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影擦拭剑身时，黑龙剑突然映出非倒影的画面：柴房里，七岁沈清沅腕间已有浅淡莲痕。现实中黑龙剑开始渗出鲜血，在地上汇成锁链图案。
…这修仙界还有鬼吗？最好的办法就是倒头就睡。
一秒入睡。…
林疏影在硬邦邦的竹榻上翻了个身，硌得肩膀生疼。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还是浓稠的黑暗。
"什么时辰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突然僵住——这不是她的竹舍。
冰冷的石壁渗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一条幽深的隧道向前延伸，尽头隐约有红光跳动。
"系统？"她在心里呼唤，却得不到回应。
手指摸向腰间，黑龙剑竟然还在。
还以为会被鬼偷走了。
剑鞘触到掌心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林疏影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向前走去。隧道越来越热，呼吸间都是灼烧感。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岩浆翻滚的深渊之上，悬着一条碗口粗的铁链。铁链另一端，十二岁的沈清沅被钉在岩壁上，七根透骨钉贯穿她的四肢，鲜血顺着苍白皮肤往下淌。
"沈清沅！"
林疏影冲过去，却被无形屏障挡住。小沈清沅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死寂。
"又是你。"稚嫩的声音说出毛骨悚然的话，"这次来得比上次早。"
岩浆突然暴涨，一个由火焰组成的巨大人脸浮现在深渊上："道心不稳，该罚。"
火焰长鞭抽在小沈清沅背上，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林疏影浑身发抖，黑龙剑突然发出高亢鸣响，剑鞘上的龙纹亮起血光。
"住手！"
她拔剑斩向屏障。黑龙虚影从剑尖咆哮而出，结界应声碎裂。林疏影扑到岩壁前，徒手去拔那些透骨钉。
"没用的。"小沈清沅静静看着她，"这是我的心魔劫，你..."
话音戛然而止。林疏影的指尖碰到第一根钉子时，黑龙剑突然灼烧起来。她痛呼一声，掌心被烙出龙形印记。更惊人的是，钉子竟然松动了！
火焰人脸发出怒吼："何人敢扰玄天宗刑罚？"
"罚你大爷！"林疏影发狠去拔第二根钉子，"去你丫的"
每拔出一根钉子，黑龙剑就沉重一分。到第七根时，剑身已经变成暗红色，林疏影双臂肌肉撕裂般疼痛。最后一根钉子离体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小沈清沅跌落下来，被林疏影接个满怀。女孩冰凉的手指突然抓住她手腕："记住，不要相信问心玉..."
“问心买谁？？相信他干嘛？。”
岩浆海沸腾了。火焰人脸扭曲着坍塌，化作无数火鸦扑来。林疏影抱紧小女孩，黑龙剑自动横斩，剑气化作黑色龙卷将火鸦尽数吞噬。
"林疏影。"
怀里的孩子突然变成成年沈清沅的模样。她眼角朱砂痣红得滴血，手指轻抚过林疏影掌心的龙形烙印："这次，别再做同样的选择。"
——
"醒醒！"
一盆冰水浇在脸上，林疏影尖叫着坐起来。床前站着个陌生少年，蓝白相间的弟子服显示他是玄天宗外门弟子。
"首座师姐让我带你去测灵根。"少年嫌弃地扔来一块布巾甩在她脸上，"赶紧擦干净，我在外面等。"
帕子从脸上滑落，林疏影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赫然有一道淡去的龙形红痕。
"那不是梦..."她猛地抓住胸口的衣料，心脏跳得发疼。梦里沈清沅最后那句话，分明是认出了她。
系统突然在脑海出声："检测到异常精神力波动，宿主是否接触过高阶幻术？"
"我进了沈清沅的梦境。"林疏影在心里回答，"看到她被钉在岩浆上受刑。"
黑猫系统炸毛："不可能！除非...宿主与目标存在灵魂共鸣！"
林疏影还想追问，门外少年不耐烦地敲门。她匆忙换上床边准备好的素白弟子服，推门时差点撞上对方鼻子。
"慢吞吞的..."少年后退两步，突然瞪大眼睛，"你、你的眼睛！"
“咋的，我长鸡眼了？！”
铜镜挂在廊下，林疏影凑近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的瞳孔变成了竖条形，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眼白部分还泛着淡淡金芒。
"这..."
"肯定是妖物！"少年唰地拔出佩剑，"首座师姐怎么会带回个妖怪！"
林疏影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黑龙剑不在。眼看剑尖刺来，她本能地抬手格挡——
"铮！"
金属碰撞声震得耳膜生疼。沈清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两指夹住了那柄刺来的剑。阳光下，她眼角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
"周子陵，你越界了。"
名叫周子陵的少年脸色煞白："师姐明鉴！此女瞳孔异变，分明是..."
