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伤”

作者:樱虹慕溪 更新时间:2025/4/21 6:59:16 字数:7191

刹那间,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道猛地揪住虹圆半散的麻花辫,发梢被扯得生疼。这熟悉的恶作剧让她心头一颤,悸动与欣慰如潮水般漫上心头——除了那个爱闹的千乃,还会有谁这般调皮?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确认,便下意识地反身环抱住身后的人,将满心的思念化作一个温暖的拥抱。

通讯器里传来由依略显尴尬的轻咳声,她眼角不经意间抽搐了几下,

——“那个……咳咳。”

“……呵”

“哈呜?哈呜呜呜!抱...抱歉”

虹圆这才察觉到触感不对,慌张吓得松开手,但仔细看好像又在哪见过她,

那名女子眉眼含笑,葱白指尖轻轻戳了戳虹圆发烫的脸颊,“好久不见呢~自上次暴雨后就没再见过了呢”

——"绝佳机会!虹圆!按语气来判断她好像是你的熟人!试试搭讪或者问一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吧"

星野由依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炸响。伴随着创可贴泛起的红光,全息面板骤然浮现,这次新出现的选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① 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② 突然拽人头发很疼的!

③ 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但下次请温柔些

"这些选项也有点太直白了吧..."由依咂舌略带着嫌弃望向身后坐着的众人,

——“还是像刚才那样,你先自己选一项合适的,毕竟这是练习,实战就我们帮你”

"我...我们是不是......"虹圆刚怯生生开口,瞳孔突然剧烈震颤,后半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玉玉、子小姐..."

通讯器里传来由依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明明是认识的人居然现在才反应和认出来,

——"原坂虹圆,你又出局了!搞不懂你的反应和记性有多不好,自己的熟人都能忘了?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哈呜?"

虹圆还没来得及反驳,主要还是因为眼前女性和她印象中的样貌有偏差。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就在她下意识摸向口袋的瞬间,玉子小姐歪着头轻笑出声,发梢在晨风里划出优美的弧线,"这么着急看手机,是把我当成空气了吗?难道是男朋友..."

"哈呜...不,啊,抱...抱歉!玉子小姐!我、我确实有点...."

"没关系~"玉子挽住她的胳膊,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下午茶邀约,"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有件急事需要你帮忙。"

虹圆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拉着迈开步子。晨雾里,她忽然想起书包里没写完的作业,想起早读课即将响起的铃声,却只能任由沾着晨露的鞋子踩掠过满地花瓣,在身后拖出一串凌乱的脚印。

跟着片川玉子的步伐,虹圆来到了一户人家的拐角口,那里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刚才的老头子,另一位是双手仍绑有几道绷带的近三十来岁半青年陌生男性,淡绿渐金地头发,穿着身随处可见地衬衫便服。

“哦!终于来了!嗯?这不是刚才那个丫头片子吗?喂,我让你找人来帮我作证一下怎么找了那么个东西来”

老头子看上去仍旧脾气古怪,出言不逊地看上去好像谁招惹了他一样,虹圆依偎在玉子边上,“那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玉子替其解释道,“好像是这位双手刚康复出院的男性不小心用东西打碎了这位老人家的窗户”

“都说了不是我,我的双手根本就还不能扔东西,而且无怨无仇也没有那个必要,我仅仅只是路过”男子反驳道。

虹圆微向那个角度瞥过去,只见窗户上破了一个大小不匀称的洞,

“那除了你还能有谁,这个时间段小孩子们都上学了才是”老头子泛出一阵阵愁思,这个时候,由依又一次给虹圆发来通讯,

——“古怪的老头呢,呐,虹圆你稍微上前看看吧”

虹圆攥紧校服裙摆,在星野由依的催促下,缓缓向前迈了两步。

青年男子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委屈,层层绷带包裹着的手臂似乎在无声佐证他的伤势。而那老头则双手抱胸,下巴扬起,一副"铁证如山"的模样。

"那个..."虹圆突然发现窗台下散落着几片新鲜的鸟羽,颜色与经常在巷口觅食的灰斑鸠一模一样,"呜...您看这些羽毛,有没有可能.."

