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婉连忙合上窗,凑近陈靖琪身边。
“在哪?”
“城西...不晓得是哪,应该是那些街巷里头吧”
陈靖琪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明白会是哪位徒弟。
毕竟那几人皆是为了躲这老太的魔爪,才外出历练的,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啊。
要说唯一会试图靠近自己的人,恐怕就那位祁若汐了吧。
“糟糕...!该不会真是那魔女来寻仇了吧”
陈靖琪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裙摆袍间随着步伐簌簌摆动。
“...冷静些,她怎么会只身一人来这高手云集的邬川”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段!咳咳~!”
气急攻心,胸口的伤口顿时发作,这股炽热的痛更是印证了这个可能性。
陈靖琪紧紧捂住胸口,雪白衣襟隔着纱布染上几分血污。
所幸祝婉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肩膀,连忙塞下一枚凝血丹。
“啧...你这刀伤就这样一直留着也不是个事,既然她敢出现在这邬川,那便寻城主府高手把她抓住”
“就那些孬种?三年前他们不敢出手,三年后会好成什么样”
陈靖琪一脸无奈,借着祝婉的搀扶坐回到了床上。
只是有那一战生死,谁又敢直面血魔刀呢。
“要不...跑吧?”
于是陈靖琪最终便得出这样的计谋,三十六计逃为上,虽可耻但有效!
“不对!得带她们俩回来,要是碰见歹人...”
说罢,她又站起身来,不料又扯到胸前伤口,疼得嗷嗷直叫。
祝婉一把按住乱动的陈靖琪,指尖凝起一缕青光点在她伤口处。
“又发什么神经!你这伤再折腾几次,怕是要把心脉都咳出来”
几丝灵气溜入衣中,陈靖琪只觉微微酥麻,便感觉气血顺畅不少。
她却仍不死心地望向窗外:“可若真是那女魔头...”
“听着”
祝婉突然扳正她的肩膀,眼神凌厉如剑。
“我去寻她们两人,只管把方位告诉给我,你留在客栈养伤,哪儿也别去!”
“不行!”陈靖琪猛地抓住她的衣袖,犹豫再三还是松了开来。
“若有危急事,记得捏碎那玉,无论如何我都会持扇赶到”
...
“好!”
不知何时,这邬川城天上又是下起一阵小雨。
祝婉的青色剑光刚消失在雨幕中,陈靖琪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她褪去衣衫,指尖轻点胸前伤口,不顾祝婉念叨直接扬出江澜扇。
“天地江岺,予为我用,山峦雄石,凝我神躯!”
但见这整座邬川一时风雨瓢泼,四周的灵气作鬼似逃窜。
无数天地精元化作丝缕交缠那猩红骇人的伤口,在那之上抚上一段新的‘绷带’。
很快那疼痛便渐渐化去,但陈靖琪的脸色并不见好,反倒白上几分。
再用多几次山河之力,也许很快就会把她的生命之气抽干。
但修仙本也是逆天而行,她陈靖琪无非就是逆多一次这老天罢了
“呼~!”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感觉伤口安稳一些了,她连忙起身活动。
“切,傻子才等着!”嘀咕着推开窗,雨水立刻打湿了白发。
陈靖琪赤足踩上窗棂,江澜扇藏于衣衫之中。
瓦片上的雨水突然逆流而起,在她足底凝成晶莹的水阶。
“若是没有记错,她们应该在城东,莫不是还在那药房?”
挥手破开雨幕,脚尖轻点天空的雨珠,竟踏着雨点疾行。
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这近乎纯粹的身法几乎是陈靖琪最后最后的底牌了。
她轻功踏得正爽,忽然一道黑影从侧巷的钟楼暗影中闪出。
“砰!”
两人迎面撞了个满怀,齐齐摔进巷中水洼。
“呜哇啊!好疼...痛痛痛!”
陈靖琪浑身湿透,白发黏在脸上,狼狈地撑起身子,双手只揉搓着摔疼的屁股。
她正气鼓鼓地准备抬头瞪向撞她的人,身旁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斥骂声。
“哎哟...谁啊!好大的胆,在房顶踏轻功也不长眼看....”
一袭墨色长衫的少女口头先攻,那白玉面具被撞得斜挂在耳畔,露出那瓷白的脸颊。
乌黑长发同样被雨水打湿,几缕暗红色的挑染在风中凌乱,像是泼墨画里溅开的血珠,衬得她肤色愈发寒白。
陈靖琪光是看见她那琥珀红的瞳孔,就知道她是谁了,呼吸不由得一滞。
「坏辣!出门遇上最终boss了怎么办,在线等!」
“祁..”
这个字都不敢哼出口,她这双眼眸死死盯着那少女,生怕对方下一秒给自己又砍一刀来。
“看够了吗?”
祁若汐正微微蹙眉,红润的唇抿成一条线,显然对这场意外很不满。
“谁、谁看你了!明明是你撞的我!”
陈靖琪以攻为守,这黑灯瞎火的,她能看清自己才怪呢!
闻言,少女轻哼一声,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玉镯。
她的动作很优雅,墨色长衫被雨水浸透,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身貌。
袖口绣着暗纹,隐约能看出是某种花的形状...莫非是血海棠?
这一幕身姿,愣是让陈靖琪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少女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凑近,琥珀红的眸子微微眯起。
“小不点,你认识我?”
“说...说谁小不点啊!”陈靖琪炸毛。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祁若汐歪头,发间的红丝随着动作晃了晃,莫名有些......可爱?
陈靖琪一时语塞,她不知该说什么,进退两难。
「等等...她不记得我?」
眼下都这样了,还看不清楚那就说不过去了。
苦思冥想着,摇晃着脑袋却抖露出几缕湿哒哒的白发。
「对啊!她不认识我这副模样」
这身形娇小,一头雪发,软的像城西口的棉花糕似的,这给天仙来都认不得啊!
...
祁若汐见她发呆,那只手却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她的脸。
“啧,还挺软。那就勉强算作是你的道歉吧”
“你!”陈靖琪涨红了脸,一把拍开她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
了解实情的陈靖琪也愈是变得放肆,她鼓着腮帮子,气势正若虎口跳梁。
少女轻笑,收回手时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下次可小心点,再撞到人说不定可会把你给吃了!”
摆着凶狠的姿势,便挽上那白玉面具转身离去。墨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句飘散的话。
“姐姐叫祁红药——记住了小不点!后会有期”
...
陈靖琪呆坐在水洼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捏过的左脸。
祁红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