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变尖的嗡鸣声由远及近——洪雪的轮椅加速从后赶到，比“蝮蛇”的奔跑丝毫不慢，“白龙炼”前端直刺“蝮蛇”背心。
“……有意思。”
“蝮蛇”被迫向侧方急闪两步避开，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沙哑的声音带着玩味：“不过……”
话音未落，她忽然以手支地，一个大回旋转到轮椅背后，伸手抓向椅背——目的很明确：她想倾覆轮椅让洪雪无法移动。
“别想。”洪雪迅速按下轮椅左扶手上一个按钮。
响起四声金属插入地面的声音，蝮蛇虽然抓住了轮椅椅背，却没能将其拉动——显然是被什么结构临时固定在了地面上
“喝啊——”秋林像野牛一样冲撞到跟前，“蝮蛇”只得放开手躲避。待秋林从两人之间穿过，洪雪已解除了轮椅的固定转身向敌。
“配合得不错。”
“蝮蛇”舔了舔嘴唇：“只是不知道你们能撑多久。”
“……”
水文学瞥了一眼“蝮蛇”身后正在忍着疼痛撑起身的葛小草。
虽然不甘心，但他心知这个女佣兵随口说出的话的确是事实：自己和葛小草都被偷袭中招、洪雪尚未受损但行动不便、秋林的战斗风格不利久战……两相对比，作为敌人的她好整以暇，甚至还未出全力。
“……”秋林沉默着挡在葛小草的身前，防止她被二度攻击。水文学和洪雪一左一右面对着“蝮蛇”，两人均全神戒备。
“……不攻过来吗，那我来吧。”
话声和身形在同一时间到达——“蝮蛇”如鬼魅般急速接近水文学，一记左摆臂凶狠地对准他的侧脸砸到。
水文学双腿微蹲、略略降低重心，竖起双臂护住头部两侧——他深知自己的格斗技巧远逊于对方，见招拆招没有任何胜算，不如从一开始就取守势。
一声钝响，“蝮蛇”的右拳击中了水文学的小腹，却只打中一道冰层——她的摆臂只是假动作，真正的攻击在这隐藏的后一拳中，没想到水文学直接选择不动，还提前在胸腹布好了防御。
两人一攻一防之际的短暂时间内，洪雪已经移近，“白龙炼”斩向“蝮蛇”的右手。“蝮蛇”收手得稍慢，右臂的防护服立刻被划出一道口子。
“……”“蝮蛇”舍弃水文学，开始向洪雪进攻，结果却只是调换了同一模式的两个角色：洪雪转向防守，水文学将拳锋的冰甲替换成火焰接替攻击——这笨拙质朴的战术配合一时间竟颇为有效，“蝮蛇”的格斗术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三人来回战斗了约有一分多钟，在又一次洪雪转守、水文学转攻时，“蝮蛇”长年积累的战斗直觉忽然感觉不对：
还有两个敌人哪里去了？
一腿逼开洪雪，“蝮蛇”主动向后退开两步，迅速环视一圈周围——
围墙根附近的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球已经膨胀到无与伦比的程度；火球下方，一副反射着白光的大圆眼镜十分显眼。秋林站在葛小草的旁边，手里捏着一张魔卡，魔卡的另一端搭在葛小草臂上——以魔卡为媒介将自身魔力支援到葛小草的火焰术式中。大圆眼镜下的嘴角弯成月牙形，仿佛在向“蝮蛇”挑衅——
「你真以为最开始随手打倒的那个人没用啊？」
葛小草奋力挥臂，大火球带着令人畏惧的光芒向“蝮蛇”飞去。
“嘁……嗯？”
由于正面压来的大火球，“蝮蛇”被迫向后闪躲，却隐隐听到身后有几道诡异的嗡鸣声也在迅速接近——三张魔卡从三个方位旋转飞近，庞大的魔力量显而易见是传说卡，且均已经被注入魔力至临爆状态。
“……×！”
“蝮蛇”怒骂一声。火球与魔卡前后夹击，将她困在正中。她只能迎向背后的魔卡，试图找到飞行轨迹中的空隙，却忽然被一道白光迷住了眼——那是洪雪侧过“白龙炼”反射的火球光。
第一张魔卡落空，第二张刺中“蝮蛇”的左臂、第三张直接没入她的右胸。
三声巨响，魔卡爆炸了——巨大的威力将“蝮蛇”整个人炸飞出去，重重撞在厂房外墙上，随后滑落。与此同时，葛小草的大火球坠落在“蝮蛇”先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烧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半圆形大坑。
水文学谨慎地向“蝮蛇”缓缓走近——她的左臂被炸成碎块、作战服右前胸已经破烂不堪、一片血肉模糊，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可当与她的距离不到五米时，“蝮蛇”垂下的头竟然微微抬起，右手支地艰难地站起身来——
承受了如此剧烈的爆炸后，她还活着！
也许是精神高度紧张产生的错觉，水文学仿佛听到了一种诡异的气声——
空气随胸腔动作从肺的破洞中进出的气声。
下一秒，他看到“蝮蛇”在笑。
是的，她竟然在笑——无视本该尖声嘶叫的疼痛、无视已经近在咫尺死亡、无视眼前世间的所有，以一种只源于自身意志的原始欢愉，张扬地、放纵地笑着，仿佛在这一刻凌驾一切。右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
水文学的精神瞬间被这副笑容逼到极限——他将魔力如宣泄般涌出到双拳，提步冲上前去。
在他开始接近的同时，“蝮蛇”突然将右手中握着的东西向水文学掷出——一根她顺手捡来的尖锐钢筋。
也许是受重伤之后意识模糊，投掷出的钢筋虽然力道强劲，准头却差了许多：水文学只略微移步便轻易避开，钢筋带着疾劲的气流从他身旁飞过。紧接着，他覆盖冰甲的双拳上生出尖刺，左拳刺中右臂、右拳狠狠穿透前胸，直接将“蝮蛇”钉在了墙上。
“……干得漂亮。”
“蝮蛇”吐出最后一句，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了一边。
一片死寂。
水文学颤抖着拔出拳头，手感像切开大块猪肉后收回菜刀。
“蝮蛇”的躯体如娃娃般坠在地上，那张脸的最后竟然凝固着欣慰的笑容。
“你做到了。”蓝网通讯右下角收到一条骆仲翔发来的文字消息。
水文学看向自己的拳，冰刺上理所当然地沾着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忽然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原本应该剧烈的心跳此时却平缓得异常。
“结束了。”秋林缓缓站起走过来。也许是支援葛小草导致的魔力透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动静太大，灰烬使者的巡防队要找过来了！我们得马上转移！”
李威边跑边喊的身影出现在厂房拐角。当看到“蝮蛇”的尸体与颓在旁边的水文学、他瞬间就明白了状况，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薅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我们走。”李威拍了两下水文学，然后用力捏了下他的肩膀。
水文学有些踉跄地勉强站定。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李威肃穆的目光与表情，竟好像读懂了其中蕴含的那些意思——
「这事儿是不好受，但我在这儿、大家都在这，一时半会过不去坎没关系，慢慢来、坚强点。」
被李威扶着向南大门移动前，水文学最后看了一眼“蝮蛇”的尸体，它正在被守望者的成员装进黑色裹尸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