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午的调查目标是六个人，因为有一些人这会儿才会结束工作；中间空余的时间则被提议用来寻找鳞片圣光的消息————先找到那只吸血鬼，他来的路上说不定遇到过其他信徒。
“姐，大哥呢？”
出门之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了一嘴，回到前台的薇格一愣，叹了口气。
“大哥啊...他大概明、后天能回来吧?腿脚不利索，你也知道...”
“唔...”
低头，没再说什么，蒂尔跟上了同伴们。
“上午是镇北，下午则是镇南...先找这位退役的老冒险者吧，他现在似乎已经在养老了，只是散步的时候被袭击、所以这个时间应该能在家里找到人?”
上午找的人里有个信使...可以说大半时间都用在他身上了。
尼尔把地图上的标点指给蒂尔，本地人扫了一眼后“然也然也”两声，走在前面带路。
主路，左拐，巷子，主路，芽角镇不小，左拐直走，右拐，巷子，尽头是小路，上坡，略有坡度，直走。
向下眺望是兰德平原北方与森林的渐进带，逐渐稀疏的有斑驳绿点的褐色和点缀新绿的土黄色，远处能看见吃草的牧群，还有那条横穿到镇子上的小河...沿着河道转身，就是那栋老冒险者的隐居之处了。
“老先生的腿脚一定很硬朗...”
伊里斯喘着粗气————须知这道坡不陡但绝对的长，如一道斜插入平原的剑般。伊里斯被削减后的体力爬到这里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
“走吧，路上也问了附近的人了，这个时间那位老人应该还在家里。”
说罢，尼尔走到门前顿了顿，敲门。
“...”
没有回应。
“卡雷老先生?”
屋里这才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啊?”
健硕的老人拉开了门，即便因为年纪而萎缩，肌肉仍然雄壮，颇具压迫感的身高更是达到了尼尔的...一半还高，“精金”卡雷是个早年很有名气的矮人战士，一次伤重后辞退了冒险者的工作而四处流浪，前两年流落到芽角后看见这里的风气，感怀着过去的荣光而定居。
尼尔说明来意后老人自然很愿意配合，掺和着自己过去的伟大传说，老人讲述着当时的情境。
“老子要去河道下游砍树来强健强健身子骨...妈的，当年这柄斧子劈的是沃尔夫矿场里的炎魔！唉你们没见过大概...总之是在河道边上，那玩意从水里偷袭老子，没卵蛋的东西...！哼！”
“史莱姆，本来也没有卵蛋。”
用闲暇时间看了这种魔物的解剖图鉴的克莱薇举手发言。
“那它就没法分裂！妈的...那东西的舌头是贴着老子的脑袋过去的！贴着！懂不懂！”
“深...深表同...不，为您而愤怒。”
熟悉矮人的性情，伊里斯接茬。
“他妈的，生气就对了！居然看扁了老子！所以老子当时就抓住了它的舌头，把它从水里拽了出来！那场面，啧啧...你们绝对猜不到。”
“当时可是『晴·天』否？”
“嗯哼?小丫头你怎么知道...哦哦，鹿耳朵、绿头发，你是巴尔兹家的幺女吧？看了记录的?”
“然也。此獠『燃·烧』否？”
“不...没有燃烧，你家里那资料我看了，我遇到这东西的时候，它没有燃烧。”
“...！蒂尔，你昨天整理的时候，卡雷先生是那个现象出来以后第几个被袭击的?”
“应，应是...”
猜测到了什么的尼尔，慌忙回忆的蒂尔。
“最后一个啊，那东西被老子摔到地上以后狼狈的打紧。老子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残疾，左手发不了大力，但劈个史莱姆还是没紧要的。当即要去劈了那东西，离近了看见它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
“...伊里斯小姐，你说信仰不只是回应祈愿，也是教化，所以低智力的魔物也有可能先接受信仰而后取得智慧...”
“是...所以，大概也和你猜的差不多...”
