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五十分,中央瞭望塔候机室B区300层。
此时尤尼克正打算一直看着中央瞭望塔300层外的黑暗虚空发呆来度过这段无聊时光时,视网膜上却不合时宜的跳出了来电。
“……喂。”
“尤克,你现在到哪里了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声音。
“……现在距离我的正常值班时间还有约60分钟。以及请您尊重您自己取的名字,赫菲斯托老师。”
“早点过来有啥不好。还有尤克念着多顺口,老叫全名多见外啊。你说是吧。”
“我现在已经在B43号电梯前面了,距离预约时间还有两分钟,大概15分钟后就能到达。”尤尼克无视了赫菲斯托的问题回答道。
“好,那就这样!……对方已结束通话,请问需要保存通话……”
“删除。”尤尼克迅速的回答道。
“好的。以及下一班电梯已经到达,距离出发还有三分钟,请您现在进入候梯间。”
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后尤尼克通过了登梯廊桥,进入电梯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后开启了服务系统:“下午好,尤尼克先生。现在时间为下午17点58分。您预订的位置为:1层,阿南刻直达通道。与您相同目的地的人数为:0人。预计到达时间为:18点16分。请问您需要来点饮料吗?”
“不需要,就老样子放歌就好。”
“好的。”
戴上骨传音耳机,尤尼克的耳边开始响起了优美的古典音乐。随着音乐的响起,尤尼克望着窗外的虚空,不禁再次胡思乱想起来。
距离他在这个城市生活已经快一年了。在过去的一年内他迅速通过了中央管理局的培训,接着得到了这份工作。自此之后,他便每天都一成不变的生活。而在这样的生活中,尤尼克会时不时的在内心中钻一些没有意义的牛角尖来作为消遣。
比如每次望着窗外的黑色穹顶他都会想界定上午下午到底有什么意义?赫菲斯托曾经解释道:“有些习惯只要遗留了下来,即使没什么必要但只要无害人们也不会去刻意改变。”但他仍然习惯性的会去质问,就好像他每次坐电梯,都会想到这个电梯的移动严格来说不是靠电而是依靠空气压缩一样。
就在尤尼克一边听着古典音乐一边毫无意义的钻着这些牛角尖时,前排一对男女响亮的笑声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透过座位间的缝隙尤尼克观察到前排貌似是一对年轻男女。此时两人正在看着眼前的空气不经意的笑出声。
“看来这俩人开启了视觉共享呢……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看喜剧片吧。”
想到这里,尤尼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闭上眼睛用左手按了按鼻梁后便继续望着窗外发呆了。
在又经过一系列流程后,尤尼克终于在快六点半的时候到达了阿南刻的四层。在那里一个拄着拐杖,面带烧伤的老人正在那里站着。
“哦!你终于到了啊!”
“赫菲斯托老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请您不要老是没事就到……”
“有什么关系。而且老朽今天还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呢。”
“可是我七点钟……”没等尤尼克回答,老者就已经招呼来了一辆悬浮的小车。车上穿着司机服的白色机器人问道:“您好,请问您要去哪里?”
“带老朽去职员餐厅。老朽很想看看他们那里的手艺有没有点进步。哈哈哈……”说罢赫菲斯托便仿若没瘸一般大跨步坐到了位子上。尤尼克叹了口气后也坐了上去。
过去一年,尤尼克一直都是跟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学习着作为信息技术人员而言所需要的知识与技巧。虽说尤尼克一开始对赫菲斯托那不苟言笑的恐怖长者印象已经完全的转变为了一个任性妄为老顽童形象,但是这也并没有缩减他对这位知识渊博的老师的尊敬。
“下午好,赫菲斯托先生。还有尤尼克先生。”在餐厅门口偶遇的女性职员礼貌向他们俩问好。这时赫菲斯托却突然停顿下来,用十分严肃的神情低沉说道:“莎莉你今天穿的超短裙是新买的吗?”
“是的,赫菲斯托先生。好看吗?”
“……好想大声说爱你!”
