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了夏天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免不了的感伤,即便只是临近夏天,我的心也依旧是那样脆弱。明明我知道,感伤一点用都没用的……”
从充满着自己味道的被窝中起身,即便知道今天的中午自己要去做些什么,可还是不想面对,只是想在那个充满着自我味道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的被窝里待一辈子。
可我知道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必须要去做那些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即便我再怎么万般的不舍,我也必须去做。
起床,然后看着那只曾被自己的不安戏耍到麻木的手,我就免不了的去想那个让我所不安的人。明明是她擅自出现在那个角落,又擅自待在我的身边,凭什么就这样把我弄成了这副「不再是我」的样子。
“对啊,凭什么啊,既然她都这样子的擅自,那我想怎么样也是可以的吧,我才是有主动权的那个,只要我想,我就完全可以离那个和她待在一起的角落,去找另外一个的,只属于我的,新的角落。”
心里面无数次的为自己接下来的擅自逃跑做正当性理由,可这样的我心里面也还是有一点点的明白。我所想要逃走的,只有那个「擅自靠近我的她,与那个可能会因为她而改变的,可能不会再是自己的自己」吧。
即便心里面明白一点点这样的事情,我的心又会忍不住的为自己的那些心里事打补丁。
「没关系的,感到害怕逃跑不是正常的吗?我只是保护自己,保证自己不会变成那个可能中的,“不再是自己的自己”而已。反正就算我逃走了,没有了我,她也能照样在那里吃饭吧,又不是没了我就不能吃饭,更何况,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之后,她不也没有再来过了吗?」
「我们之所以会再见面,也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反正到头来,我和她之所以会再见面了,也完全是她好奇心爆棚,在那天之后想再去那里看一看还有没有人在吧。既然我和她的相遇只是偶然,那说到底也维持不了多久。最多到毕业就会结束的关系,早结束和晚结束会能有哪些区别?」
即便心里面无数次的给自己找补,那只只是因为不安而抖动,却被我拍打到麻木的手却依然像是擅自不听从我话的那样,自顾自的抖动着。
“明明是我才有主动权的才对。”
“明明是她擅自的才对。”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即便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于是,我很孩子气的,猛的握紧了那只和她一样擅自的那只手。
心里面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那个声音打扰了我接下来心中想要进行的那些程序。
“姐姐,你怎么还不起床啊,我要去上学了哦。”
“姐姐,才,才刚醒的,你不用管我,自己先去上学吧。”
“那姐姐你记得不要太晚才去学校了。”
“我知道的啦,你自己先快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好的。”
“那好吧,那我就自己先去了,姐姐你也要早点去啊。”
“嗯嗯嗯,那妈妈和爸爸呢?”
“妈妈出门应该是买菜去吧,爸爸这个点肯定也是去门上班去了,那我真的要去上学了啦。”
“知道了,你自己快去上学吧。”
“那我真的出门了哦。”
“嗯嗯嗯。”
对啊,「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好的。」
“砰”“砰”的两声,我听进了门外那两声门开门关的声音。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就应该去做。毕竟,只有我自己才是自己,别人才不是我,主动权始终在我的手上。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去做才行。
最后,也好歹是勉勉强强下定了决心。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的长袖衣服,又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的长袖裤子。我不喜欢穿裙子,即便在临近夏天的现在也是这样。因为穿着裙子,只会让我想起那个天真又幼稚的,小时候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是我最讨厌的。
而之所以只穿薄的长袖衣裤,也只是因为我不喜欢把自己的肌肤裸露在外面,给那些对于我来说只是陌生的人看而已。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让「陌生人」看到那个裸露在外的,不同于表面的自己而已。所以,我不喜欢穿短袖的衣裤。当然,不喜欢穿短袖的衣裤的原因也还有一点,那便是,我不喜欢那个「将自己的肌肤裸露在外」的感觉。那种感觉,只会让我觉得有一种毛芒芒样的不安感而已。
所以,我不喜欢穿裙子,也不喜欢穿短袖的衣裤。但说其原因,我也只是因为「不安」而不喜欢那样子的自己而已。