"少在这儿胡搅蛮缠!"老头粗暴地打断她,浑浊的眼珠瞪得浑圆,"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难道是想说是鸟撞坏了玻璃吗?那岂不是它自杀玩了吗"

虹圆有丝颤抖说不出话,就在老头子气氛剑拔弩张之时。

“快看!”

玉子突然用手指向飞过来的一只灰斑鸠,大小快有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哗啦”一下又在玻璃上猛力撞了个洞,瞬间羽毛飞舞飘落,过了几秒它又口衔块吐司,头顶艳红欲滴,浑身玻璃渣夹伤的飞了出来,

真相大白瞬间老头子脸色变得难看,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

——“....所谓鸟为食亡难道就是这样?”由依吐槽道无语看着屏幕中地这一幕。

“看来你家的玻璃需要全部重新更换了,年久老化失修了吧估计呵呵”

听见玉子的调侃,老头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半天憋出一句,

"谁....谁让你们多管闲事!"说罢,竟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玉子气到直跺脚,“什么人啊,一点礼貌都没有!连声道歉谢谢都不说”

青年远望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家伙貌似是这一带有名的无赖,遇上它算我倒霉,不过谢谢,特别是这个小妹妹”,他说完要小心出钱包表示感谢,虹圆却慌忙摆手后退,躲到玉子身后,"不、不用了!这是我特训的...不对,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个"

青年见此不禁哑然苦笑,仔细打量了眼前少女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卡片缓缓递了上去,一张是名片一张是邀请函。

“我是墨羽铃响,有事的话以后可以来找我,顺带一提,如果乐意的话过段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如何”玉子轻轻接过给了虹圆,脸上故意佯装作副嗔怪的样子,

“真是的,居然就给一张,是不是有点小气~”

墨羽铃响这才注意到,有点尴尬打算再拿一张却被玉子拦住,“不用特地再给一张了~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卡我也会去捧场的啊哈哈哈”伴玉子发出阵爽朗笑声之后她们告别了这名青年。

“墨羽铃响...”

虹圆胆怯翻看着手上的两张卡片,对于好像还有谁要办婚礼,她似乎有印象又没有,

“说起来,玉子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呢?狮郎哥哥还有千乃呢?”

“哈~狮郎那家伙目前大概是在学校宿舍吧,我也只是碰巧路过,至于千乃...”玉子双手抱胸前半段拖长尾音,又渐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让虹圆更加心紧绷,

“...早上吃完饭就走了,我本来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来找你呢,这有点让我意外了”

听玉子一说,虹圆微微松口气,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她望着玉子离去的方向发怔,直到通讯器响起由依的催促声,才惊觉自己又要迟到了。

她一边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一边环视周遭,结果并没有千乃的影子,也许她早就到了学校说不定,她怀着侥幸心态想着,发梢和裙摆在风中扬起。沿途她目睹了曾经捉迷藏的小树林不知何时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两户人家盖的传统房屋。

......

重新修缮的校园与往昔别无二致,虹圆立在斑驳的校门前,喉间似哽着团棉花,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风裹挟着残花掠过,细碎的花瓣打着旋儿,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棵缀着秋千的樱树,记忆如潮水翻涌,古草纯清冷的身影与那淡漠的神情,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原本澄澈如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铅灰色的云层悄然覆盖,压抑的氛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笼罩其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时隔多日,虹圆终于回到班级2年C组。当她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在瞬间凝固。还未来得及看清教室内的景象,一块裹满粉笔灰的黑板擦,如同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从门框上方直直坠落,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她的头顶。细密的粉尘簌簌而下,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刹那间,发梢、肩头尽是灰白,狼狈至极。

“哈哈哈!居然真的有人中招!”清脆而张扬的笑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寂静。有八卦天后之称少女高岩雅美双手叉腰,迈着轻快的步子从座位上走来,眼尾眉梢尽是得意之色,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杰作”,“本来是给某些个男生准备的见面礼呢~”

“雅美...同学?”

