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0
夜深人静。水文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己手头上这笔意外之财该用在什么地方？
试图深入思考时，水文学才发现另一个吊诡状况：学会了“投影”魔法的魔法使可以轻易获得食物；即使存在被抹除，原始世界的住处依然可以使用——换句话说，假如没有被攻击，觉醒后的魔法使完全没有物理上饿死的风险……
……“假如没有被攻击”。
水文学从侧卧换成仰躺，睁开眼看着房间的天花板。
骆仲翔是个正直的人，也因此，他创办的组织、聚集在一起的成员们同样亲切友爱。
如果是那些不正直友好的人和组织呢？
即使忽略货币价值，看过屠诗诗的战斗后，水文学明白，魔卡（魔石）本身就是一种强力的战斗道具。
那么，令成员生产魔石、上交组织获得人身安全保障，便是一种很容易想到的等价交换。
这还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前提下……若是战斗力更强的人或组织一方不想平等互利，可供突破的下限可就太深了。
水文学摇摇头，强行中止思维在这个方向上过度延展。
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加紧考虑……
目睹过公园里那名“异常者”变成怪兽后，赫卡忒的情况变得骤然紧急起来——
不能让赫卡忒变成怪兽；
也不能让他在辉光灯塔的所属范围内变成怪兽。
但也不能随意将赫卡忒的存在透露给骆仲翔……毕竟按照赫卡忒的自述，教团对异常者的“统一处置”很难说是什么好结局，否则赫卡忒的父母不会拼命隐藏他的存在。
无论是赫卡忒还是辉光灯塔的成员们，水文学都不想辜负。
……情报太少了。
即使是目前最紧急的事项“如何不让赫卡忒怪兽化”，也完全毫无头绪。
他需要更多关于"异常者"的情报。
但向组织成员打听太危险……水文学没信心自己能做到在打探的同时不被看出破绽。
…………
……地铁。
水文学调出蓝网通讯中昨天与葛小草的聊天记录，反复琢磨着最后一句话：
「现在那里面一团混沌，黑商掮客骗子杀手等等等等什么人都有，长期在地下混的基本都是些独狼、疯子。」
黑商、黑市。
……或许那里能买到需要的情报。
5月2日，上午09:45，远航大厦三楼娱乐室。
水文学在电脑前浏览网页，葛小草靠在沙发上看轻小说。
李威做完一组扩胸，一边擦汗一边问水文学：“第一次兼职感觉怎么样？”
“挺有意思。我从没想过在这个空间里，《月夜之歌》的卡牌是钱。”
说着，水文学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用帅气的手势掷出。卡牌在空中旋转飞行，以一道漂亮的弧线嵌中柱子上的一面飞镖标盘。
“帅——气。没想到水老弟你还有这么一手，几时练的？”李威惊奇地挑了挑眉。
“高中。那时候《月夜之歌》刚出现没多久，就一种卡包，抽到罕卡……少见的卡的概率太低，买到后来手里一大堆普通卡，只好拿来丢飞镖玩。玩久了、就练出来了。”
水文学站起来，走到飞镖盘前拔下卡放回口袋。
《月夜之歌》经典核心包“光暗决战”的罕卡出卡率在玩家群体里属于被诟病已久的日常话题、但此卡包的卡片印刷质量和卡图精美程度却远胜后续扩展包……在这一点上也不知道《月夜之歌》官方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
“在空间这地方，能花钱的点不多。”李威说。“毕竟只要会投影就不缺吃穿，要花大钱基本都是武器和战斗道具什么的。”
“对了，说到这个……洪雪那副新轮椅大概值多少？”
“康咖罗斯的那款？”听着两人的对话，葛小草忽然从书本里抬起头插上一句：“1200到1500魔石吧，具体价格看配置。”
“……吔。”
这个数字让水文学瞠目结舌。
即使以屠诗诗送的卡组为参照物，那依然是一笔巨款。军用品的价格对普通人来说是天价——这点上两个世界倒是很微妙地保持了一致。
下午15:02
辉光灯塔所属范围内没有地铁站。巡视结束后，水文学特意绕了点路，避开守望者的巡逻队员门，快速闪进最近的一个小站。
地铁站内乘客不多。半透明状态的普通人们行色匆匆，少数几个实体存在的魔法使们彼此保持着较远的警戒距离。
水文学驻足研究着行人通道墙上的地铁线路图。
如果存在地下商业活动集散地，最可能的设置地点是……线路换乘站。
坐车来到最近的换乘站，水文学装作漫无目的地在站内各处闲逛，仔细观察着每个角落。终于，他发现在一处消防通道的楼梯间、从防火门出入的魔法使频率远高于其它位置——细思一下：这里除了偶尔有地铁工作人员走过以外、几乎没人使用，逻辑成本极低，确实是理想的交易场所。
……不会错，是这里了。
水文学深吸一口气，打开防火门，立刻有一个光头大汉迎上来。
“欢迎，第一次来？”光头大汉坑坑洼洼的脸上堆出夸张的笑容：“我是收费导购，只要3魔石，包你满意！”
水文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优良卡，装作为难的样子说：“我零钱只有这张。”
“找零都不会是吧？”光头大汉哈哈大笑，拿出一张普通卡递给对水文学：“用满卡碰空卡，和倒水一样！充满就行。”
水文学接过那张普通卡，到手的感触表明这是张空卡。他照着光头大汉所说，用优良卡碰触空卡——魔力在两卡之间开始流动的感觉奇妙而陌生、确实如光头所说：像倒水一样。
倒完两张空普通卡，水文学将优良卡递给光头。光头测了一下魔力量、满意地将卡收进口袋，声音稍微压低了些：“想买什么？武器？情报？还是……特殊服务？”
“情报。”水文学简短地回答。
光头引着水文学向下走了半层。在楼梯拐角处，水文学见到了情报贩子——一个把自己裹在略显残破灰布中的瘦小中年男子。把水文学引到地后，光头立刻往回走，迎向另一个走进防火门的魔法使。
“……昨晚青江公园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水文学没有直入主题，而是有意选择了一个稍有关联的问题作为前置。
“5魔石。”情报贩子伸出手。
收下水文学递来的优良卡，情报贩子低声回答：“是最终阶段的异常者失控了。”
水文学心中一紧，努力维持表面的不动声色继续问：“异常者是？”
“……30魔石。”情报贩子伸出三根手指。
水文学咬了咬牙，拿出三张稀有卡递过去。
情报贩子接过魔卡，略微检查后塞进口袋：
“异常者是高级魔法使子女中容易出现的一种……叫变异种也好、突变种也好——异类。他们需要某种手段来维持自身稳定，如果失效就会变成怪物。”
“……”水文学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而对方再也没开口。
“……就这些？”
“……就这些。”
“……就这点信息卖30魔石？”
水文学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立刻吸引来楼梯上下几个人的目光。
“……我们这行就这样。”情报贩子的回应依然有气无力：“异常者的情报本身就少，我这已经是优惠价了。”
水文学看看四周：楼梯上方，一个紧身装束、背着武器、明显是看场子的人正居高临下俯视着水文学——虽然没有开口，那眼神明确地传达了想要表达的含义：“不要闹事”。
“……”水文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多告诉我件小事，算是第一次光顾的优惠价，行不？”
“……行，你问。”
“入口那个光头，他导购一般收费多少？”
“你给了多少？”情报贩子露出玩味的笑容。“他平时收费1魔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