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文学摇摇头,从楼梯走上二楼。
在沙发茶几上放下东西,他决定先逛逛这栋建筑内部。
他最开始被扛到的地方是二楼的会客室,从楼梯走上来的第一间。会客室里侧是会议室,没有人在。
二楼走廊再往里走是餐厅和厨房,灯关着,同样没人。水文学打开灯看了看,餐厅很普通,但厨房面积很大——绕着墙整整一圈厨柜与烹饪设备,有烤箱和蒸柜,甚至有专业厨师才会使用的猛火灶。
二楼逛完,水文学走上三楼,发现只有一个门,没有走廊。他打开门,发现除了柱子,整层的隔墙都被打通,形成一个宽敞的大空间。门一侧摆着两台电脑和几个书架,向里的空间中放着许多健身器材,使这个房间活像一个健身房,那个叫李威的壮汉正躺在卧推凳上做推举。
“哟,回来了?”听到有人开门,李威放下杠铃坐起来,结实的肌肉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抓毛巾擦了擦脸:“体验如何?”
水文学找了张椅子坐下,回答:“很……特别。葛小草教我们怎么‘投影’物品。”
李威咧嘴一笑,走向一根柱子后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运动饮料,扔给水文学一瓶:“小草那丫头话多,但教人这事儿,话不多还真不行。”
李威仰头嘬了几口饮料,喉结上下滚动。
水文学接住饮料,注意到尽管李威满身大汗,却没有什么难闻的体味,反而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这个细节让他对这位壮汉增加了几分好感。
“聊聊?”李威也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新人通常都有一肚子问题。”
水文学点点头,问:“今天那场战斗……让我们觉醒的那场,是怎么回事?”
李威的表情严肃起来:“‘复仇之戒’的人。他们坚称这片区域的主权属于他们,所以隔三差五来进攻。”
“‘复仇之戒’……”水文学捏住下巴,皱眉思索。“他们这么执着的动机是?”
出乎水文学意料,李威耸了耸肩,说:“不知道。”
“不知道?”水文学错愕地张口。
“我对历史和这类纠纷不感兴趣。”李威坦率地说,随手拿起一个哑铃开始做二头弯举:“我的准则很简单——不主动害人、被攻击就反击。如果遇到什么道德难题……”
他放下哑铃,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遇到了再说。不过到今天为止还没遇到。”
水文学忍不住笑了。这个回答直接、简单,令人安心。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健身器材上:“健身对使用魔法帮助大吗?按我的刻板印象,魔法使提升能力一般都是靠冥想什么的。”
李威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窘迫,他挠了挠右眉,这让水文学发现——他的眉毛真的很粗:“说起来有点丢人,我的魔法才能不行,只能稍微提升点肌肉力量和身体协调性。所以在战斗中,我通常只能做点辅助工作——搬运觉醒者、物资或伤员之类的。”
说着,李威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把基础力量练上来,魔力消耗能更小些。"
水文学注意到李威说这话时眼神黯淡,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没等他追问,李威已经转移了话题:“你呢?觉醒前是做什么的?”
“市水务局的。”水文学回答。“监测库区水位水质、处理供水相关投诉、还有写报告做报表什么的……”
说到这里,水文学停顿了一下:“现在看来,这份工作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李威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来,我带你看看其它楼层!三楼这层整层都是娱乐空间、四楼是办公室和训练场、五楼宿舍……”
听着李威的热情介绍,水文学明白他在试图宽慰自己,心里一阵温暖。
“有点晚了,明天再慢慢看吧。今晚我睡哪里?”水文学问。
“是是,你看我这,糊涂了。”李威带着水文学走出娱乐室。“先把你休息的地方安排好。五楼空房间很多,你随便挑一间就行,我去仓库拿套床品给你。”
“麻烦你了。”水文学跟着李威上楼。
“小事儿,房间你挑着,我去仓库了,六楼。”
两人到达五楼,李威继续走上六楼去了。水文学沿着五楼走廊向里走,发现确实如李威所说——只有几间房的门牌上写有住者姓名,绝大部分房间空置。
“李威、洪雪、项森……”水文学念着门牌上用签字笔手写的一个个姓名,忽然看见一扇门上挂着一个很夸张的装饰门牌,用少女花体写着三个大字“先!敲!门!”。
每个字附带一个感叹号——不用说,这房间一定是葛小草的。在她隔壁一间,门牌上有两个新写上的字:杜旭。
走廊不深。水文学转了一个来回,最终选了一间离楼梯近的空房。
“怎么样水老弟,选好了吗?”李威拎着一包四件套从楼上下来。
“选好了,就这间……对了,骆总住哪?”水文学从李威手里接过四件套。
“骆总住四楼,有他单独的一间。”李威笑着说。“我们偶尔聊天也奇怪,他一个生意人,都赚到这么多钱了,竟然还没开始迷信。”
等床品铺好、房间收拾妥当,已经九点多了。
月光透过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花纹淡影。水文学躺在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
床垫很舒适,枕头也蓬松得恰到好处,但他异常清醒,完全没有睡意。
“骆仲翔、李威、葛小草……”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新认识的名字,试图从有限的接触中拼凑出更完整的形象。
作为水务局的普通职工,他自认不是什么社交高手、无法像那些老油条一样瞬间读懂看穿他人……但判断一个人是否怀有恶意、是否值得信任——这种基础的社会直觉他还是有。
目前为止,辉光灯塔的成员们表现得都很正派。同时,一个念头在水文学脑中浮现:正派不代表他们说的就全是真相。
他回想着骆仲翔的话,特别是那句——“你们今后将持续生活在这个空间中,无法离开。”——这只是一个结论、一个断言,没有任何解释、论证或证据支撑。
“可能有两种情况……”水文学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划拉。“一是他们出于某种考虑隐瞒了关键信息,但其余内容真实;二是他们自己的认知本身就存在偏差或错误……”
“也许……有办法可以回去。”
这个想法刚在水文学脑中成形,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突然从楼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