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来看我的这本书吧。」在角落处的,那个同我一起存在的女孩这么向我提议着。
「为什么?」
“因为你手上的那本书看上去像是已经看完了的样子啊,要不然我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借你书看。”
“可就算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把你手上的那本书借给我,明明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明明我们只是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而已。你是凭着什么样的想法,想要把自己的书借给我的?”
果然,这家伙很奇怪。明明只是陌生人,却又为什么对我做出这么亲密的行动。这样陌生而又亲密的行动,让本就宁静着的我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了几分不自在的与拧巴。
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脸上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实在是不明白,这简直就和我与她相遇的那天她所做出的戏剧一样,一样荒诞,一样的令人发笑,一样的毫无意义。
“因为我看到你手上的书看完了啊,要不然谁才会借你书呢?”
「所以,这就是你借我书的理由吗?我们明明根本就不认识,只是碰巧在这个角落处相遇并见过了几次面而已,你凭什么,要把自己的书借给我?」
果然,面对这样子的怪人,还是警惕一点,表现点攻击性出来比较好,这样才比较的安全说是。
至于我为什么会遇到这个自来熟的怪人,那还要从我高一里那天理应宁静而又一尘不变的时候说起。
那天的中午时候,我只是同往常一样,带着便当与昨天那本所没有看完的书去往自己所钟爱的那个角落处。我很自信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人打扰我完美的中午休息时间。因为这个角落过于犄角旮旯,甚至为数不多的空地面积也全被树荫所遮掩,所以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找到这里。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在这里见到过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而我发现这处角落处的时候,则是在开学典礼的当天。那天的开学典礼实在是无聊,无非是那学生会长与老头校长在礼堂上讲些毫无营养的哲学废话罢了。这样的开学典礼实在是让我不爽,于是我,逃了,逃出这个礼堂,逃出这个让我不爽,毫无意义的开学典礼。
逃出礼堂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广场,我顿时间感到有些束手无策,就好像这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可自己却又什么都不知道,而又什么都做不到那样,实在弄得人心里有点痒痒的。
不安,这样不妙的情绪,从我的心里面升了起来。
「至少,要留一点只属于我的,我曾存在于此,我曾这样做过的痕迹才行。」
不安的情绪催促着我行动起来,告诫着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点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是,我行动起来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带着不安忐忑的心情找寻起了那种现在不安着的我所能追寻到的,「能够留下的,只属于我的痕迹」。
最后,我所找到的,便是那个我一直赖以生存的角落处,那个能让我于这个学校独立存在的,只属于我的世界。
「可是,有那么一天,那个本应只属于我的世界里,照进了一道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但是后来,那个至少直到目前为止的事情,在某个理所应当该一尘不变的日子,被那道所不请自来的光芒所打造。
“这个人是谁?”
一个染着偏蓝色头发的女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明明连招呼都未曾向我打过,凭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
即便这样子的想法很自私,但我依旧秉持着「这个世界只独属于我的想法」,去看待那个不请自然的偏蓝色光芒。
“算了,反正这家伙也只是偶然走到了这里而已,反正她过不了多久也会走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她无论干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被不必要的注意力给收了回来,继续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上那本讲述了工业革命前后发展历史的书籍。
可是,只是稍稍的翻了几页之后,她却依然没有离开这里。或许是我太心急,但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在这个原本只独属于的世界中,要和一个不请自来的外星入侵者一同存在。
然后,我感受到了,来自那个外星入侵者的炽热眼神。
「她在看我!」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之后,我的心里不禁打了个颤。然后,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想法,在我的心中不听话的涨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不由得让我的头往前倾了倾,然后,我看清了,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至少只是从样貌上的,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有着一头明显是染过色的偏蓝色头发,看着不禁的就让人心生感觉,感觉她是那种为追求潮流而染的不良少女。即便这样的想法很是固执,但一个人的思想,是难以轻易改变的。所以至少是在短时间内,我只会认为她是一个随意追求那“潮流”的无聊不良少女罢了。可是有点不同于她那有些追求潮流的偏蓝色头发,她所留下的头发是那种最为典型的短发。这一点上,倒是没有多少引人注目。只不过,既然有人都有人染这种颜色头发,难道她还指望靠着这种典型的短发来让自己不引人注目吗?
