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抱歉,我等派系也...”
“啊啊,没关系的,谢谢您的协助。”
教会的通用修女服之下,伊里斯的脸上挂着慈和的微笑,对未能帮助她完成仪式的教派成员,她表达了感激。
不出所料的,身份地位、奇迹水准高低乃至教派出身的不同的镇上的许多修士都试过按照老主教的方法对伊里斯的异常状态进行破除,可是大部分情况下甚至连最初的让『疗愈』奇迹成立都做不到,后续的体质共鸣更是被描述为“一块铁一般”,连给予一个刺激也难做到。
这也是难怪,伊里斯心目中够帮她做到这点的人恐怕都集中在圣都。身为禁忌实验“神圣序列Ⅱ”的成员,其特质便是异常的祷告适应性,而浓度上能接近这个水准的也只有同样出身于圣都特殊实验的“神圣序列”成员才对。至于血亲这方面,伊里斯早在许多年前便放弃了寻找,身为实验对象的小孩来自五湖四海,想要找到出身家庭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是说,短时期内无法恢复,因为这里教堂的兄弟姐妹们不大可能有和她相近点血脉或体质。那么,由她去追查“鳞片圣光”的下落便彻底成了天方夜谭...虽说本人并不介意,但尼尔大概不会同意她在这个情况下去追查线索之所在,即吸血鬼出没的萨欧沙双岛;那么便只好遵照承诺的,向圣都发送求援的信息吗?如今倒也不算夸大,魔物到了“祖”级别的吸血鬼信仰了异质的圣光,这种事端如若不遣人调查...
...
....
.....
“就是这样,我是‘沃尔夫的圣女’伊里斯·奥菲斯科,希望能借助各位的力量,恢复我的状态。”
死马当活马医的向教堂请求了帮助。
伊里斯被派驻沃尔夫前执行过一个任务,那时她刚刚被剥夺圣女候选的资格。那个任务是调查某处的异端信仰...并非符合圣都教义的、回应祷告的双身之神;亦非“祖龙”或精灵信仰的“自然”这类古老而明确的传承,那个“神”的正体是一只假借神名的恶魔,历史上有这样的存在,被神注意到后遭亲手消灭;而圣都方面,在伊里斯被派遣前就已经观察了恶魔许久,却因为其在边陲之地而从未派人调查,食人的血祭就这样持续到伊里斯忍不住亲手终结它为止,几乎维持了整整十年。
所以她不敢赌这一次的异常会被拖延多久,虽然萨欧沙双岛不算偏远,但这个异常信仰的情况前所未有,圣都或许又会等神明自行定夺...但是那样的话,那个利用月祸和魔物祸乱沃尔夫及兰德的元凶便能逍遥法外许久,甚至可以说是海外称王,伊里斯不允许这样的事态发生————哪怕圣都认可了那个“圣人”,她也不会。
就算对手之一是吸血鬼之祖,如果拼上性命的话她仍有一线生机,如果能恢复全盛,那就不是单纯的送死,所以哪怕机会微小也应该试一试才是。
“也就是说你果然还是没死心喽?”
赶到教堂的尼尔问到了伊里斯的目的、放弃了求援而还是想自己试一试的理由等等,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果然放心不下...哪怕知道是凶多吉少也。”
“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你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呢?普瑞菲斯的意思是,哪怕我们都来帮你,要对上那只吸血鬼的话几乎都不会有机会哦?我是见过‘神圣序列’的战士的全力的,甚至那位骑士要比一般的战士还多出一项能力、『降神』的完成度也看起来比你的要高,但哪怕是那位战士,实际上给我的感觉也很难和拿出全力的普瑞菲斯相比拟,伊里斯小姐,我不是贬损你...”
“没关系的,尼尔先生,我也清楚自己的斤两...”
颓然坐下,伊里斯好像要从恐惧带来的惊慌中抓住一丝名为放弃的微光一样,只能抬头看着赶来寻她的三个队友。
“......但我对圣都的了解不是假的,如果不流露出那边对圣都方面明确的威胁性和恶意的信息,哪怕是你之前说过的谎报军情的方法也很难让他们派出足以消灭南十字星的战斗力......我是见识过的,被放任的恶魔...”
“那,如何你就能代表圣都了?他们整体上不是和你不是一条心吗?”
“外人不知道啊。”
“......是哦。”
“可叫吾等配合汝之『仪·式』否?”
伊里斯自然是讲过要她恢复能力所需要的那个仪式,但蒂尔的问题还是叫她一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一喜。
“尼尔先生!拜托你来帮我一下!”
“?我?我连受洗都...”
“没关系!你是斩月勇者啊!”
“是、是啊?然后?”
“这个仪式要的是性质相近或血脉相连是一种刺激,而我所出身的......实验和尼尔先生的勇者痕迹本质上都是圣都的人造奇迹,或许真的能起什么作用也不一定!”
“唔,说的是呢。”
“要怎么弄?”
02
“祂拂去魔的痕迹,撒播圣血以为疗愈的蜜与露...”