但即便如此,我也会试图去忘记「那样子不堪的自己」。
可即便是再怎么试图去忘记,「那样子不堪的自己」也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过。
或许,只有这样子的事实,才是那个我所最想忘记掉的,而又最不安最恐惧的自己吧。
将薄的衣裤直接套上自己穿着的睡衣上,平常的我都是穿着睡衣,然后再套一套薄的衣裤穿着的,因为这样子很方便,一到家只要把外面那套薄的衣裤脱下来,就可以直接睡在床上了。然后要上学出门,再套上那套薄的衣裤就是了。
“可能有的人有觉得不干净卫生”,但我觉得还好,因为我家里跟老师说过我不去上体育课了。
我不想去上体育课,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心病,也不是因为我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我单单的不想上体育课而已。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运动的样子,也不想在学校里运动,更不想让自己因为在学校里的运动,搞得自己因为被自己流出来的汗水弄得自己与自己的衣服湿透透臭洪洪的。
我讨厌别人看到那副不堪的自己,也讨厌别人看到那副同自己表面不一样的自己。
所以,我讨厌体育课,也不想上体育课。
“你看,我这不挺得意卫生与干净的嘛。”
将那套薄的长袖衣裤套上自己的那套睡衣之后,我又从衣柜里放着袜子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双白色的袜子,之后便简单的将这双白色的袜子套上了自己的脚上。
“我出门了。”
无人应答。
也是,“这里除了自己外,又还有哪些人呢?”
于是,我从家中没有出现的声音中,打开了房门,离开了家。
“好吧,即便是只是临近夏天的现在,我也还是那样忍不住的感伤。”
“是因为过去的夏天实在是太美好了。”
这样的事情,说到底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再怎么样也不能说出口。
因为那样的话,「那样子不堪的自己」便会不自主裸露出来。只要「这样子不堪的自己」裸露了出来,那无论如何,我也不得不直视那个「不堪的自己」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开口说出那样的话的。
站在昨天那个自己也站过的马路上,我慢慢的等待马路对面的那个红绿灯由红变绿,然后没过多久,它就变绿了。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我,也没有心思去玩昨天的那个游戏,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再成为昨天的那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冒险家了。」
规规矩矩的走过马路,然后在走过马路没过多久后,马路上那处的红绿灯就由绿变红了。
「绿灯的时间真是没多久。」
看着这样快变红的红绿灯,我也只是这样在心里面说说了之后便继续前进了。
在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小斑马线时,我有些无志气的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潜在的风险。
然后,“嗖”的一声,一辆车在我的身前猛的刹了下来。
“小妹妹要看着点路啊。”
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个长相蛮慈祥的,看上去有点老的叔叔,他并没有对这样没好好看路的我生气,只是平淡的说了说让我好好看着路之后,便开车走了。
「果然,无论我怎么样下定了决心,也还是会有点无志气的啊。」
「果然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擅自导致的,要是她昨天没有在那里借我那本书,乖乖的在那里待着吃她的饭就好了。明明,只要乖乖的待在那里,不要擅自的靠近,不要撞自的借我那本书就好了。」
「果然,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擅自导致的,明明好好在那里待着的就好了。」
「……」
果然,都是她的错。心里面这样忍不住的责备她,然后继续静静的往学校走去。
“俪茹酱,你的样子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妙的样子啊。”
“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在我的名字后面加‘酱’吗?再说了,昨天一整天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一回来就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这不是因为在名字后面加个‘酱’显得很有意义吗?而且其他人我不也都在大家的名字后面加了个‘酱’吗?大家不也显得蛮没意见的嘛,不如说你也早点接受我在你名字后面加个‘酱’字了吧。你看,大家也都接受了,所以还不如早点加入大家的大家庭吧,成为大家庭里的一份子吧。难道,你不觉得‘俪茹酱’这个称呼很可爱吗?”