“什么玩意?什么信仰?”
老矮人对陈述被打断很不满，却也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卡雷老先生，尼尔先生的意思是，那只魔物在遇到您以后很可能演化出了更高的智力，学会了运用魔法隔绝阳光来保护自己的方法。”
“......”
老矮人沉默，呆滞。
“呼...”
“呼?”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声大笑！
“他妈的东西真有脑子啊！遇到老子了自然是要聪明一点，可惜啊可惜...嘿嘿！”
“您，怎么了...?”
“老子?老子什么事也没有！一斧子劈下去，那东西直接陷到了地里，连尸体也找不见！变聪明了也没用啊，哈哈！”
似乎是满意自己的英雄传说在退役后仍在持续，老人变得十分开心，又拉着几人讲了不少他年轻时孤身斩炎魔、独斗十七、八只狼人，还有以留下终身伤痕为代价干掉了一条有着极浓厚祖龙血统的“洋流”双足飞龙的故事才放几人离开。
蒂尔自然不会揭穿卷宗上记录的是他根本没有来得及追击那只凝胶蛤蟆便因为意识到对方是那只传闻中的魔物而逃走这一事实，更没有提出洋流祖龙的血裔亚龙有海蛇、章鱼、鲸鱼乃至海怪等各不相同的形态而唯独没有双足飞龙这一常识。
“智力水准的进步，就在上个月...”
忧虑中得到了这个情报，回去的路上，气氛似乎沉重了几分。
02
“您是说，有见过这样形制的圣光！?”
镇上的第四处教士集会所，结束一天的情报调查的伊里斯遇到了那位退休的老主教，一日的奔波迎来了双喜临门的结果。
集会所中有外地来附近借住的教士，在西南平原的一间木屋处看见过鳞片状的圣光；而老主教则提供了解开体质失调状态的手段————通过圣职者施加的『疗愈』祷告，将血缘或体质上有相似性成员的部分性质注入到患者体内，刺激本已休眠的“泵”再一次活动起来，从而恢复自体的正常。
“原来如此...十分感谢您的建议。”
在道谢并询问了是否有合适的神职人员能够帮忙后，伊里斯离开了集会所。
实际上，老主教当时十分好奇，因为他当年找到帮忙解开状态的人只是教会的一名几乎没太多联系的兄弟，他甚至是后来有幸参观圣都图书馆才知道了这个仪式的准确原理，也就是说，只要是个教士，正常都是能尝试破解的，伊里斯却在听到这个条件后一点尝试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叹了口气便犹豫的离开了。
“这么一说的话，那小丫头...伊里斯·奥菲斯科，嗯...”
十几年前去的时候，似乎是有路过边境的教会，在那里的花名册上看到了新入孤儿院的叫伊里斯却没有姓的孩子，但这个名不少见，会是同一人吗...?
没记错的话，他询问为何这孩子没有姓氏时，修女厌恶的回答那孩子是“某个邪恶而亵渎的疯狂仪式的产物，既是奇迹也是玷污，谁敢把她收进族谱！”。
奥菲斯科...前几年去世的那位圣女...?
再想下去便要僭越，作为一个镇子的退休主教，老主教只需要温和的教导便好————于是他不再想，转头去看经书了。
03
“普瑞菲斯...?这么晚了，不睡吗？”
似乎是少有的温馨氛围带来的松懈感，尼尔这一晚难以入眠，于是他来到楼下少有客人的酒馆，看见普瑞菲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
很难得一见，她这个时候如果不睡往往该是在鼓捣些魔法小玩意才是。
“思考哦，有时候酒精带来的钝感反而让人想要在思考的缝隙间驻足呢。”
“简而言之，就是遇到了麻烦吗？”
“然也~”
高大的魔法师效仿弟子俏皮似的答着，尼尔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不过，遇到麻烦的不是我，而是尼尔小弟你们哦？”
“啊？”
“准确来说，是蒂尔和伊里斯小丫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