虹圆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忧郁与无奈,望向眼前这个始作俑者。此刻,好友千乃的失踪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再加上风花敏俊给她留下的担忧,让她实在提不起丝毫心思去计较眼前的这场恶作剧。

“哎呀,不好意思啦!”高岩雅美吐了吐舌头,脸上挂着看似歉意的笑容,却完全没注意到虹圆黯淡的表情,只是随意地挠了挠蓬松的头发。这时,身着整洁校服的班长初雪花匆匆跑来,一边轻声道歉,一边小心翼翼地拍打着虹圆肩头的灰尘,语气中满是担忧,“那...那个高岩同学,这样的恶作剧太危险了...”

然而,初雪花的话还未说完,平乙河东老师夹着教案,步伐稳健地走进了教室。在简单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推了推眼镜,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毫不留情地批评了高岩雅美几句。虹圆在众人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中,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教室后排,古草纯正垂眸注视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如同深潭下暗藏的暗流。

“今天向大家介绍位新同学,进来吧~”平乙河东老师的声音响起,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只见教室的门被缓缓拉开,一道身影优雅地踏入。那是一名黑发少女,黑色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间,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双红、金异色的瞳仁,宛如两颗珍贵的宝石,镶嵌在脸庞中央,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她的长相如同精致的洋娃娃,然而眼神中却泛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身着合身的校服,静静地站在教室前方,气场强大而独特。

“仲村蕾娜,请多关照。”她的声音清冷而简洁,仿佛带着一丝对众人热情的疏离。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平静的古草纯微皱起了双眉,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如同猛兽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

“你就坐在最后那排吧...”平乙河东老师的手指向了虹圆旁边的位置,仲村蕾娜踏着细碎的脚步声走来,虹圆的后背突然绷紧。

少女经过古草纯座位时,空气中似乎划过一道无形的电流,古草纯攥着笔的手青筋暴起,而仲村蕾娜异色双瞳掠过他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请多指教。”

蕾娜将书包甩在桌上,金属链条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她身上萦绕着冷冽的雪松香,混着教室陈旧的油墨味,莫名让人窒息。

“那...那个”

虹圆试图礼貌微笑,却只换来对方毫无温度的扫视。

....之后课间,虹圆打算联系由依汇报一下情况,结果却怎么样都无法取得联系,直至到了中午天空即将要落下大雨,众人吃午饭时,虹圆抱着一个面包于教学楼内四处寻觅着挚友千乃的身影,可无论怎么都没有踪迹,遥望楼下也是,中午人烟本应较为稀少,可如今下面有很多学生向一起聚集,发生了什么?记忆突然闪回那个血色黄昏,铃子小姐苍白的笑脸与滴落的雨滴在脑海中重叠,她的胃部猛地抽搐起来。

可是如果真的优比、由依还有谁都联系不上,一个个疑惑从脑海里窜出,正当她打算鼓起勇气去独自一探究竟时,旁边忽有几个窃窃私语学生地私语的学生路过,“快走,有好戏看了”

两名学生突然传来的骚动打断了她的思绪。透过玻璃窗,虹圆看见成群的学生像潮水般涌向操场,雨伞在阴沉天色下如同破碎的花瓣。

暮色如纱漫过校园,她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骚动的人群来到操场。眼前剑拔弩张的对峙画面,让她呼吸一滞——学生会长源樱雪笔直挺立,冷冽的目光如出鞘寒剑;与之相对的风花敏俊染血而立,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倔强,此刻正以同样充满戾气的眼神回瞪。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间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激烈冲突。