“大家是大家,我是我,而且再说,大家也是受不了连绵不断的烦才接受你在大家的名字后面加了个‘酱’字,并不是直接接受你在大家名字后面加个‘酱’懂吗?而且再说了,你昨天又是为什么请假了?”
“既然现在不愿意接受我在你名字后面加个这么可爱的‘酱’字,那我之后一定会努力让俪茹酱接受这样可爱的别称的。而之所以我昨天请假,主要是家里面有事情要忙嘛,这样的事情俪茹酱就不要在意嘛,嘻嘻。”
“别嘻嘻了,还有别再这样喊我‘俪茹酱’了,懂吗?”
“嘛,小俪茹还是这么敏感啊,那我现在就不说了,之后再努力让小俪茹接受这样子可爱的称呼吧。哦对了,所以小俪茹今天怎么才刚来学校就露出这样不妙的表情?”
“有吗?”
“当然有的,不信我去拿镜子给你看看。”
“好好好,我信我信,你就当我是刚起床不妙的起床气太重了吧。”
“怎么这样子防备啊,明明我是认识了你这么久的,陪你从初中到高中的好朋友才对啊。哦,对了,只有这样子防备的你才是平常的你啊,看来我也不能从这样子防备的你的嘴中问出些什么东西了。那我走了啦,好歹让自己那样不妙的表情改一改吧。”
“嗯嗯嗯,我明白了明白了。”
“怎么还是这样子敷衍啊?算了算了,我走了,我真的要走了喽。”
“好好好。”
“你真的不试试再挽留挽留我吗?”
“不试图,你快回自己的座位上吧,这个点老师估计也快过来上第一节课了都。”
“好好好,我这次真的走了。”
我之所以不能接受她称我为‘俪茹酱’,也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那样子天真的靠近自己而已,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她一样,那样的,让这样「不堪的我」那样的「不安」。
「……」
这个人的名字叫「实恬莲」,应该算是我从初中到高中的朋友。应该也和她一样,勉勉强强算是我在这所高中唯二的朋友之一吧。
而之所以是从初中到高中的朋友,那是因为我和她在初中认识了,当时的我和她只是泛泛之交,我和她平常除了必要的对话之外,基本上都怎么说过话,两个人的关系也仅仅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可又很恰巧的是,我和她恰巧的进入了这一所同样的高中。而她在高中发现我也在时,就兴奋的加深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开始在这所学校里关心照顾了我起来,就这样,我们也这样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一对勉勉强强算是朋友的朋友。
可即便她这样关心我照顾我,我也还是那样的防备着她,那样有点排斥着的她,那样有点敷衍着她。
即便我知道这样子有点太无情,可我也还是那样的,无法接受她那样天真的靠近,因为,无论是何时的我,都害怕那个「可能为因为她人被改变的,可能不再是自己的自己」。
果然,我还是接受不了那样子的,天真的靠近着我的她。
无论对谁都是。
“好啦同学们,既然老师我来了,那就该好好回座位上好好的上课了。”
“……”
课堂上,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的风景同往日的风景一样,还是那样的平静,有着一座从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屹立在那里,那样大的体育馆。而在那样大的体育馆附近,也还是和昨天的那样,有着一处和那个角落很相似的地方。
只要一想起那个角落,我就会想起了那个和她在那个角落共存的我,与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她。
果然,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这样简单的忘记她,忘记那个和她一起共存在一起的,那个我们一同存在的角落。
她又那样擅自的,逃进了我的脑中。
果然,她总是那样子的擅自。擅自的与我相遇,擅自的和我一起出现于那个角落,擅自的借我那本书,又在这个时候擅自的出现在了我的脑中。
我开始讨厌起了,这样子擅自的她。
只要一旦想起了她,我就会想起那个「可能会被她所靠近的,可能会被她改变的,不再是自己的自己」。
只要一想起那样的自己,一想起那样擅自的她,我就会在座位上,那样的感到强烈的不安。
「同学们,你们当中有谁看过“陀基则耶”老师的作品吗?至于我为什么要问这样子的问题,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位“陀基则耶”老师所写的课文,《蠢》了,哈哈。怎么样,老师这样子的问题很有意思吧。」