在的注入过程中连祷告也难以见效,这一难关的解决方法自然是由复数的修士联合进行『疗愈』的释放。
魔物之领沃尔夫的战斗修女又同样是圣都之女,这样的身份已足够修士们放下释经权的争端而合作为其助力。
自面目分裂为二人的神像前,跪地的银发少女手捧着金杯,金杯往上停着一只手,顺着手回看,尼尔站在那里,另一只手拿着小刀,等待着仪式的主持者发出指令。
“不是圣职者,也无法主动用魔法来激动吗...”
来帮忙的老主教沉思,看着这二人。
“...方法嘛,倒是有。”
“虽说于圣职者来说,是一种亵渎,但祂老人家或许也会酌情原谅?”
————“勇者先生,可以了。”
“哦!”
小刀划破了手腕,盛放着谷物发酵后酿造出的完全符合教徒清规戒律的透明刺激性气味万用溶剂的金杯里染上了殷红。
液体震荡,在疗愈祷告词的复颂中,金色的气氛扭曲了教堂的空气,伊里斯仰头,望向她所信仰的神明之像。
热气般波动的金色里,像隐隐的动了。
明悟,那是某种许可般的神迹,于是伊里斯饮下盛满那一整个金杯的液体。
复颂还在继续,静静跪地的伊里斯面色泛红,一旁辅助的尼尔揉了揉刚刚用火焰止过血的手腕,看着台下咏颂经文的教徒,靠在教堂门口的蒂尔...
克莱薇不见了?受不了这里的空气去了外面吗?
低头,看见在忍耐着什么的伊里斯,只能默默跟着教徒念上几句,希望这仪式能够奏效。
03
“呜、呜...”
因为迷醉而混乱的精神里,银白色的线条涂鸦成了潦草的人形。
金色的双身人形和数不尽的奇形怪状的涂鸦碰撞、散落的色块被遗弃在地上,仍由其遭到时光的侵蚀,成为石头上的一块污渍,成为动物口中的一块食物...
色块变成了斑驳的白点,然后勾勒成人形的白色涂鸦们出现了,翻过山的水彩,潜入海的墨色,搜集了细碎的白斑。
白斑被放置在地下,在一片遍布着被拆开的线条和红色色块的地方,水彩散发着氯味儿,白斑被塞入打开的线条里,缝回人形,然后线条自行开解,红漆,褪色,氯味儿...
白斑越来越少,但是最终终于有几个人形留下,统一的身形、发色,区别只有头发的长短。
然后这些银白色勾勒的人形被两两分在一起,手牵着手,线条开始融合。
于是短发的全部融化,而长发的人形在悠久的融合之下,留下了唯一看得清面目的一具轮廓。
“银发、蓝眼,啧啧啧......偏偏不能把你......”
升腾的火焰不再是涂鸦,身着重甲的男人肩扛着年纪似乎只有四、五岁的银发女孩儿,缓缓走出了被火焰吞没的地下设施...
“!”
白光的幼苗。
还是因为酒精而迷晕,但伊里斯睁开眼后,隐隐看见了周身环绕的那无色的色彩,白色的光芒隐隐自她的身上放出。
“成功了!”
尼尔惊喜的看着成功为自己施加了『圣护』的伊里斯,对方因为酒精的作用而迷茫的眼中显然也露出兴奋的色彩。
那双兴奋的蓝眼睛看见对望的沉金色瞳孔先是兴奋,后是诧异,然后感受到流入自己体内的另一股东西,随即————
“...的蜜与露...”
“!”
下意识的跟着教徒一同复颂了『疗愈』,炽盛盖过健康状态的白光,酒精带来的迷醉消失无踪。
伊里斯回头,看见刚刚接触了她的人————把手搭在她肩膀的克莱薇。
“克莱薇...是你注入了...魔力吗?”
“嗯。”
对方,即是刚刚不在台下而偷偷溜了上来的克莱薇点头。
“我想帮忙。”
“我们长得很像,尼尔之前教我说血亲都可能长得很像,所以我说不定也能帮忙。”
“......是这样的呢。”
闭上眼,松了一口气似的,伊里斯起身,搂住克莱薇。
“可能我们真的是亲人也说不定呢!”
“...亲人!”
在脑海的知识中检索,又一次品味着这个词,下意识的回拥,感受着“亲人”这个词的实感和温度。
“...尼尔先生,也很感谢你。”
缓缓松开了思考中的克莱薇,伊里斯转头看着抱臂笑着看向这边的尼尔。
她上前,抓过尼尔刚刚割裂的手腕,在烧焦止血的疤痕之上,一瞬的白光,随即是完好的皮肤,抓住那只手,抚摸着那片皮肤。
“很健康!”
伊里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尼尔回望着笑笑,前者松开尼尔的手,对着台下结束了祷告的众修士施礼、致谢。
“...最后,你是怎么定夺的呢?既然已经恢复了,甚至还有了更好的祷告适应力?”
“当然是先从眼下着手了。那只血奴已经变成了吸血鬼吗...不过没关系,经过刚刚的仪式,我觉得我也能使用一些之前不能很好施展的奇迹了。”
“噢噢,甚好,此即『圣·女』之『觉·醒』!”
“伊里斯,是姐姐,也是圣女。”
“呵...”
从教堂回酒馆的路上,感受着往日般的热闹,尼尔安心的轻笑。
“走吧,和普瑞菲斯说一声,今天就该去找那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