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珠闻言莞尔,一双美眸如水的明亮,忽闪着狭长羽睫,分外的灵动勾人。
深闺小女子的楚楚可怜,到了她这里,俨然变了味道,风韵十足。
她不过三十岁的年纪,一举一动就已具备他人妻子的韵味,难怪迷的一众男人神魂颠倒,殊不知只能成为她的钱袋子,被割了仍心甘情愿,休想得到她的半分怜悯。
“怎么会呢。”姬明珠笑道。“煌煌君威,天下邪祟无不为之所慑,何况奴家这小店是蒙君上恩佑才能一点点做起来,岂敢行忤逆君上之事,还请君上明鉴。”
她都这么客气了,秦云庭还能说什么。
诸如此类官场奉承的言辞,不知听了多少遍,早已无感,更不会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确如他们夸赞的完美。
凡开口滴水不漏者,皆具备枭雄之姿,顺理成章的成为重点观察对象。
秦云庭的眼底古井无波,浅尝她倒的香茶,味道差强人意勉强入口。
此行不为喝茶,有正事要做。
“随口一提,姬掌柜的为人我很清楚,缴税积极,每每救灾捐款皆有姬掌柜的身影,要是这满城商贾有姬掌柜一半上心,何愁国力不强、民心不稳。”
“应该的,君上折煞奴家了,奴家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不值一提。”
秦云庭也不跟她废话,直言想见识一下乘月玄的镇店之宝。
卖胭脂的铺子,宝贝当然和胭脂有关。
三样深受名流小姐追捧的胭脂粉妆,经姬明珠亲手调香制成,每月限量,只卖熟客。
换句话说,不坑穷人。
以秦云庭的了解,她这三样知名产品的确有东西在里面,用料货真价实,化出来的妆容可以假乱真,消除世上所有丑陋。
姬明珠笑问:“君上这是要送人?”
“自己用。”
一个满身杀气尽皆内敛的人坐在自己面前,声称要梳妆打扮,姬明珠不信,只道稍等片刻,起身去了楼上。
不久折回,带了两个盒子、一个瓷瓶。
檀木盒里装着妆粉,瓶子里是沐浴用的精华,盒子里的东西秦云庭不感兴趣,那瓶精华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眼见为实,确定月妃身上的香气源自精华,购自乘月轩,线索一目了然。
秦云庭放下瓶子,抬头看向姬明珠,后者一直在揣摩秦云庭的意图,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瓷瓶放下的那一刻,所有结论全推翻了。
世人常言帝心如渊,果不其然。
“君上可还满意?”
“差点意思。”
姬明珠微微错愕,着实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究竟差哪里不得而知,要知道这瓶精华是自己昨夜精心调配的。
“奴家,不太明白。”
秦云庭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更刺激的东西。”
“刺激的东西?”
“譬如,让人产生幻觉。”
一言出,气氛不由变得微妙。
姬明珠的面色始终平静,但眼睛盯着秦云庭一刻不曾挪移,仿佛把一切能想到的想法全想了一遍,终究对不上他口中的刺激。
“君上指的是毒物?”
“并不致命。”
倏地一个念头于姬明珠脑海掠过,望着秦云庭虽平静但极具侵略意味的眼神,心中这才有了定数。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君上真会开玩笑,毒物哪有不致命的,奴家倒是听说南疆有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技法。”
据姬明珠了解,那种技法的所需之物皆为剧毒。
中过一次,后半生便如丢了半条命,身体孱弱不堪,手不能拿、肩不能扛。
乘月轩所售胭脂的一部分原材料,来自南疆商户的供应,所以听闻过一些秘辛。
“真没有?”秦云庭追问。
“不敢欺瞒君上。自太祖皇帝起,整个大炎禁售一切毒物,莫说致幻之物,连烟草都不允许售卖, 乘月轩向来只做诚信买卖,怎敢私藏与毒物沾边的东西。”
禁售一词太过片面,购入者持相关证明,到指定药房购买即可。
以她的能力甚至无需证明,获取毒物绝非难事。
乘月轩不卖毒物,这点秦云庭相信,有无致幻之物就不一定了,这一趟也压根没想探明究竟,光明正大的询问能得到实话才有鬼了。
好在目的已经达到,其它无所谓了。
秦云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满心费解的姬明珠,直至一人的到来,一切疑惑顿时全都有了眉目,豁然开朗一般。
来者身份尊贵,月妃叶景卿,当今燕国国主的大女儿,时年二十又七,当之无愧的燕国第一美人,才貌双绝、剑术惊人,来大炎之前久居深闺未曾婚嫁,依旧倾慕者无数。
她只身来到乘月轩,感受着姬明珠的打量,预感有事发生。
“怎么了。”
姬明珠沉吟片刻,点明道:“君上方才来过了。”
“君上?”
姬明珠直接开门见山,将不久前与秦云庭的闲聊,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叶景卿,她怔神许久,不知想了什么。
二人一个来自楚国,一个来自燕国,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后来随着天下局势的动荡很少见面,机缘巧合在炎州城相聚,闲来叙旧已是家常便饭。
叶景卿低垂眉眼细细思量,脸上已没了来时的笑意,最清楚刚才的那番话意味着什么,自己一直以来的伎俩被秦云庭觉察到了,引起了他的怀疑。
而且万万想不到但是,他居然可以直接找到乘月轩。
这背后代表着什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总之突然感觉他这个人有些可怕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看在你我姐妹相识的情分上,姐姐提醒你一句,他城府很深,目光看的极为长远,或许他不是第一天有所警觉了,之后还是不要再用的好,说不定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警告你呢。”
这意味着叶景卿今后必须真正侍寝了。
叶景卿良久无声,同来时的心情截然相反了。
修生养息不代表没有征战的实力,而是在为征战做准备。
姬明珠瞧着如此模样的叶景卿,唇角忽而绽开一抹迷人笑容,使得叶景卿百般疑惑,自己都水深火热了。
“当初既然决定来到炎州城,身子迟早不保,依我看从了他又何妨,你的苦心经营还不是手到擒来?倘换作是我,肯定欣然接受,我就喜欢年轻有为的小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