所以,这种典型的短发,也应该只是她为了方便,自然留下来的长度吧。
将视角往下一点,从她的头发上转向她的上半身。她的上半身体型有点偏细瘦,这让我怀疑她平常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会不会平常把吃饭的钱拿去买化妆品,追求所谓的潮流?
「虽然有点太刻板印象了」,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然后再抬起点头,看向她的眼睛,她双眼所蕴含的眼神,是那种充满生机,充满着活力的,那种偏向所谓的现充才会拥有的眼神。
「我是从什么时候失去了那样的眼神了呢?」
「反正那种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吧!」
「。。。」
看着那双明显让我感到有些不爽的眼睛,我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然后,我想起了她刚才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表现。明明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为什么她偏偏先去看向我旁边的历史教科书,而不是先看向我。
「是想要从上面打探我的事情是吧。」
「那可真可惜啊,可惜我是那种只会把班级名称写在教科书上,而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教科书上的人啊。」
「至于把教科书弄丢之后找不回来怎么办?关我什么事?反正我现在的教科书没丢就是,等到时候丢了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一把这些事情想明白,我的心里就尤为的不爽。
「反正这家伙也过不了多久也会自己消失吧,反正我和这家伙在之后也不会再见面吧。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把火发在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身上」。
完成了对自己的自我和解,我自主的将自己往前倾的头收到了回来,然后把原先就应该放在那里的注意力,放回了那本有关于工业革命历史的书上。
“话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清她的长相,我也可真厉害呢。”
就在我一边看书一边这样想的时候,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做出一个她本不应该做出的,尤其让我不爽的行动。
“!”
我感受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触碰到我双腿的触感,即便相比于冰冷,我还是更喜欢温暖。也因此,这份异样的温暖让我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而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立刻便认识到,这份温暖到底来自于何方?
这触感是来自于那家伙的手啊,还是来自于那家伙用她的手触我腿的触感!
原本应当带给我舒适的温暖,这一刻却给我带来了那几份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惊慌,就好像在,那一刻我的心脏短暂的停跳了一般,然后,再猛的一般苏醒,猛的一般跳跃一样。
心中的愤怒不留余地的,猛的从我的胸膛中溢了出来,剧烈的在空气中表现了出来,无需千言万语,也无需多么华丽的词缀,只是一句「你到底准备摸到什么时候!」!
「这是我头一回的这么愤怒,明明平常的我是那么的平静稳定,可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爆发出了这样的情感。」
“总之,这次我真的很生气了。”
即便同往日一样,现在的我毫无表情,可周围的空气却足以表达我此时那份前所未有的愤怒。
可是,我心目中那份理所当然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
明明按理来说,她在感受到周围空气所表达出的愤怒之后,就应该自讨苦吃灰溜溜的逃走才对。
可是,我错了,big错特错。
在感受到了我的于空气中的愤怒,她竟然就装作无事发生了那样,就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我所坐在长椅的另一端上。
「这家伙是天然呆呢?那种自出生起就呆的天然呆,绝对是的,确有其事!」
“可就算知道了,那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现在这家伙,就是确确实实的坐在了我这个长椅的另一端。无论我再怎么愤怒,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然后,于心中所持有的愤怒更加的加重,溢出了我的心中,全部融进了周围。与此同时,于心中的不解也悄悄的萌发于心中。
也因此,其实的空气中就好像是代表我的个人意志那般在说「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啊我,你没必要因为这样的人而感到那样的愤怒,平日的你不是最冷静了吗?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不速之客而这样的愤怒。现在你的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该将本应该放在那里的注意力放回自己手上的那本书上,让自己稍稍的冷静下来吗?”
