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真险...”
苍白的尸身不会流出汗液,但千年以来从未将自己当做异种的心态让他鲜少改变过去的习惯,安克罗斯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通过魔力的技术的应用,他在自己的体内重构了人类的循环系统。
手上抓着的正是那精灵说的“远在他们之上”的少女,安克罗斯一开始不相信他的说法,但看到她即便是如此懵懂无知的状态下,依旧能使出那种在他眼里都极为复杂的崩解魔法后,他终于也信服了。
少女的生理机能就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异常。真的和那个女人打起来,短时间分不出胜负的话,再被这个少女苏醒后暗自偷袭...
安克罗斯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他才不赌呢,既然那个精灵已经摆好宴席等着那些人列席,为什么要他来赌命争先呢?
“你说呢,小丫头?”
吸血鬼问向昏死的克莱薇,对方清醒和昏迷时都像现在这样,给人了无生气的感觉。
但安克罗斯知道她不是活着的尸体,只是生理机能被压制在一个很低的活动水平而已。
不过,说归说,在那一位沉睡期间,自己也确实该替他做点什么,毕竟他怎么说也算是那一位的首席心腹...
嗯...
那个女人万万不能碰,他的自信止于在一对一的单挑中稳稳压制她,却不能保证在不确定要素层叠的这个地方确实击杀她。
其他人...价值高的,似乎就只有那两个少年了。
其一是大名鼎鼎的亵渎之人,尼尔·迈恩,打上了咒血的印痕后,若不来赴死便会自己被抽干血液而死;其二是那个崔帝什出身,出道便斩除一处规模不大但胜在完整的月祸的少年剑士,据汇报说他现在是那女人的弟子,考虑到二级魔法师普瑞菲斯·厄斯一直以来的那些魔法成就上的传闻以及现今遍及整片大陆的弟子数量,或许十天的时间真的够他学到些不得了的东西,况且他没有来得及给那少年打上咒痕...
嗯...
一念起,吸血鬼又在空中崩解,化作两群蝙蝠,一群在空中抬好克莱薇原地不动,另一群在乌云下如虫群般蜂拥折————
“我说做人呐,总归是应该在一条路上走远点儿再考虑其他有的没的的,嗯哼?”
谁...?
辨别出耳边声音的含义后,安克罗斯忽然感觉到一股梦幻的感觉。
他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无数面孔、场景,乃至是过去的自己...
不对......!!!
我他妈怎么忽然开始回忆过去了!?
我他妈也没在和谁战斗啊!!?
哪怕突然放晴也不可能瞬间把我烧成这样啊!!?
我...
蠕虫般挪动的鲜血正艰难的爬行着,它们流淌成一道道细小的河流,分割着安克罗斯碎成上千块的苍白肉块。
他的面目被斩的稀碎,血液稀稀拉拉的黏合,他想要进行再生,但进度缓慢。一只不知为何保留完好的眼珠滚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无声无息,一只手将它捡起,透过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的乌云,将其暴露在阳光下。
安克罗斯渐渐恢复的碎肉如一群受惊的老鼠般抽搐着,男人手上的眼珠也开始剧烈的痉挛。
“你看,如果你全力逃走,我也不一定就能追得上你...”
“如果你和她全力一战,说不定我也就更想看完你们的整场戏,安安静静做个观众了。”
男人叹着气,把眼珠丢回不断燃起又熄灭的肉块上。
“你呀,真的有点对不起这一身魔力,还有这具如此顽强的身体了。”
男人背身而走,他的臂弯里夹着尚在昏迷的克莱薇。
只是,接近到他时,克莱薇忽然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
男人的身后是刀,裹在破旧布料中的刀,狰狞而巨大的曲刀。
“真丑陋...”
扭头看了看安克罗斯,男人唾骂着,但又思索着。
他期待着一些东西,一些应该从那肉块中感受到的东西...嗯,有那么一点儿?
勉勉强强。
男人耸了耸肩,手掌在空中抚过肉块,凌冽的气息割破了手掌,鲜血喷涌,浇灌在肉块之上,让艰难拼凑的人形物体加快了复原。
“还算没完全吓破胆,对我还能有点儿敌意。”
“好自为之吧。下一次,希望你能比现在清醒一点儿。”
男人大步流星的离开,空留安克罗斯在原地拼凑着自己。
02
爆发式的飞行没过多久,普瑞菲斯的心下便比起焦虑,更多出了几分骇然。
安克罗斯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近乎于无,又在几秒之内恢复到了勉强可以被认为还活着的状态。
什么东西能把他打成这样?
脑海中只能闪过一个人,但荷马的风格,绝不会这么无声无息。
那么他是...
火鞭!普瑞菲斯为自动迎击法杖更改了更适合缠斗的火鞭作为搭载术式,这术式瞬间发动,普瑞菲斯也扭身、积蓄了一发简易的炎枪直射向忽然现身在高空的威胁,她————
她感觉不到腰以下的自己!
“还是你更像样儿。”
陌生的男人声音。
魔力————超自然能量反应的感应中,磅礴的斗气让普瑞菲斯瞬间忘记了被拦腰斩断的疼痛。
张口,想要和声音的来源交流,但血已经不受控制的自口中涌...
“算啦,有点欺负小姑娘了...”
模糊的视线,自己在天上?在地上?声音的来源似乎挠了挠头,然后做了什么。
恍然间,普瑞菲斯发现自己还在天上,她迷离的悬浮着,似乎不知道自己想要飞往何方。
但她感受得到,自己刚刚那濒死的体验绝非虚假,那股冲天的斗气也————
“这儿,嚯咿————”
声音来自身后,他好像丢出了什么,普瑞菲斯下意识的退,但魔力的感知告诉她那东西是什么,她急忙探出无温的火舌将那东西卷回:克莱薇做了噩梦似的,在昏迷中紧紧皱着眉头。
“睡着了而已,不必担心,她以前————哦不对不对不对,今时和往日不一样了,她也不是那个她了,不能这么讲。”
声音的来源是个男人,他身披鸦氅,头戴竹帽,身后背着一柄像是被封印一样的大曲刀。
尼尔说过的,狼堡和盘龙城内出现的男人,阿西,又或者葛斯雷亚...!
“嘛,算啦,脑子是同一个,兴许是以前的记忆被唤醒了吧?无关紧要的事。”
男人微微抬起竹帽,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珠,他威胁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那边有个小子很不错,另一个我不大清楚,不过想来也不会太无聊,总而言之,这几个小鬼好好栽培吧。”
“拜拜。”
“你————”
来不及提问,男人就消失在普瑞菲斯的眼前。
他回想着刚刚手掌被火焰灼烧的痛感,心中隐隐升起了期待。
那么,荷马·格里曼,你的成色又会如何呢...?
哼着不知名的歌曲,男人大步流星的向着普瑞菲斯一行的来时路,提亚卡瑟盆地而去。
而终于反应过来的普瑞菲斯也折返,和已经跑出一小段克里斯汇合。
那个男人的存在,让普瑞菲斯有了一个猜想,一个对提亚玛古纳的突然活性化缘由的猜想:
她知道,那个不亚于荷马的男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