“哎呀,讨厌啦。”女性职员就这样成熟的应对了眼前这80多岁的老头子带着青春期男孩一般的笑容所做的性骚扰。
“大概是尊敬的吧,大概。”尤尼克带着与他的性格毫不相符的嫌弃神情自我催眠道。
进到了职员餐厅之后,赫菲斯托和尤尼克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在尤尼克正在用视网膜上的程序点餐的时候,自己眼前的桌子上却已经有选好的食物自下面的配餐室传送到桌子上来了。
“赫菲斯托老师。”尤尼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老人。
“你小子点餐速度太慢了,老朽已经在刚才坐车的时候就已经点好了。”赫菲斯托一边吃着烤鸡腿一边说道。“话说回来,这个烤鸡腿上是不是该涂点蜂蜜啊。”
“我每天只是吃固定的A餐而已,没有提前选择的必要。”尤尼克无视了赫菲斯托的后半句发言后说道。
“偶尔吃点别的也好不是么。话说回来。老朽一会儿要去瞭望塔参加一个宴会。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我还要……”
“你的休假已经搞定了。”
“……赫菲斯托老师。”
“恩?”
尤尼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会儿还有宴会。而且您这年纪,吃太多垃圾食品可是会折寿的哦。”
赫菲斯托眯着眼睛说道:“你是在咒老朽吗?”
“好了。我们赶快出发吧。我先去门口的车上等您。”尤尼克无视了赫菲斯托站起来打算往外走去。
“喂!老朽还没吃完呢!而且你的饭一点没动啊!”
“所以说我会在门口等您的。至于饭。嘛我今天胃口不好。”
“你小子就是因为这样才……”
“好了,我先到外面等您。”尤尼克没等赫菲斯托说完便走到了职员餐厅外的悬浮车旁。悬浮车上的机器司机侦测到尤尼克,说道:“您好。”
尤尼克并没有做任何回复便坐到了车上。这时他突然感到剧烈的头痛,眼前的光景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尤尼克急忙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喝了一口小瓶子里面夹杂着药物的液体后靠着靠背闭眼凝神了半响才终于缓过来。虽然如此,他依旧感觉头疼未散。
这时他看向了旁边那些许许多多正往食堂内走去的其他员工。那些员工里面不乏他认识的人。他们这时都正往食堂内走去,仿若停在门口旁的悬浮车不存在一般。
“如果悬浮车有门的话,自己会不会就还能自欺欺人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向前面的机器司机说道:“你好。”
机器司机没有作任何回复。
二十分钟后,赫菲斯托终于吃完饭走了出来。在前往中心瞭望塔的路途中,尤尼克向赫菲斯托开始询问起宴会的具体情况。
“说起来,为什么突然要搞这么一个宴会?而且还是在中心瞭望塔。”
说到这里,赫菲斯托按下了悬浮车前端的一个按钮,升起了悬浮车的隔音玻璃后继续说道:“这次表面上是宴会,但是事实上可是各方人士的利益座谈会呢。”
“利益座谈会?”
“移民计划已经通过了。”
尤尼克听到这一宣言却只是冷静的说道:“没想到在C区的暴乱之后,高层的那些人居然还敢接受外界移民啊。”
“毕竟最近的身体检查变得更加完善了。而且倪克斯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发展的话,移民是决不能跳过的一个环节啊。”
尤尼克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皱着眉毛开始思索起来。赫菲斯托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据说高层会下派专门对付‘那类问题’的专家。即使检查系统真的出问题,我们也有相应的安保措施。”
听到这里,尤尼克自知缺乏信息,于是也就放弃了思索将话题又转回了宴会上:“但即使如此,利益座谈会是?”
“虽说移民的身份对一般民众而言是封锁的,不过对于那些掌管着倪克斯的方方面面的高层来说可不一样。毕竟要接受那么危险的人来自己手下工作呢。虽说他们不会直接受到牵连,但一旦出事可是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接下来你明白了吧?”
