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的衣服,和意识朦胧的身体皮肤上刺骨的寒冷。几乎现在所有聚集在这个昏暗的密闭空间里面,穿着统一的淡绿色病员服的少男少女们都有着类似于起床气的一股不满。
但即使如此,所有人仍然在列车员们的指导下井井有条的排成了一列列长队。是因为在所有人类骨子里都铭刻着无法抗拒身材高挑的漂亮姐姐的灿烂微笑的基因吗?还是说是为了尽快进入眼前那温暖的银色列车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一个个走进了列车内不同的车厢。车厢内部不算大,大概只有30人左右的座位。没有窗户、密封隔音。内部暖气很足,座位看着柔软舒适。大多数孩子踉跄着在车厢内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后便闭上了眼睛。他们有些将头往后仰,有些则选择用头顶着前座,坐在窗边的则选择将头靠在窗户上面。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勉强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等待列车员做最后的人数确认。
在确定全员到齐之后,列车和列车车厢之间的大门关闭了。每个不同车厢的列车员保持着同步到惊人的步调走到了车厢的最前面相同的位置后,向着眼前的少男少女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这灿烂的微笑虽说看似极具亲和力,但是只要看久一点很容易就会发现这连嘴角弧度都没有变化的笑容实质上是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的真情实感的机械笑容。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的话,或许就是“职业的微笑”吧。
带着机械的职业性微笑的列车员向着少男少女们鞠了一躬,然后用温柔的女性声音开口说道:“各位,大家早上好。欢迎成为未来之城倪克斯的一份子。我是这辆列车的人工智能导航以及服务系统。现在的时间为早上八点三十分。我们到达地面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在这段时间我们将在这个列车上向各位简单的介绍一下你们将要持续生活以及工作一生的这一城市——倪克斯的运转机制。”
话音刚落,列车除了地板以外的所有地方便瞬间变成了透明状。刚刚还睡意朦胧的孩子们一下子全部困意全无,尤其是将头靠在了窗户上的那些。这时孩子们注意到了列车之下五光十色的未来都市倪克斯。从高处来看,这些五颜六色的灯光所构建出的图像仿佛是一幅难懂的抽象画,正以骄傲的展现着自己身上炫目的光晕来吸引着所有看客的好奇心。这时一股温柔的女声恰到好处的开始做起介绍:“倪克斯之名取自于希腊神话中混沌神卡奥斯所生下的暗夜女神倪克斯。整个城市占地约1021平方千米,人口为1263212人。从建造至今已经有超过100年的历史。现在请大家看向后面。”
在AI的引导下,孩子们将目光从地面放到了身后。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自己身后那宏伟到即使现在所有人虽还看不清其全貌,但也能确切感受到其磅礴气势的白色塔状建筑物。
“刚刚您们走出来的那个巨大的白色圆锥形高塔是中心城市瞭望塔。中心城市瞭望塔是在倪克斯建造初期由城市的主要建立者之一:厄瑞迪斯所设计,用于聚集城市人口以及统筹信息。它高约3500m、总覆盖面积超过50平方英里、内部总建筑面积则超过65平方英里且楼层数多达400层。它是整个城市中最关键的地标性建筑物。而在里面有着包括人工智人培育系统在内的众多重要科技。并且也是整个城市中430211位居民所生活的地方。
大家还可以看到,在塔的周边有三个螺旋状的环形物,这三个环形物是用于向居住于中心城市瞭望塔之外的居民传达信息用的巨大投影板埃忒尔,它的构造和保护着我们的倪克斯的穹顶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它的外部自带光学投影。它在这里的职责为保护作为这个城市命脉的三台大型量子计算机:阿南刻(Ananke)、阿德剌斯忒亚(Adrasteia)以及赫玛墨涅(Heimarmene)。”
说到这里,已经下降到瞭望塔一半的列车开始缓慢的逆时针转向,转为螺旋往下行驶。于是其中一块巨型投影板后面的一个黑色圆柱状的巨大建筑物终于露了出来。圆柱状的建筑物外侧除了那围绕着它的一圈圈不知名的红色长方体光晕外没有任何称得上装饰的东西。黑色建筑物和它后面白色巨塔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虽说它只要它背后巨塔的三分之一高,可它看上去却仿若是黑色巨塔的守护神一般。
