举着我的平板在看网课,偶尔举起一支笔在上边写写画画。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两个身着大红嫁衣的身影,衣服的下摆长的拖到了红毯,好在这两个走的都很慢,不会因此摔倒。红毯两边大多都站满了妖怪,除了部分和这一世人类对象续缘成功来参加的,比如西西域的梵云飞。
旁观者们的嘴里不外乎说着恭喜之类的话,但盖着红盖头的不笑,戴着大红花的只是目视着前方,眼底一片空茫。
唯有红毯尽头坐着的是在笑,可其中一位眼神却没有落在今天这对新人身上。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哪怕没有在现场,光是想想也让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这时锁链猛地拍上我的大腿,把亮着的、已经接通了的手机屏幕举到我的面前。
“邓景行!”
听声就知道对面的男人已经被气到爆炸,电话里还传来女人轻微的劝导声,只是我现在都不在我生父母面前,拉架有什么意义呢。裤子被扯到膝盖处,我指着大腿上被抽出来的锁链痕迹,无声的朝它质问。
它拿过来两瓶白药喷雾,上半金属部分被吃掉的那种。
总该习惯的,我忽略掉从手机里发出的指责声,决定过段时间买点药材自制伤药,放到瓷瓶里边。
冰凉的液体倾倒在伤口,然后被锁链抹开,我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下,示意剩下的药液全都倒在上边。
“你有没有在听?!”
电话那边又传来生父的怒吼,我拿过手机,趴到沙发上,调低了音量。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