尤尼克脸上浮现出了略微厌恶的神色:“首先要给些‘好处’吗。”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到了电梯前面了。尤尼克正打算下车时赫菲斯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朽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复杂的东西。但是如果你要继承老朽的衣钵就必须尽快习惯,你明白的吧。”
“您身体还健康着呢。”
“你小子现在倒是一下子懂事了呢。哈哈哈哈!”说完赫菲斯托迅捷的下了车。尤尼克紧跟着下了车后打趣般说道:“您其实根本不需要拐杖吧。”“没了这根拐杖老朽的威严可是会降低的啊。”“本来也就被您的品行……”“恩?”“您说的很对。”
晚上八点三十分,350层A区。
尤尼克一边挠着肩膀一边走出了酒店更衣室,然后乘坐电梯到了六楼。绕过了圆形的走廊后,走到了宴会厅前。宴会厅前赫菲斯托正在和一个仪态稳重、穿衣优雅的中年男子聊着什么。注意到走近的尤尼克后赫菲斯托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说道:“呜哇,你还是老朽认识的尤克吗?今天晚上说不定你能够勾搭到个不错的名门小姐哦。哈哈哈哈。”
“请您别开玩笑了。”
“不,赫菲斯托老师说的一点没错啊。Mr.尤尼克。”赫菲斯托旁刚刚和他聊天的男子适当地插入了对话。
“啊。失敬。请问您是。”
“老朽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现任的行政首席——克里斯·F·哈塔尔。这个毛头小子就是尤尼克。”
“Mr.尤尼克。你作为赫菲斯托老师的得意弟子可是在我这名声响亮啊。”
听到对方的身份后,尤尼克下意识的迅速观察起眼前这个或许是倪克斯最有权力的人。哈塔尔首席虽说已经年过五十,脸上也有一定的皱纹,但是这却并未使其显得苍老,反而和他那笔挺的身板一同突出了他的稳重。而他那蓝色瞳孔所透出的英气、脸上从容的笑容和低沉的嗓音则更是使其的领导者气质上了一层台阶。
所以虽说眼前这人说话客气,可尤尼克却还是不自觉的感受到了一股差距感。不如说他那客气的有些客套的谈吐反而加深了尤尼克心中的差距感。
“实在不敢当。哈塔尔首席。”尤尼克略带惶恐的回答道。
“说起来,你好像对于穿着不太满意的样子。需要我帮你叫人换一套更合身的正装吗?”
“不,正装很合身。只是我不太习惯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正装作为人类所遗留下的文化之一在这种注重礼仪的宴会上还是十分重要的。一开始穿都会有些不习惯,但相信后面你就会慢慢适应了。好了,赫菲斯托老师,Mr.尤尼克,我们也差不多该入场了。”
就在这时,尤尼克的头痛突然发作,与此同时一幕幕幻觉开始在尤尼克眼前闪现:混乱的宴会厅、喧闹的人群、和某个人的手。
仿若在呼唤着他一般,向他伸出的手。
……
“……尤尼克……尤尼克……尤尼克!”
回过神来的尤尼克抬头看到了赫菲斯托和哈塔尔首席略微担心的神情。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没事。老毛病了,今天稍微有些严重而已。”
“Mr.尤尼克,你有幻视症吗?”
