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葛小草的女性爽快地答应，雷厉风行地走到两人面前。近距离看，她比水文学凭声音得出的印象要更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镜片后的双眼明亮有神。
“跟我来吧，菜鸟们！”她活泼地挥手。“带你们见识下魔法使的日常生活。”
水文学站起身来，跟着葛小草下楼，杜旭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建筑，水文学发现，外面的景象比起发生战斗时正常化了许多——蓝白色光罩已经消失，街道看起来和几十分钟前没什么两样，但行人依旧呈现着半透明状态。
“首先，基础注意事项！”葛小草像故作活泼的综艺主持人一样举起一根手指——“看周围这些‘普通人’，虽然他们对我们魔法使来说是透明的、能穿过，但会消耗魔力。”
葛小草伸手穿过一个路人的身体，然后迅速缩回。那一瞬间，水文学看到葛小草的手与路人重叠的部分亮起了蓝白色的淡淡光芒。
“看到了吗？这就是魔力消耗。”葛小草甩了甩手。“越不符合逻辑的互动，消耗越大。包括破坏建筑之类的行为，虽然空间会自动修复较小的破坏，但代价是造成破坏者自身的魔力。而魔力耗尽的结果是——”
葛小草说到这里，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思维消失，变成植物人。”
水文学皱眉：“所以人多的地方对魔法使很危险？”
“Bingo！”葛小草打了个响指，“有经验的魔法使会控制消耗。新手嘛……”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好离人群远点。”
杜旭突然开口：“那……怎么补充魔力？”
“睡觉呗。”葛小草笑。“魔力无处不在，在这个空间中到处都是，像空气一样。但魔法使只有睡着的时候能恢复魔力。另外还有个东西……怎么说？特殊道具？也能勉强当成补充……不过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到了！”
三人现在站在一家超市门口。听完刚才的话，水文学和杜旭都下意识地躲避着身边的普通行人。
“来来来看好了！”葛小草站在入口处一摞与行人一样半透明的购物篮前，她将手伸向购物篮的提手——
蓝白色光芒闪动，葛小草从一摞篮子的最上方凭空拎出了一个完全相同的复制品，且原始位置的篮子依旧存在。
“摸摸看。”葛小草把购物篮伸到水文学和杜旭面前。他们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切实地摸到了塑料表面。
“这就是‘投影’魔法。”葛小草解释。“消耗魔力把原始世界的物体复制到特区中。越符合逻辑的行为消耗魔力越少——比如现在，我们在超市门口拿个购物篮就很合理，但要是想去里面柜台拽一条烟出来，就费魔力得多了。”
“……”水文学模仿葛小草的手法去拿购物篮，手却从半透明的篮子摞穿过。
“集中注意力。”葛小草说。“想象你确实需要这个篮子，把意识集中在接触之时，感受魔力，从点、到面、到立体……去想象、去构筑它的形体。”
水文学深呼吸，跟随着葛小草的指导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手和购物篮提手接触时，他清晰地感受到某种能量在流出，渐渐构成购物篮的形状、材质……
“提起来！”葛小草喊一声，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一个全新的购物篮出现在水文学手中。
“……！”水文学惊喜地看着手中的购物篮。新奇的体验让他暂时忘记了被卷入魔法空间的纠结与苦恼。
“不错嘛，小子。”葛小草看着水文学边笑边点头。
“……”杜旭也走上前来，完成了对购物篮的“投影”，速度比水文学还快一点。
“现在你们都学会了，走吧，我们购物去！”话音刚落，葛小草迫不及待地冲进超市，熟练地避开超市里的透明普通顾客，将投影复制的商品一件件扔进篮子。
水文学和杜旭对看一眼，也走进超市。他们各自投影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每拿一件商品，水文学都能感受到魔力的奇妙流动。用到后来，这种操作变得越来越熟练自然。
“恭喜你们通过了魔法使第一课！”走出超市，葛小草对着两人装模作样地鼓掌。“能这么快学会，甚至熟练使用‘投影’，你们俩可能很有魔法天赋哦。”
水文学看着手中的购物篮，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短短一小时前，他还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上班下班，生活不算好但也不坏，有家人朋友和自己的小爱好……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魔法使，一个已经无法回到原始世界的超自然存在。
“我们回去吧，骆总会告诉你们下一步的安排。注意躲着点行人，我也不知道你们的魔力有多少……如果有头晕一定说，那是魔力消耗太多的征兆。今天这个时间来购物其实不太好，普通人太多对新人觉醒者蛮危险，毕竟有一种战术就是将敌人逼到人多的地方让他过度消耗魔力倒地的……”
葛小草噼里啪啦地说着。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几颗异常明亮的星星点缀在深紫色的天空中。
水文学沉默地跟着葛小草。从出生开始，他在这片街区生活了二十七年，却从未感到如此陌生。
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杜旭，他的表情比远方天空中那几颗星星还要明亮——显而易见，这个沉默的少年对魔法使与魔法空间，有着远超水文学的热情……
没走多久，他们回到了水文学最初被李威扛进去的那栋楼。
心情稳定下来后，水文学现在认出，这是那栋被附近的街坊邻居习惯性地叫做“远航大厦”的建筑——虽然他不太明白，一栋只有八层的楼为什么会被叫做“大厦”。
一楼临街部分是某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网点。电梯间的双开门在楼侧，与楼梯间合建在一起，有门禁。
葛小草掏出钥匙卡刷开门，走过去按下电梯按钮：“我直接回五楼宿舍，你们走楼梯上去吧，骆总应该还在二楼会议室。”
“这栋楼原本是做什么的？写字楼吗？”水文学打量着入口门对面墙上的十几张公司牌匾——“远航商贸有限公司”“灯塔教育培训”“辉光文化传媒”……等等——忍不住问道。
“整栋楼都是骆总的个人资产啊。”葛小草随口回答。
“……咳。”水文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整栋楼？”
“对啊。墙上那些虽然大部分是空壳公司，不过确实都登记在骆总名下。”葛小草走进电梯，按下五楼按钮。
水文学这才注意到，从进门到现在，除了他们几个，没看到一个半透明的普通人从这扇门进出……
“……我、我也去五楼！”杜旭忽然高声说道，然后迅速闪进电梯。
液晶屏上的楼层数字逐渐增加，把水文学一个人晾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