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终于...”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波折,连续更换了数次附在马匹身上的加护,又是横冲直撞又是绕路远行,熟悉的道路终于出现在尼尔他们眼前。
这里作为高原的部分还没有被染上蓝色,月祸的范围似乎还局限在狼堡内部。
仰望,曲折蜿蜒到近乎是某种攀岩挑战的山路...然而,此刻却异常的拥挤。
似乎还有卫兵勉强找到了地方维持秩序,但是明显的混乱一直持续不断,所谓秩序也只是眼前会少发生些踩踏事故而已...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也无法从这里回到狼堡。
“尼尔先生,交给我吧。”
终于睡醒的伊里斯从马车的棚子里钻出,拍了拍尼尔,示意叫她先下去。
“呼...”
整理了一下长时间窝起来睡觉而褶皱的衣物,又拍了拍奔波中来不及清理的灰尘。
向前走了几步,大概决定好了位置,她开始了祈祷。
生出光翼的奇迹,投射神明虚像的奇迹。
在那一瞬间,自狼堡的恐怖中逃离、想要从北方离开的灾民们都看见了树海中升起的神话。
是那位据传实际上并不是圣女的圣女,她降下了神的意愿,那位大人说接下来会有解决这一切的一群人要从这里通过,希望大家能在让开一部分道路之后也能稳住秩序安全的撤离。
前所未有的双慈爱神像,似乎真的是神亲自降临了一般的抚慰了惊慌的市民们。
万众期待。
“......有、有点不对劲吧...”
本来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该去搭把手而已...在看见这些或虔诚或质疑的目光后,尼尔心里开始发怵。
“有何不可?『英·雄』该当如此。”
“你倒是一样的乐观...”
“尼尔,要赢。”
“不要说的像是亲友团一样啊...”
微妙的氛围有效缓解了紧张。
直到一行人全部上山,伊里斯才解除了祷告的释放。
“唔...”
看着捂着脑袋原地不动的伊里斯,尼尔不禁问她一嘴要不要休息后再跟上来,蒂尔更是直接为她施加了耐久的加护,不知是缓回来了还是耐久的加护太过有效,她摇了摇头后便表示没问题的跟了过来。
从狼径到狼堡是半日的路程...但是利用出乎意料的整洁的城卫队里的马匹,再施予加护的话,这个时间就能缩短很多。
而在前往散发着灾祸氛围的狼堡半途,他们便看见了。
祸血染成的蓝色道路,在狼径巡逻的士兵。
————这样的话,那个魔物是半路出现在这里的吗?
蒂尔出于好奇的侦测了月祸能量的残余,在没有释放之前的印象,最初来自于...
“此地...?”
那是一道坑,规规整整的装着一口棺材。
带来月祸的魔物是一直埋在城外的什么东西?
但有这样的实力的话,为何不尽早进攻呢?哪怕是顾虑普瑞菲斯的话,应该也有许多机会的呀?
暂且没时间细究这些,救人要紧。
“...”
真正踏入祸之域前,尼尔的脚步停了一下。
“...大家都吃药了?”
“嗯。”“然也。”
“...”
拖不得。
无论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在也来不及去品味恐惧。
“走吧。”
狼堡的城墙就在视线内。
02
“明明状态要更差,战果较刚刚却好了不少。”
领主的城堡,狼铠依旧是那副靠摩擦产生音节来拼凑语言的奇怪声音。
铠甲上无处不是凹陷的痕迹,凹陷大半的头颅,完全破碎的的肩甲,无处不在的伤痕处泄露着幽光,铠甲的内在仍然包裹在灾祸的光芒之中无人可见。
“真的很可惜。”
青辉的大剑如今正稳稳插在领主的宝座上,幽蓝的脉络随着裂痕扩散,源源不断的向建筑本身输入月祸的能量。
尽管没有真正的核心让这场月祸注定不会多盛大,但侵蚀一座城,杀灭一群没有准备的人仍然是轻而易举。
“可惜汝和汝父都不得不死。”
唤来灾厄的罪魁祸首,如今高昂的扬起手刀。
最后的手尾,以自己的手来执。
“...在此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贝丝·沃尔夫,如今半跪在地,那并非认输或屈服的象征,而是单纯的透支了体力和魔力后无法再取回或生出兵刃,却又真的站不起来而造成的后果。
在刚刚的战斗中,绝境加深了对不得不依靠的魔法的理解,传说化身时间突破了限制,短时间内她甚至可以保持理智和强大的与法斯特互角————和它差不多的身高和足够优秀的身体素质,让她能够在野蛮的殴打之间也掺杂些武器的运用,战斗风格的改变在短时间内收货了不小的战果,狼铠上的伤痕就是证明,但...
非人,完全非人的动作。
腰的全角度扭转,手肘、肩胛、腿...若说那盔甲之中有人的话,怕是早叫它拧碎了。
一时的震惊之后,是常理考虑完全不可能的打法,尽管贝丝有所预料,但依旧防不胜防————来不及应对这种骤然间变化极大的战法这一点,她是一样的。
所以内里是什么呢?