"我带来的客人，轮不到你置喙。"沈清沅指尖轻弹，精钢长剑寸寸断裂，"去刑堂领三十鞭。"
等周子陵连滚带爬地逃走，沈清沅才转身。她比林疏影高出半头，垂眸看人时自带一股压迫感。
"眼睛。"
"啊？"
沈清沅突然伸手抚上她的眼皮。微凉的指尖带着淡淡药香，林疏影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闭眼。"
一道清凉灵力注入眼眶，再睁眼时，沈清沅掌心里悬浮着两粒金色光点。
"龙气外溢。"她碾碎光点，语气复杂，"你动了我的梦境。"
不是疑问句。林疏影后背渗出冷汗："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沈清沅转身走向竹林小径，"跟上。"
她们来到一处僻静寒潭。沈清沅掐诀布下结界，潭水立刻结冰，映出满天星斗。
"这是测灵台。"她示意林疏影站到冰面上，"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林疏影刚踏上去，冰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疯狂生长，转眼间构成一条首尾相衔的黑龙图案。潭水沸腾般翻滚，沈清沅脸色骤变，一道符箓拍在冰面上。
异象瞬间消失。
"果然..."沈清沅声音发颤，"天道轮回..."
林疏影问号，她是不是没加上：苍天饶过谁？”
林疏影想问清楚，远处突然传来钟声。沈清沅迅速恢复平静："今日之事，不得对第三人提起。"
"那个周子陵..."
"他看不见你的异瞳。"沈清沅递来一把木剑，"外门大比在即，你以我记名弟子身份参加。"
哦哈，一天天的迟早的累死
林疏影接过木剑，差点被重量压得脱手，剑柄上多了条红绳，系着颗小小的白玉铃铛。
"记住，"沈清沅最后看她一眼，"无论问心玉显示什么，都不要相信。"
你告诉她问心玉是什么啊？
......
外门膳堂里，林疏影捧着饭碗如坐针毡。周围弟子对她指指点点，隐约能听见"首座师姐""走后门"之类的字眼。
"你就是林疏影？"
三个少年围住她的桌子，为首的正是早晨那个周子陵。他腰间挂着新佩剑，袖口隐约露出鞭伤血迹。
"听说你是练气一重？"他故意提高音量，"我们玄天宗外门最低标准是练气五重呢。"
膳堂里响起窃笑。林疏影埋头扒饭，没人能阻止她炫饭，后颈突然一凉——有人往她衣领里倒了冰水。
"哎呀，手滑。"周子陵的跟班嬉皮笑脸。
黑龙剑在桌下嗡嗡震动。林疏影握紧筷子，很想拿筷子夹水泥塞，他鼻孔里。但想起沈清沅的警告。就在她犹豫时，周子陵突然抄起她的饭碗砸在地上。
"废物就该——啊！"
惨叫声响彻膳堂。周子陵捧着右手踉跄后退，指缝间插着根筷子。林疏影自己都惊呆了，她刚才完全是本能反应！
"你找死！"周子陵狰狞地拔出筷子，"我筑基初期修为，碾死你比碾蚂蚁还——"
他的狠话卡在喉咙里。因为林疏影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他身后，木剑抵住他后心。整个膳堂鸦雀无声，没人看清她是怎么移动的。
"首座师姐说过，"林疏影自己都惊讶于声音的冷静，"再惹我就废你修为。"
周子陵脸色铁青："你不可能...练气一重怎么会..."
"因为她是天生的刺客。"
清冷声音从门口传来。沈清沅踏着月光走进膳堂，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低头。她径直来到林疏影身边，指尖轻点木剑。
"瞬影步配合龙息心法，越阶杀敌很正常。"这话明显是对众人说的，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林疏影，"明日起，她随我修习《玄天九变》。"
满堂哗然。那是亲传弟子才有资格学的秘传心法！
回竹舍的路上，林疏影忍不住问："为什么帮我？"
沈清沅在月下驻足。夜风吹起她束发的银铃缎带，叮咚声里，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这次，我想看看不同的结局。"
林疏影还想追问，突然头痛欲裂。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沈清沅跪在雪地里、沈清沅抱着染血的嫁衣、沈清沅在雷劫中灰飞烟灭...最后定格在一双与她十指相扣的手，腕间系着同样的白玉铃铛。
"我们...见过吗？"她踉跄扶住树干。
沈清沅没有回答。月光下，她眼角那粒朱砂痣红得像一滴血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