更触目惊心的是风花敏俊遍体鳞伤的模样,艳红的划伤如蛛网般爬满裸露在外的皮肤,滴滴鲜血顺着衣角坠落在地,在青灰色的水泥地上晕开刺目的痕迹。就连他脚边的行李包也溅满血点,像一幅荒诞的抽象画。

虹圆攥紧衣角,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挤过人群,轻声向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高岩雅美问道,"雅美同学...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还用问?"高岩雅美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看热闹的兴奋,"那男的拿管制刀具自残,正巧被学生会长撞见了,现在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步。呐,知道吗这可是大事件大新闻,事后我又可以狠狠向外校人报料了"

“大事件……”虹圆喃喃重复着,寒意顺着脊椎蜿蜒而上。她颤抖着将目光转回对峙现场,围观人群如沸腾的潮水,此起彼伏的“上啊!”“打啊!”的叫嚣声里,竟没有一人打算上前劝阻。

那些平日里带着温和笑容的同窗,此刻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兴奋,仿佛眼前不是暴力冲突,而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这冰冷的场景让她不寒而栗。

源樱雪的眼神如淬了冰的刀刃,死死钉在风花敏俊身上,“你…是不是不长记性,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什么?还有我今天让你干什么”

风花敏俊摇晃着站直身子,伤口撕裂带来的疼痛让他脸色愈发惨白,却依然强撑着倔强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你是学生会长又怎样?你根本没资格干涉别人的人生!”

源樱雪闻言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缓缓垂下眼帘。确实,正如他所说,没有人有权随意干涉他人的人生选择。可这份认同转瞬即逝,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风暴。

“嘁!”一声不屑的冷笑划破凝滞的空气,源樱雪突然动了。她身形如离弦之箭,迅猛地跃起,凌厉的飞踢直奔风花敏俊面门,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砸向他的腹部。一连串攻击快如闪电,本就浑身是伤、体力透支的风花敏俊根本无力招架,被这迅猛的攻势瞬间击倒在地。

源樱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你说得对,可我偏偏就喜欢多管闲事。在我看来,拳头可比道理管用多了。想死?别在这儿碍眼,至少先让自己有点价值,再去寻死觅活!”

风花敏俊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呵,就这点能耐也配当学生会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先动手打人……咳咳。”

“哼,那又如何?这一切的缘由,还不是因为你。”源樱雪说着,从他身旁拿起那把管制刀具,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去,同时抬手示意围观的众人散开。见这场纷争落下帷幕,学生们都觉得索然无味,纷纷转身离开。

“切,还以为会打得更精彩些呢,真没劲。那个男的居然连还手都不敢。”高岩雅美满脸失望地嘟囔着,原本满心期待能挖掘到劲爆八卦的热情,此刻已消退了大半,“不过那个小不点儿学生会长,真是看着就让人不爽……喂,原坂,你说是不是?”

从刚才起,虹圆就一直神情黯然,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实在不敢直视那残忍的场景,直到听到高岩雅美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啊……嗯……确实,使用暴力不太好。”虹圆轻声说道。她本以为高岩雅美会同情那个受伤的男孩,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我总觉得这就是他们故意演给大家看的一出戏。”

“……诶?”虹圆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你还不知道吗?那个学生会长的家人,父亲据说是当过演员的,母亲以前好像还做过模仿秀呢,所以我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不是这样的,这……”虹圆抿紧嘴唇,想要极力反驳,可话刚到嘴边,上课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哎呀~午休又结束了,原坂,我们走吧。”

“雅美同学……你真的觉得这是一场戏吗?我……我觉得不太像。”虹圆声音有些哽咽,看着艰难起身的风花敏俊说道。

“……我就是随口说说啦,不过在我看来确实有点可疑。怎么样,下节课课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验证一下?”