尸骸化成的祸兽吗?骷髅一类的死灵?断然不会是人类的肉体了,结构上不成立...
...但即便是骷髅也不会用这样的打法,基于人类的结构,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尸气的话断掉的部分就是断掉了;祸兽的话,可能性最大,但那种异常增生的东西还局限在人形盔甲里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要说也不大可能...
看着那内部似乎只有祸光的盔甲,贝丝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你到底是什么?”
“吾早已言明,法斯特·沃尔夫,沃尔夫之第二任领主。”
“...不对吧?”
“有何不对?”
“若是那位老英雄,至少该露出你的正脸不是吗?毕竟领主要统领整个树海的人啊。”
“无妨,逝去多年,惟愿复仇。”
“替法斯特吗?”
“然也,替吾自己。”
“我是说,替你的主人复仇吧?活棺材。”
“...”
狼铠沉默。
“虽然只是猜测吧...但如果真的是有着成为领主志愿的人,哪怕是复仇,应该也不会牵涉过广的...毕竟你杀那么多人毫无意义,他们却都是你的领民,逻辑上说不通...”
“无需理由,死是咎由自取。”
“这说的也对...毕竟死人是无法真正再做领主的了,自暴自弃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下一点,你那动作,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吗?”
“...吾为死灵。”
“你的身上,从来没有冒出过尸气。”
的确,战斗中,铠甲上从来没有燃起过绿炎。
或蓝或绿,尸气这类魔力逃不开的两种颜色,一切死灵都是靠这种魔力而得以维持。
“你,从来就不是法斯特·沃尔夫吧?”
“里面的东西恐怕真的只是尸体。”
“魔化盔甲,我猜的对吗?”
不大常见的魔物之一,却又有一定的知名度,会动的盔甲(魔化盔甲)。
常见的原理是内部有其他生物在操纵,又或者被什么东西附身而成,还有便是受一些东西的影响而活性化。
因为本体真的只是盔甲,只要盔甲的结构支持,任何动作都能做得出来,据说甚至可以分体而动。
眼前的狼铠从未做过这一点,恐怕是因为里面确实有着珍视的尸体...法斯特·沃尔夫确实在里面。
“你是他的盔甲吧?月祸的力量大概也和葬身之地有关,你根本就是在侵蚀的环境里或是单纯被月祸影响而诞生的魔物。”
“言外之意,让你动起来的,只有他临死前的遗恨。”
“...果然是动作吗?”
“交战中运用过度,而露了跟脚。”
“嗯...其他的说到底只是不协调,不像人类的声音,盔甲下没有脸,包裹内里的浓雾之类的...实际上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注定会这样,会动的盔甲在被毁坏之前内部就是这样的魔力团。”
“很聪明,真可惜...”
“...”
猜对了也是毫无意义的信息。
对手是盔甲本身的话,那些伤也影响不了它的行动...在普瑞菲斯回来之前,贝丝想不到领内有谁能完全破坏它的杀死它。
到此为止,也不该乖乖受死。
“唔!”
飞溅的鲜血。
在无法行动的身体里生出武器,强行站了起来。
“...”
魔化盔甲没有说话,改手刀为贯胸的拳头。
不破坏她的面目,算是它模仿礼节的给这多少讲些礼貌的小姑娘的一点尊重。
她的手臂也在嘎吱嘎吱的响动下如机械结构般动了起来。
那是极小、极粗糙的兵器,些微的魔力只够生成些不完整的小兵器或暗器,依靠在体内生成这些东西,低着头沉默的贝丝还能驱动自己的身体。
出拳的架势,原来如此,想要一个尊严之死吗...
思考着的盔甲,也决定对上这一拳。
在这一拳里倾注月祸的魔力,叫她一点痛苦也不会有的化成脓水。
感染它活动起来的仇恨就是它的执念,征战多年,法斯特的记忆和性格渗透了它,但是真正让它成为生物的确是明确的恨意。
所以哪怕有些人类性格的表征,最后基底的逻辑仍然是杀。
细小的拳头与铁铸的魔拳对上了。
魔拳溃裂,在一瞬间,月祸的浓雾无法收束的扩散,露出内里雪白的骸骨。
“嘿嘿...”
得意的干笑,拳头前的魔力大剑瞬间消失,贝丝摇晃都没有的倒下了。
残留的最后一点魔力,给接下来可能要来的人一点警醒。
会动的不是骷髅,只是盔甲而已......
“...真是,可惜。”
法斯特很爱他的家乡,自然也在一定程度上变得惜才。
但也仅此而已了,余下的一只手接着就会拧掉这半死不活之人的脑...
“咣!”
“居然连克莱薇也只能造成这点伤害...”
无声无息的袭击打偏了张开的铁掌,魔化盔甲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那道几乎打穿进去的陷坑。
抬头,无面的面目只有视觉这一项感官,令人窒息的视线自狼头盔甲下的幽蓝中传出,直射向踏入城堡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