这样子擅自的自问自答而后又被自己这样子无厘头的自问自答逗笑的老师是我们的文学老师,名叫「奈春晗」,是一个很莫名其妙而又无厘头的文学老师。我对这位老师倒是和我对其他老师的态度一样无所谓,可同学的大家看上去和她的关系看上去倒是蛮不错,不过这点我倒是无所谓。可听说她也给其他班上文学课,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如果是真的话她到底又给哪几个班上课。不过本质上,我认为这样的事情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就是了。
所以,无论是怎样的事情,我认为也都应该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过,老师口里所讲的那位「陀基则耶」老师,倒是和现在的我有点关系。
这人是我的文学课本上的一篇文章《蠢》的作者,更是那位她所借我的那本书的,「被屈辱者,被受伤者」的作者。
我想,这个人倒是勉勉强强和现在的我算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吧。
但是,只要又想起了这个人,我就会想起她借我的那本「被屈辱者,被受伤者」,因而想起了那个那样擅自的她,那个和我共存于一个角落的她。
果然,无论怎么样,我还是那样无法简单的忘记那个很擅自的她,和那个那样很擅自的她一起共存的那个角落。
听着讲台上那位莫名其妙而又无厘头的「奈春晗」老师讲的那些话和莫名其妙笑出来的笑声。我忍不住的将手伸进了自己课桌里的抽屉,忍不住去摸那本她所借给我的,那本「被屈辱者,被受伤者」,果然,从一开始,我还是无法那样简单的忘记。这样的事情,我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可即便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最后也是那样忍不住的在心中进行了一次∞+1。
∞和∞+1,到底哪个更大?
现在的自己突然之间就无厘头想到了这样子无厘头的问题,然后我。
「应该是一样大吧。」
并没有深究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将现在的重心,放在那本我从课桌抽屉里拿出来的,那本「被屈辱者,被受伤者」。
「只要今天不再去那里,之后也再也不用担心那个擅自靠近我的她了,那个可能会改变我的,可能会让我不再是我的她了吧」。
「反正她和那个只是因为出糗就擅自离开的,之前的她自己一样吧。反正她和那个只是因为偶像才要接触我的,之前的她自己一样。反正她,反正她和那个,之前就和我没有关系的,之前约她自己一样吧」。
「所以,像她那样擅自逃跑的我,也是没错的吧。」
心里面不断的这样安慰自己,也不断的去这样思想。我的一上午,都是在这样和她一样擅自的思考中度过。因为,我从来都是那个「不堪的自己」,那个「害怕因为她人的靠近,而觉得可能因此会被其改变,觉得可能不再是自己的自己」吧。
「这样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还是,那个「不堪的自己」。
于是,在中午放学后的我和之前的她一样,擅自的从那个角落逃跑了。我下意识的想带上那本她借我的书,可到最后,我还是那样空无一物的,灰溜溜擅自的从那个曾和她一同共存的角落处逃跑了。就像那样的,擅自的逃跑的她一样。逃到了一个新的,只有我自己,没有她同我一同共存的,只有我的新世界。
果然,「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她」的,「昨天的那个中午她,就不应该借我那本书」的吧。
如果能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她单纯的一起存在于那个角落」的,如果能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再因此而不安」,不有再因为害怕那个「擅自靠近的她,与那个可能会因为擅自靠近的她,而因此改变,甚至可能不再是自己的自己」了吧。
可她,现在已经是那个「会擅自靠近我的」,「会擅自借我那本书」的那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