“是。虽说以前就去找医生看过,不过医生认为应该不是芯片的问题,而是个人体质。偶尔才会发生,不过今天感觉稍微有点严重……”
“你要不要回去啊。老朽看你晕晕乎乎的。”
尤尼克略作思考后说道:“那么实在抱歉,我可能今天得就此告辞了。”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聊聊吧。”
“那老朽送他一下,克里斯你就先去宴会厅吧。”
“啊,可我可以让我的属下去接送。”
“没事,这小子身体还没这么弱。老朽把他送到电梯就回来。走了小子。”说完赫菲斯托便迈开步子走了。尤尼克向哈塔尔首席小小的鞠了个躬后便也跟着走了。
“你小子,该不会是为了逃掉宴会故意装的吧。”
“怎么可能啊。”
就在这时,他们眼前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机器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喂,给老朽把路让开。”
机器人纹丝不动。
“都说把路给老朽让开你个破铜烂铁!”赫菲斯托正举起了拐杖打算敲机器人的头时,机器人却抓住了赫菲斯托的拐杖,然后迅速朝着赫菲斯托的胸前打出了沉重的一掌。
“什么?!”尤尼克还没搞清楚状况机器人便将拐杖丢到一边,跳了起来朝被推到地上的赫菲斯托猛地踩了过去。尤尼克急忙反应过来将赫菲斯托拉到了一边。机器人踩空到地上,踩出了一个大洞,将自己的脚反而卡在了里面。看向了机器人踩陷的大洞,尤尼克察觉到了事情不妙。看机器人的架势,估计等他把腿从洞里拔出来后又得发动下一波攻击。
“拐杖!把老朽的拐杖拿过来。”赫菲斯托指着拐杖竭力喊道。尤尼克将赫菲斯托拉到旁边的墙上靠住后迅速将拐杖拿了过来。就在机器人将腿拔出冲向他们的千钧一发之际,赫菲斯托朝着机器人按下了拐杖上的按钮。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机器人应声倒到了地上。看到机器人倒到了地上后尤尼克急忙背起了负伤的赫菲斯托打算走向电梯。可此时电梯旁也有两台站在机械残骸之上的机器人,见状不妙后尤尼克原路返回,将赫菲斯托带到了男厕所里面。
将赫菲斯托安置在了隔间的地板上后,尤尼克卷起左边的袖子,用右手食指按住了手腕上的手链。
“指纹验证完毕。”
在电子音后,手链上一部分的黑色固体像液体般融化后漂浮在了尤尼克的左手周围。
“诊断。”尤尼克将左手轻轻放在了赫菲斯托被攻击到的部位。他左手上的液体慢慢扩散到了赫菲斯托的胸前,并且发出隐隐蓝光。
“诊断完毕,左第二、第三肋骨骨折。肺部受损。极大可能性引发胸腔积液。建议及时就医。”
“注射假体呢?”
“不建议,易引起排异反应,且无法代替肺功能。”
“还有多少时间?”
“约十到二十分钟。”
“……注射纳米机器,建构假体。”
“警告,这一行为可能导致……”
“起码能减缓症状!快点!”
赫菲斯托这时笑了笑后打趣般说道:“既然要死。老朽更想死在女厕所啊……”
“您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咳咳。说的也是。老朽我还剩多少时间?”
“……我会想办法带您出去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视老朽的问题啊……咳咳咳!”
“好了,您别说话了!”
就在一部分蓝色液体正慢慢进入赫菲斯托身体建构假体时,厕所洗手台的镜子上跳出了一个小窗口。小窗口上一个以黑色背景的圆环样图案为背景的视频文件开始播放。
“宴会厅各位高层,你们好。我们是Chronos(柯罗诺斯)。”
同一时间:
B区 住宅地
在路灯下,一个喝醉了酒的中年男子正踉跄的走在路上,口中念叨着各种毫无逻辑的话语。这时男子感觉到了一股尿意。
“恩……”男子朝周围望了一圈后,看到了旁边的绿化林。他挠了挠肚子后便一股脑的冲到了里面。走到深处后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后打算解开拉链。
就在这时,他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望去,通过树叶缝隙里透出的黯淡光亮,他认出来了——那是已经被撕咬到只能被称之为一个肉球的人类头颅。
“啊……啊!”连惨叫声都还没能放出,男人就被突然从头顶伸出的黑色巨爪擒住了面孔,然后被拉到了树影之间。
绿化林再度归于平静。
中心瞭望塔一层 购物区
“别跑!你个小偷!”一个壮年男子此时正在追着一个戴着兜帽,背着一整包游戏碟的人。男子的脚程更快,更别说小偷还背着一整包重物。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此时小偷往右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哈!那里可是个死胡同!”带着得意的笑容男子拐了进去,但是小巷内却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男子一脸疑惑的左顾右盼时,此时在小巷对面的大街上,小偷看着店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将自己隐入了人群之中。
A区 某公司会议室内
“哈哈哈,干杯!”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举杯庆祝着他们今天竞标的胜利。
“这次真是多亏了夏洛克你啊!哈哈哈!来,我们敬夏洛克!”