“验证……?”虹圆一脸疑惑。

“我呀,其实之前就想找机会教训一下那个家伙了。明明个子那么小,还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那……那种事,我觉得还是不要做比较好。对方是学生会长呀...”虹圆怯生生地劝道。

“那又如何?告诉你,我以前可是连校长都得罪过,唉,你可真没胆量。好吧,我也不勉强你来啦。走啦,再不走该挨老师骂了。”

“……我想去一下厕所...我还没有吃午饭”虹圆低声颤抖说道,转身缓向远处走去。

“....午饭在这吃不就行了吗?至于躲起来吗?唉,还是个怕人的家伙~“

虹圆羞涩一手攥着衣角一手抱着面包往厕所方向走去,回头见高岩雅美没有太在意自己,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操场角落。

风花敏俊正倚着生锈的篮球架,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擦拭渗血的伤口。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受惊的困兽。

“...是你啊,有何贵干?是因为早上的事来找碴的吗”

虹圆哆嗦了一下,"我...我带了纸巾。"她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纸巾,却在递出去时注意到少年手腕内侧狰狞的旧伤疤,新伤叠着旧痕,像扭曲的藤蔓在皮肤上攀爬。

“呵,你什么意思?来嘲讽我还是来确认我是不是演戏...”他冷笑撇开了目光,

“不...不是那个意思...”虹圆说完抿唇手颤抖着羞涩用纸巾替他微微擦拭伤口,令敏俊有点震惊,瞳孔一瞬间震颤了一下,又立刻锐利拒绝甩开,

“...别擅自碰我...怪物”

“抱...抱歉”

虹圆攥住纸巾低了下头,默默走到了他旁边,泪水不经意间从眼角流落,“...我只是有点看不下去而已...总觉得一切都渐渐好让人讨厌...大家为什么那么冷淡呢”

“...这..就是现实,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讨厌这个世界,想要离开”

“...是这样吗...我以前也总是被比自己厉害的人欺负,但我还是有时没有太讨厌世界,只觉得一切貌似都是我自找的...”

“...那难道是正确的吗?!你觉得被人欺负是正确的吗?!”

敏俊突然爆发的怒吼让虹圆猛地瑟缩了一下,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随着喘息带动着伤口,新渗出的血珠晕开纸巾的纤维。少年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骇人的情绪,像是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冲破地壳。

“明明是他们的错……”敏俊突然踉跄着跌坐在地,沾满血渍的手指死死揪住虹圆的头发,“那些人用最恶毒的话骂我,在我书包里塞死老鼠,把我按进厕所……”

他的声音渐渐沙哑,“可老师说我太敏感,那种只关心外人的父亲,他严厉骂我让我别惹事!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有问题!难道这些都是正确的吗”

“呜,拜托...你...放开我...”

“回答我!”

“...不是...当然不是”

虹圆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哽咽声卡在喉间。她苍白的指尖微微发颤,像被雨打湿的苹果泛着水光,将手中的面包生生掰成两半。

沾着泪痕的半块面包递到敏俊唇边时,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形状,"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都说了我的事情不用旁人插嘴”

“...早上的事我向你道歉...那是我妹妹不懂事...当时太突然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这个怪物...我没有向人宣传就已经...”

“呵呵....怪物呢...你这样叫我...我反而挺顺心,之前我说过吧,我小时候和你现在一样,没有朋友被当成过异类...”虹圆抽泣声逐渐加大,泪水浸湿了面包

“....你”

“诶...”

敏俊猛地攥住面包,将那带着潮湿咸涩的半块狠狠塞进嘴里。

吞咽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剧烈起来,喉头刺痛。当酸涩的味道漫上舌尖,他忽然觉得这名少女曾经的样子就是另一个如今蜷缩在黑暗绝望中的自己。渴望帮助别人,却又拿不出和它人说话的勇气,只能身处无助的寂寞痛苦,不断受人耻笑,是那种感觉。

他转身犹豫片刻,抬起步子,“…下次,试着像对我似的鼓起勇气去和更多的人说话吧...我们各自走各自的人生,互不相干”

转身离开时,他回眸听看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呜咽,像只遍体鳞伤的幼兽在舔舐伤口。“最便宜的空心面包,还是无人会要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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