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绝非善类,提防之心不可无。”
“她交付的那批兵刃我已经检查过了,等走完流程即可入库,有时间你去看一看。”
“……秦云庭?我说的话你有听到么?”
庭院中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雪白的刺眼。
秦云庭将将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微微蹙眉的南宫澜,方才的回忆再度翻涌开来。
两个小时前,二人从外面回来的路上,遭遇匪徒突袭,由于没想到境内还有潜藏的大量亡命之徒,只能二人亲自出手剿灭。
不料关键时刻她旧疾复发,最终有惊无险,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可惜了她那件衣服。
回想她穿着战损衣裙,在匪徒猛攻中杀出重围的一幕,和平时清丽淡雅的她,形成极大反差,平生仅见,久久无法挥散。
一念至此,外面的积雪愈发雪白了。
当时想多看两眼来着,奈何后果很严重,不愿被她深夜说教,否则大炎皇帝的颜面往哪放。
“没问题就行,师父办事我放心。”秦云庭随即附和道。
南宫澜眉头缓缓舒展,纵有说教之意,一想到他如今的身份便放弃了,摇了摇头就此翻篇。
炎州城,王庭所在,十年前面临内忧外患,好在炎州王庭出了他这么一个天纵奇才,安稳得以延续。
本应在他顺利接手皇位,拿到他父亲许诺的东西离开,找个地方闭关疗伤,谁知他父亲临终变卦,称那件宝物是维持护城机关的关键,不能带出炎州城。
之后要想使用宝物治愈伤势,非答应他的条件不可。
——继续留在炎州城。
他父亲这才将封存宝物的密室钥匙交出来,随后辞世长眠。
最初十分反感,向来厌恶被人胁迫,久而久之也释然了。其大可借用宝物强行续命,却为了代表炎州未来的秦云庭,甘愿接受死亡,将宝物完好无损的留了下来。
外面有鸟不时啼叫。
四周格外安宁。
南宫澜静下心来,皇后之位有名无实,他父亲为了死的安心上得另一道保险罢了,反正外人不知道这层师徒关系,至今他仍拿自己当师父对待,如此一切都是为了徒弟,其它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无非平日少些清闲而已。
“对了,上个月我在平州城时给你寄了封密信,你做何感想。”
确有此事。
前些天秦云庭才亲自把她接回来,一时忘记汇报了。
“莫说大炎,即便整个东域亦在吾掌握,虽然早有提防,父皇生前也一再告诫,奈何我一人的精力实在有限,若非师尊提醒,长久必生祸乱。”
“奉承就免了,我在问你对策。”南宫澜早前就有留意,后宫的那两位妃子暗中行为异常,通过搜集蛛丝马迹的证据,初步表明她们恐有勾结外敌之嫌,具体形势尚不明晰。
秦云庭一阵若有所思,似在收到密函之前便有所察觉,所以表现的不慌不忙,顾左言他另有图谋。
“师尊是后宫之主,以师尊堪称惊为天人的谋略,对付她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面对含着半玩笑、半试探的询问,南宫澜的心中始终波澜不惊。
诚然,对付她们绰绰有余,一旦出现不可逆的势头,大不了一杀了之。
但那些后宫的妃嫔,来历皆不俗,入宫前天下尽知,不到万不得已动不得刀,有损皇家颜面。
借后宫之主的名义打压她们固然可行,然非最宜之法。
南宫澜是女人,最了解女人能做的那一套。
东域六国属大炎国力最盛,其余五国自当畏之,现有两国主动联姻交好,求得一时安宁,暗地里究竟是否潜藏诡计意图值得提防。
倘两国以安插眼线为布局长远,必然后患无穷,而她们来的名正言顺,秦云庭又年岁尚轻,要他带兵打仗自然无需多虑,就怕他吃软不吃硬,在女人身上折戟,白白葬送秦氏基业。
皇后之名毕竟是假的,说不定哪天就走了,纵然帮他解决一次,往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他又如何解决。
为人师,授人以渔,能做的就是辅佐他这个一家之主,只在必要时给予帮助。
“少贫嘴。”南宫澜说道。“你是一国之主,更是一家之主,在没有找到可以真正辅佐你的贤后之前,你必须学会内外兼顾。”
秦云庭长长的一叹,不顾帝王威严的后仰躺倒,一脸的无奈疲惫。
都说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犹入人间仙境,但谁又能看透里面的门道,两个人都有的受了,三千个根本不敢想。
自幼习武,长大征战,继位后治理朝政,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实现休养生息国泰民安,世人称天崇盛世。
好不容易得来太平,没享几天清闲,突然来了后宫暗谋不详这一遭,表面还不能大动干戈,太平来之不易,绝非再次开战一举灭五国的时机,尽管一统东域迟早要完成,在此之前实力仍需巩固提升,到时候方能掌控局面。
秦云庭沉默许久,徐徐睁眼,目光从屋顶移向南宫澜,她着一袭白衣翩翩,肤若凝脂,冷艳如霜;眉宇间透出一股清寒,眼眸中映着幽幽的微光,仿佛一轮冰月悬于夜空。
这位身姿纤细高挑,衣袂随屋外吹来的微风而飘飘起落,恍若遗世独立的仙子,清丽绝俗一般。
漂亮是漂亮,抱起来手感一流,有什么用呢……
老爹也仅仅娶了一个老婆,老娘生完自己不久便去世了,就这他生前还嘱咐自己一定留下南宫澜,想尽办法为秦家诞下子嗣,有且多多益善。
谈何容易。
现在的问题不是想方设法生孩子,人家的心压根不在这里,再者老秦家向来一脉单传,似乎没这方面的天赋,不知道是不是基因出的毛病。
怎么说。
秦云庭想了半天,开口道:“行吧,先试试,我去做,你来看,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再提醒我,这样总可以吧。”
南宫澜不语,坐定平心静气去了。
秦云庭听到外面的动静,坐了起来,来者中年面貌穿甲佩刀,是为殿前大统领,老爹留下来的亲信,赐秦姓,值得信任的重臣之一。
他恭敬禀报有西边小国的使臣请求觐见,秦云庭知道这件事,一个月前就收到他们的通知了,欲和亲以求和平,换两国相安无事、友谊长存。
当年平定西边十三部,留了一个主动投降的小部落不成气候,此前拒绝了他们要和大炎在边境通商的提议,三年过去犹如闭关锁国,致使物资匮乏贫困加剧。
想来如今已经到了粮比金贵的地步,选择屈服也在情理之中。
大统领走了,秦云庭方问道:“那我过去了?”
“世人皆知大炎修生养息无心战事,此时联姻乃最佳时机,他们并不愚昧,需留心应对。”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