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婉的手在发抖。
她慌了,翻遍记忆...她也从未见过有人因吞噬龙血而变成这副模样。
“小矮子...”
浑身的灵力如金光闪烁,却迟迟不敢再渡灵力进去。
她怕自己的灵力会成为压垮陈靖琪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喜欢逞能吗...!”
陈靖琪没有回应。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睫毛上的冰霜凝结又融化,融化了又凝结。
祝婉就这样死死盯着她,眉头紧皱眼眶发烫。
这让她想起前世的许多,尤其是这家伙体质在人群中一揪就是最差的,酒也喝不了多少,还爱作死!
哪怕是到了这儿,也都是这副模样啊。
“吵死了...”
陈靖琪突然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祝婉一愣:"...什么?!"
“我说...你吵死了!”
将脑袋埋进被单里头,陈靖琪承受着脑海中的嗡嗡响鸣。
此时,祝婉的指尖再轻触那雪白的肌肤,已感觉不到那惊人的寒气。
“居然真的给你莽成了?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也就是顶住了罢..”
话没说完,陈靖琪已经自己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低头看去,那伤口没有丝毫好转,该说真不愧是神兵仙器吗...
“我只感觉那气更堵得慌了...”
“这龙血连一丝效果也没?”祝婉皱着眉头问道。
莫不是什么江湖谣言?可是这龙血又的确如传闻那般。
“只是...”
陈靖琪的话像喘了大气似的,一点一点挤着。
她缓缓伸出右手,掌心间仿佛能捏握着什么。
“我好像能触摸到...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难道说!”
“成啦?”
但是,又很快如流水般从指尖溜去。
祝婉盯着她半晌,突然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
“成你个鬼!知道刚才有多险吗?你是想被它撑爆炸成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然后好让我把你的碎片撒进邬川里吗,你知不知道——”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那一连番的话如连珠炮弹,带着些许的不满。
虽然陈靖琪同样有着那前者的记忆知识,可这东西毕竟事关生死。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祝婉就真是得独自一人孤零零在这世界中了。
陈靖琪看着她,眨了眨眼,却是忽然笑了:“嘿~你担心我啊?”
“......”
祝婉无言,她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开房门。
对着外面探头探脑匿踪不佳的两个小徒弟吼道。
“看什么看!收拾东西,今夜明早都很忙的!”
叶子青和何杏梧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脑袋,跑回了她们房里去。
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陈靖琪活动了一下手腕和双腿,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
龙血尚未能炼化,但至少...她活下来了,还把龙血留在了这里。
捂着胸口的位置,这两个极其霸道的玩意竟共生在自己这颗小小的心脏里头。
她抬头看向窗外——三更已近。城中的雾气,此刻正泛着诡异透亮的青蓝色。
“你好好休息...今晚就我带她们去吧,在邬川地盘,我能看住她们”
“哈?!你又要把我扔在这儿?”
虽已身心俱疲,可陈靖琪她又怎肯放过这个洗劫恶...呃是行侠仗义的机会呢?
“说不定等你们回来,我这被抛下来的家伙又要被‘炸死’了呢~”
“啧...那你跟紧些,别到处乱跑没影了”
“明白~!”
......
少许时候,夜色如墨,那城西的雾气比别处更浓。
一轮冷月悬在檐角,偶尔漏下的几缕银光,也很快被雾气吞噬。
整条长街已无人烟,寥寥几声敲更时远时近,有气无力地渐渐沉寂下去。
唯有几道鬼鬼祟祟地小巧身影在街市间闪动。
几人蹲在屋檐的阴影处,四对眸子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城门早已紧闭,守夜的兵卒举着火把来回巡视,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师尊...你说~那妖人是如何出城的”
“切,我又不是那妖人,怎么知道他跑哪...”
她低声道,四处瞟的目光却恰巧瞧见城墙下的排水渠。
铁栅栏口早已被腐蚀出一两个人头大小的破洞,边缘还沾着几根白色鼠毛。
“嗯~看来是走的水道!”
“你确定?”祝婉皱眉,目光顺着望去。
确实有一个窄小的破口。
几人绕过灯明处,抵近一看,果然是一条可以出城门外的口。
沿着短窄的水道便可通向城外的河沟,最终应是顺着护城河流出邬川畔。
叶子青脸色发白:“可...可是师尊,那洞口好小”
闻言,几人忽然朝她撇去视线。
的确,叶子青的确有些难度,不过祝婉难度亦是不小。
也就何杏梧与陈靖琪两只身材娇小且胸前‘负重’较轻。
“你..你们看什么呢,怎如此失礼”
叶子青蹭的小脸一红,连忙拍了拍双肩示意没问题。
于是乎,几人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
扑腾入水,只见这排水渠里污水黏稠,隐约漂浮着可疑的块状物。
所幸并非是那边境的护城河,不然在她们身旁飘得就不只是这些了。
陈靖琪打头阵,那双瞳不知为何,竟能在黑暗中更加清晰视物。
忽然,她抬手示意停下。
咬咬牙,一下子便轻松钻出那小小洞口,此刻已来到了城外的河沟畔。
“唔...刚刚好!”
“师姐!快一些,这里太闷啦”
“嘘!你们当是来郊游的吗!”
祝婉回头连声教训道,却一头碰上突然停下的陈靖琪后背。
她正盯着某处看着,那儿隐约传来咀嚼声。
“有动静”
一只足有野狗大小的苦鼠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大快朵颐。
借着微光,陈靖琪看清了死者面容——正是白日药房家的那个阴翳男子!
他的胸口被整个剖开,心脏不翼而飞,右手却仍死死攥着个青玉药壶,背着重重的行囊。
最后所留的表情,却是一张笑脸。
“幕无干的,我道这妖兽崖怎会开天荒要这无灵根之人”
祝婉轻声道,并手挑剑刺伤那只苦鼠。
“好大的老鼠哇!”
何杏梧跑上前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只倒在地上抽搐的巨大苦鼠。
突然,药壶"咔"地裂开一条缝。
几人的眼瞳骤然收缩——那壶里蜷缩着几十只初生的苦鼠幼崽,正发出细弱的吱吱声。
“退后!”祝婉厉声喝道,紫剑已出鞘。
剑气化成剑阵绞杀鼠群,却见幕无趁机扑向几人,怀中暗爪藏着歹毒的血气味。
他要灭口!
“妖人,安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