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
今天上午，葛小草要给腾筱华上第一节魔法课。
昨晚安顿好腾筱华后，水文学特意找到葛小草，把自己当年给那叛逆丫头当家教时总结的经验一股脑倒了出来——“她吃软不吃硬”“得先让她服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摆架子”……等等等等。葛小草听得直翻白眼，但还是默默记下了。
“希望她们能好好相处……”水文学自言自语，手指拂过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
他现在人在六楼仓库，想找找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比如前天杜旭找到的那本笔记之类的。
阳光逐渐从仓库墙顶的小方窗射进，在水文学脚前投下一道金色光带。这仓库比他想象中更杂乱：成堆的纸箱、书籍、打印材料、教具、体育器材、废旧设备、旧制服、床品四件套……
他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之间穿行，小心翼翼地翻检着，但翻来覆去都是些普通物品，一无所获。
“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杜旭那么走运……”水文学叹了口气，正准备放弃搜索……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他猛地转身，看到在仓库阳光照不到的阴暗的角落里，一对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喵～”一声慵懒的猫叫打破了寂静。
水文学这才看清：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橘猫，正蜷缩在一台开着的台式电脑旁边。电脑屏幕亮着，WPS文档页面上的光标不断闪烁，像是在等待输入。
更奇怪的是，那只猫居然抬起前爪，对他做了个招财猫般的招手动作。
“你……是在叫我过去？”水文学不确定地问，后背一阵发凉。
橘猫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他。
水文学定定神，回想起这两天，没人对他提起过仓库里有危险。他壮着胆子向前走去，靠近到约一米左右时，橘猫突然伸出一只爪子，开始缓慢但精准地敲击。
哒、哒、哒……
猫爪落在青轴键盘上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水文学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逐渐出现的文字：
「小子，没见过你，新人？」
“……你会打字？”水文学的声音有些发抖。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只猫用的竟还是五笔——那种需要记忆字根的老式输入法。
橘猫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继续敲击键盘：
「废话。有外放魔力的痕迹，从医院回来的么？」
水文学下意识摸了摸小腿。虽然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但想起昨天的经历他仍然心有余悸：
“是，昨天差点被绑架，也不知道我这么个新人觉醒者有什么用。”
橘猫的耳朵突然竖起，用两只爪子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起来。水文学凑近屏幕，看清上面的文字后，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傻子，老子就是因为没躯体，所以只能待在猫脑子里凑合，你觉得他们抓你想干什么用？」
水文学盯着屏幕上那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各种线索碎片于脑海中串联起来，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意识转移魔法……”水文学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只要有足够的备用躯体，就等于获得了不死之身……”
难怪那些绑架者专门针对新人觉醒者下手——水文学想：他们包括自己在内，实力弱小、容易捕获，是非常完美的“容器”……
想到这里，水文学的胃部一阵绞痛。
橘猫的爪子再次落在键盘上，这次的动作似乎轻快了些：
「不错，够聪明，我喜欢。」
水文学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只猫体内的意识，在生死关头宁愿寄居在猫的身体里，也没有去掠夺他人的躯体。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能做出这种选择的存在，不会是个坏东西。
虽然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老气横秋的……水文学在心里默默吐嘈：一只会以“老子”自称的猫，理应被叫做“老猫”。
老猫静静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尾巴尖轻轻摇摆。它的猫爪起伏了几下，又一行字出现：「你现在会啥？」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戳中了水文学心里最尴尬的地方，这也是他今天上午跑来翻仓库的原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回答：“呃……除了投影，啥也不会。”
——这是事实。尽管昨天努力了一上午，他依然连最基础的火苗都点不着。
老猫的动作突然凝固了，那双猫眼眯成一条缝。水文学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脸上扇来。
“嗷！”水文学捂住火辣辣的左脸，指缝间能感觉到三道细细的血痕。
“你干什么！不是我不想学，是元素类魔法我全都没有才能！强化系李威更是直接说‘他不知道怎么教我’！还有附魔系……”
喊到这里，水文学突然乖觉地闭嘴——他看到了电脑主机旁一本厚厚的纸质笔记本。
回想昨天葛小草对杜旭说过的话，莫非……
好在老猫没有注意水文学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它的两只爪子悬在键盘上方，整只猫呈现出一种“气到无语”的姿态。过了几秒，它才重重地敲下键盘：
「啥？传统魔法学分类？」
打完这行字，老猫竟然像人一样抬起爪子做了个扶额的动作，然后继续打字：「打字说明太麻烦了，如果你想学，把阿雪叫上来，让我用她的嘴说话。」
打完这一行字，老猫不再理会水文学，自顾自地转过身去，盘成一团毛球，尾巴甩了两下，像是在无声地送客。
“……好。”水文学明白谈话已经结束。他恭敬地后退两步，轻手轻脚离开了仓库。
关上仓库的门时，他长长地舒一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
老猫说的阿雪……是谁？
水文学一边下楼一边琢磨，在五楼，他看了看宿舍房间的门牌，锁定了一个关联度最高的名字：洪雪。
下到四楼，训练室里传来的争吵声让他驻足。透过半开的门缝，他看到葛小草的马尾又散了，两手正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而腾筱华站在训练室正中，周围环绕着几道肉眼可见的微弱气流。
“我是让你把气流集中、凝聚，然后想象成月牙形发射出去，不是让你搞什么‘空气艺术'！”葛小草的声音已经接近破音。
“但这样更好看啊！”腾筱华不服气地反驳，手指轻轻舞动，凝聚起来的空气流滞有形，在空中变幻出各种螺旋和纹样。“而且我觉得这样防御效果也不差——”
“虽然我不擅长，但我知道防御气流壁不是你这么搞的！”葛小草仰头长叫：“你这种发散思维简直是——啊啊啊啊！！”
水文学忍不住微笑。腾筱华确实一点没变，还是那个思维天马行空、能把最简单的题目引申出一万种可能性的女孩。虽然学习效率低下，但从周围稳定的气流来看，她至少在气系魔法上已经入门了。
可现在的状况问葛小草问题显然不合适……水文学悄悄离开，继续下到二楼，李威正在厨房里整理投影回来的菜。
“那个，洪雪是谁？”水文学尽可能自然地问。
李威理菜的动作没有停顿，随口回答：“洪雪？吃早饭的时候见过的吧，那个戴玫瑰耳钉的女孩。今天她不巡逻，现在应该在三楼娱乐室，你找她干嘛？”
“有点事。”水文学含糊其辞，迅速转身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