“对啊,平日的我最冷静了,没必要因为这样子的家伙而那样的生气,还是先看会书冷静下来吧。”
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试图稳下自己那颗极剧愤怒的心,在吸气呼气的几个循环之下,我的心也终于是稍稍的冷静了下来,勉勉强强的回到了先前的节奏。
然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与勉勉强强回到正轨的心,都在下一刻被某个坐在我长椅上的家伙给打破了。
当我不自觉的将头转过去来注意她的时候,竟看见她以奇种的方式一边抖着手,一边试图用那只一直在抖着的手从便当盒中拿出便当。
“不过她用哪只手都无所谓了,因为现在的她,无论是哪一只手,都在强烈的抖着。”
看着她那两只一直在抖着的双手,我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如此吐槽到。接着,那样一句「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便从我的心中悄悄的流了出去,于空气中形成了含有我心中所想之事的溶液。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思想溶液影响到了她,总之,当我看见她时,她竟以一个奇怪的方式,失手将自己的便当盒打翻下了长椅。
然后,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似乎是爆发出肾上腺素的她,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她的那个差点摔落于地上的便当盒。
“如果她的那个便当盒真掉在地上,那她是不是就只能吃粘成一团的烂乎乎饭菜了呢?”
我一边想着那些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边幻想了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到底会怎么样的事情呢?
就这样幻想的时候,我看着她手上拿着她的那个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便当盒,然后,她朝着她那个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便当盒自言自语到。
“好险啊。”
听着这样子自言自语的话语,我的心中又不由得从心中溢出了一句「你刚才又到底在做些什么?」到了我们二人周围的空气之中。
不过,看着这样史诗级的画面,即便是我这样的人,心里面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点尴尬。
“连我都为你尴尬。”
看着这样至今为止已经发展成了这样的场景,我也不由得为这个让我感到有点不爽而又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感到了一些些的尴尬。
可是,接下来的她,手上却又马不停蹄的打开了便当盒,像是很慌张的样子从中拿出了便当,一拿起筷子便慌不择路的狂吃了起来。
她这样紧促的动作,让我不禁地想起了那些参加所谓“大胃王比赛”的“大胃王”。
“?”
“怎么回事,她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从空气中听见了像是柔软的东西摔下地面的声音。
“那应该是水。”
随着应该是水掉落的声音,我看向那个她应该存在于那,我所坐长椅的另一端。
然后,我便看见了一处足以让我好尴尬的场景。当然,并不是我好尴尬,而是我为她,所感到好尴尬。
只见她猛地捡起那瓶摔落于地上的矿泉水,然后再猛地拧开瓶盖,手上紧紧的握着那瓶看上去是在“一滴水价值千万”的世界中所存在的矿泉水那样。大口大口着猛地吞下那瓶矿泉水中所蕴含的水元素,力度之大,就连坐在长椅上另一端的我,也看见了那瓶矿泉水被那样紧握着所留下的印记。
“咳咳咳咳。”
这明显是那样大口喝水被水呛住的样子所发生的声音,这不由得真的让我好担心,想要去帮助她的想法也在心中所愈演愈烈,可转念又想了想。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应该就能解决掉的,那样的话我去帮忙又有什么用。如果到时候她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出现了生命危险的话,那就到时候就过去帮到。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等它所发生的时候再说吧。」
“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走过来的,所以,还是等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再说吧。”
我在心中秉持着自己一直以来所持有的思想这样总结着,然后便继续坐在长椅上继续着自己的观战。
我看着她猛烈地拍着自己的后背,试图让刚才被水所呛住的自己能够好受一些。
然后,又看着她将视线放在了长椅上那个她先前用那样颤抖着的手好不容易从便当盒中拿出的便当。
“她这样应该是庆幸着好不容易拿出的便当没有因为她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而受到波及吧。我懂得我懂得,毕竟被波及就没有午饭吃了嘛。没有中午从便当中补充的体力,又怎么能上好下午的课呢?”