这时正在眺望窗外的风景的被他们称作夏洛克的年轻人却只是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眼罩,然后转身举起酒杯说道:“不,也多亏你们的鼎力相助。敬我们大家!”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夏洛克却在内心里隐隐想到:“你们也只不过是我的踏脚石而已。我的目光……可是已经投到了更远的将来!”
想到这里,夏洛克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然后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C区 某小巷内
一个脚步蹒跚,衣着破烂的男子走进了阴冷脏乱的小巷,背靠墙摔到了脏乱的地上。男人先是掩面哭泣了一会儿。接着他从外套的兜里面掏出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男人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女性,两人都满脸幸福的笑着。男人撕碎了照片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锐利的小刀,将刀尖对准了手臂,猛地抬起了手准备刺下去。这时他拿着刀的手却被擒住了。
擒住他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仿若传道士般的白衣,正用他那深邃的双眼带着怜悯的盯着眼前痛苦的男人。
“放开我!老子女人出轨了!我现在在工作场所也成了笑柄!老子已经不想活了!”
男人抢过了他手中的刀,朝着他单膝跪了下来。把右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缓缓说道:“你现在虽然失去了所有,如此痛苦不堪。但是相信我,正因为你失去了很多,所以你才有了得到的权力。你,还有救。”
男人做邀请般伸出了他的左手:“要不要试着相信一下我这个陌生人呢?”
“啊?你开什么……”此时,男子脑内一阵晕眩,接着他看着男人那像棒球手套般厚实的左手,不知怎的感到了安心。他不自觉的握住了他的左手。传道士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就让我带你去到,没有痛苦的新世界吧。”
中心瞭望塔 245层 某住房内部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的在电脑上上传着程序。在完成上传并启动它后男人看向了身后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读着书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手上戴着医生用的一次性手套,俊俏的脸庞上有着无比悠闲的神情。中年男子朝男人跪了下去,用无比卑微的口气说道。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视频和程序也都上传了!所以拜托你,你放了我的家人吧!”
被祈求的男子关上了自己正在阅读的书籍。慢慢的站了起来,向着眼前正跪在地上的特里斯坦问道:
“特里斯坦医生。您觉得生命,是分价值高低的吗?”
“诶?”
“在巴尔扎克的悲惨世界里面有这样的一段话:‘地方受到他许多好处,穷人更是完全依靠他;他是一个那样有用的人,结果大家非尊敬他不可;他又是一个那样和蔼可亲的人,结果大家非爱他不可;尤其是他的那些工人特别爱他,他却用一种郁郁寡欢的庄重态度接受那种敬爱。’在现代民主社会之中,强调着人人平等。可是在这些人的情感之中所表现出的差异性,难道不正好证明了人存在价值的差异吗?”
“我,我不知道。”
男子撇了撇嘴巴后继续问道:“您的家人对于您来说十分重要对吧。”
特里斯坦使劲点头。
“那么,假设一个平民和一个官员送到了您的医院。您会先救哪个人呢?”
“这,这当然取决于他们的先来后到和病情。”
“那么再假设,若都是致命伤,平民和您的家人,您会救哪个呢?”
“这,这当然是我的家人!”
“那么再假设,官员和您的家人……”
“家人!家人!我承认,在我内心里人命是有价值之分的!在我心里家人高于其他所有人的性命!所以拜托您,求求您放了我的家人吧!”
男子笑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您答得非常好特里斯坦医生,本来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但看来已经没必要了。我会按照约定放了你的家人的。”就在特里斯坦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时,男子用刀架住了特里斯坦的脖子。
“我最后的问题是:在濒死之际,您本人和您的家人被送入了医院,您若保有意识,您会先去救谁的命呢?”
没等特里斯坦回答,刀便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男子站了起来,用纸巾擦了擦刀刃后看着电脑屏幕,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那么,宴会的各位。在你们的眼中,生命的价值又该如何计量呢?”
C区 某废弃大楼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微微的光亮中,许多仪器正持续的运转中,发出微微的震动声。
而在地下室的中心区域,一个装满化学药剂的透明圆形容器里,一个少女正安然沉睡着。
命运的轮轴,开始慢慢的偏移了他本有的方向,朝着必然的结局开始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