“现在大家所看到的是大型计算机阿南刻,它是帮助中心管理局管理运行着整个城市运行的三台大型计算机之一。它的名字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黑夜女神倪克斯的三相之一:定数女神阿南刻。它和剩下的两座塔一样,高约1200米,占地面积约为35.4公顷。它外面环绕的那红色光晕是现在的倪克斯首席行政官:克里斯·F·哈塔尔以及他的团队共同研发的由高速素粒子所组成的防御系统。是除去埃忒尔之壁以外另一层保障。”
列车高速的行驶着,它紧接下来又经过了另外两台大型量子级电脑:阿德剌斯忒亚和赫玛墨涅,而列车员AI做出的介绍除了名字以外和对第一台电脑的介绍几乎毫无区别。既没有对它们功能的介绍,也没有加入任何与其有关的轶事。名副其实的“简单的介绍”。
这时高速行驶的列车已经接近地面了。虽说地面上的那些高楼与刚才所见的那些巨塔比起来不免要逊色了许多。但是地面上却有着在那个高塔上不曾有过的东西:人潮。
地面上人来人往。在其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穿着西装领带的男子、身着便服的街头店员、自信满满的职业OL以及穿着青春服饰面带笑容的青年。虽然方式不同,但是这种每个人都在享受自己的日常生活的氛围让这些刚从空中楼阁上回到地面的少年少女们将刚才遥望高塔的那种压迫内心的躁动变为了一种对于未知新生活的憧憬、幻想以及孩童独有的幼稚的信任感。不过纵然装载上了这些东西,银色的列车也并未减速,而是不断向下驶去,直到落地。
列车到站后,一排排看着年龄平均约30岁的人们正在站台上排排站着。他们大多脸上都带着夹杂着欢迎与些微高傲的神情,有些则是和AI一样的“职业性微笑”。少数几个则带着让人觉得仿若他们也有起床气一般的严肃表情。
“接下来,我们将会根据量子电脑的评估将大家分别安排给不同的负责人。他们都是大家各自最适合领域的佼佼者,他们将会向你们介绍你们未来将会需要完成的职责与任务。接下来请大家排成一排,我会根据电脑扫描出的编号将你们一个个带到你们的负责人那里去。”
就这样,列车员将兴奋的孩子们一个个带到了他们的负责人那里去。最后轮到了一个15岁的男孩。
“跟我来。”AI摆出了灿烂的微笑,然后将手靠在了男孩的肩膀上,引领着他走向他的负责人。15岁的男孩一个个看着那些负责人。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身着大红色礼服,气质成熟的美女想到:【是这个装扮时髦的女人吗?】
AI领着他走过了她,走向了一个身着西装革履,虽然带着微笑但同时也充满威严的中年男人。
【是这个衣着正式,看着很干练的人吗?】
AI继续领着他走,这时他们走向了一个头戴圆帽、身着黑色大衣、拄着拐杖且右脸上带着烧伤的不苟言笑的老者。老者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以及那右脸伤痕上的白色眼珠散发出的锐气使得男孩即使隔了很远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不会吧】
这时,AI却在老者那里停步了。
【……我就知道是这个套路。】
没有感受到男孩内心里的吐槽的AI只是带着它那职业性的微笑说道:“赫菲斯托先生,这个孩子将会从今天开始正而成为您手下的学徒中的一员。”
老者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挥手让AI离开了。然后老者拄着拐杖蹲了下来。用他那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男孩。男孩看了看远走的AI背影,又看了看老者,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老者首先开口到:“……你有名字吗?”
男孩摇了摇头。
这时老者突然露出了温暖的微笑。他伸出左手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虽说一般是你自己取。不过你以后,就叫尤尼克吧。我是赫菲斯托。”
在些许的头疼、冷风的吹拂与老者的微笑下,尤尼克有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便是尤尼克,最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