心里面这样盘算着,然后马上便意识到她接下来可能会看向我。
于是,我马上进行一个快速的书的看,看起了书上那个所还没有被我看完的段落。
此时看着书的我并不能知道我是否赶上了,毕竟我现在看着书视野受限怎么能知道呢?
不过,就算她知道我刚才在看她,她又做到些什么呢?
「嘻嘻。」
想必她此时依然还能感受到空气中所残留下来的压迫感与尴尬吧,不过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也是她自找的。看着书的我这样厚脸皮的想着,可是,虽然是厚脸皮,可这一小会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也依旧搞得我有些可怜她就是了。
之后,我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着长椅处另一端她所大口吃饭的声音,我想,现在的她想必会因为前车之鉴,一边大口,一边又仔细地吃着手上的那份便当吧,虽然大口吃饭和仔细吃饭听起来有点相互矛盾就是了。
“咳咳咳咳。”
我又听到了那长椅上另一端的,她所被呛住的声音,我想,这次应该是被饭所呛到了吧。毕竟,无论再怎么样仔细的吃着,这样大口的吃饭,肯定也或多或少的会被呛住吧。
再然后,看着书的我听见了她把吃完了的便盒放在便当盒的声音,又听见了长椅处另一端的她所大口饮水的声音。再然后,我最后所听到的,是她那大口的饮水声与飞快多次的跑步声。
“她要走了。”
我看到了这样子理应的结局,她走了之后,想必也不会再到这个角落了吧,就像在今天之后,我估计也不会再见到她一样。
我想去看她,想去看她那一边大口饮水一边飞快跑步的滑稽背影,想去看看她离开这里的样子。可是,我不想她看见我在她背后看她的样子。
所以直到最后,我也只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不自在的看着那本有关于工业革命的书而已。
“那,谢谢了。”
看着她那只正拿着书往前伸的那只手,我用着最简洁的话语向她表示自己的感谢,然后慢慢地朝着拿着书的她靠了过来。
我从她那只往前伸拿着书的那只手中拿走了书,之后,便慢慢地走回了那个她于长椅处那端的相反处,打开了那本她所借给我的书,慢慢的看了起来。
就这样坐在了对于她来说是长椅处另一端的位置,我最后也才终于理清我们这对彼此的陌生人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而这样的速度对于平常的我来说,无疑是迟钝。
然后突然,她向此时这样迟钝着的我问到。
「话说你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啊。」
「因为你不是没有主动找我说话过吗?既然你都没有主动找我说话,那我为什么要说话?」
用着最理直气壮的答案回答了她,之后,便继续有些迟钝的看着那本她所借给我的这本书。
至少,这本书不再是讲工业革命的了。
在与她所相遇的那一天之后,我依旧坐在那个角落处的长椅处上看书。同往日一样,中午在长椅处上吃完便当之后,便是静静的看书了。只不过那一天之后,长椅上的另一端再也没有了人而已。
明明这样的事情对我毫无影响,可为什么我的心却又因此堵塞。
这样的事情越想越不明白,最后,只留下了一颗不自在的心。
然后,在那天之后的不知道第几天,坐在长椅处与她相反的另一端的我,「与她再次相遇了」。
她还是和我们第一次共同存在的那天一样,那样的看上去像是个追求潮流的不良少女,那样的看上去引人注目,一样的有着只有类似于现充才会拥有着的,充满着活泼与活力的脸。就像是她那一天于长椅处另一端所做的滑稽事那样,存留在长椅处的另一端。
这样的事情,从那天起便没有改变。
果然,从那天起,她就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或许,那天「我就不应该去那个角落处吧」,也许,这天「我就应该带一本新书来看吧」。不过,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许与也许,也都无许了。
后来的每一天里,我都能看见她带着她曾经差点摔在地上的便当盒与那个不透明的袋子。曾经,我曾好奇这个不透明的袋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不过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因为这里面所装着的,只不过是那个角落处,同我共存的她,所给予我的,不那么重要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