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小女献宝似的掀开糕点盒，八枚精致的桃花酥泛着晶莹光泽。
“嘿嘿，这可是西街张爷爷教的秘方！可从不外传哦”
小姑娘晃着脚丫，那双晶莹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几人。
“你家已不好过，怎好让你破费”
叶子青摇了摇头，看着瞪着身旁已经打算动手的三人，那三只贼兮兮的手却又缩了回去。
“不要钱！叶姐姐救了母亲的命，一点点心意罢了！”
桃花酥的甜香漫过桌沿，何杏梧的喉头动了动，她与陈靖琪对视一眼，交换着眼中难忍的欲望。
“请用吧仙师~！”
“我不客气惹！”
话音一落，但见那桃花酥被几人连连分食。
陈靖琪捏起桃花酥对着日光端详，酥皮在阳光下透出玛瑙般的纹路。
她突然张嘴咬下，甜蜜与花香伴着嫩舌而入，吃的那碎屑簌簌落在衣襟上。
“唔...”她鼓着腮帮子戳戳祝婉。
“比谷里的花糕还酥好多！”
祝婉慢条斯理地剖开酥皮，轻尝一口内馅，也是忍不住摇摇头赞叹。
“的确~”
只在众人尝酥其间，成家小女悄悄地绕到桌旁。
“仙师，我有一事请求，不知可否”
她小声对着陈靖琪说道，只是那话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察。
“但说无妨哦~”
“小女成琥，求仙师收我为徒！”
成家小女半跪在地上，发间沾着的灶灰随着动作轻轻抖落。
陈靖琪刚含在嘴里的桃花酥差点喷出来，碎屑沾在嘴角都顾不上擦。
“啥？收..收徒？”
“小女无依无靠，只求能学本事护着母亲，还有...还有希望一日能寻见出征边疆的父亲”
她仰起头，晶莹的大眼睛里蓄满期待，眉毛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枯瘦的手解开褪色的布包，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草药图谱。
“张爷爷教我认了银花、柴胡、桑麻，可前日母亲高热，我却分不清！分不清...”
小姑娘突然垂眉，自道生无天赋。
陈靖琪手忙脚乱地擦着嘴角，目光隐隐扫过叶子青。
“你只是想要学医？”
“不！学医保护不了母亲！我想修炼，想向仙师们这般”
...
闻言祝婉便伸手探去，指尖覆上成琥的腕间，一阵灵力以此探入。
少时，她对着陈靖琪轻摇了摇头。
“这孩子灵根未显，是与否看你了”
“诶？不是你要收吗”
陈靖琪呆了一瞬，方才收回眼神，饶是难定的她还是叹了口气。
“唉~”
若是收了这孩子...照子青所说，那成夫人可就无依无靠。
带着那么小的孩子云历天下未必是件好事，可若是不收，那又会如何？
或许也不会如何，只是这双明眸...
见陈靖琪久未回应，何杏梧蹲在成琥身旁，节鞭无意识地抽着地上的碎石子。
“师尊，她和我当初一样笨手笨脚的，可我现在不也能帮上忙了嘛！”
她眨巴着眼睛，偷偷扯了扯陈靖琪的衣角。
却不料反被陈靖琪一顿掐脸，祝婉她欺负不过还欺负不了这小小徒儿吗。
“你？你是蠢蛋儿！”
“噗~”
两人闹腾间，成琥仍静静地在地上候着。
“你父亲去边疆多久了？是何名”
“成、成怀山...他去那儿已有两年了”成琥咬着嘴唇。
点了点头松开何杏梧通红的脸颊，陈靖琪余光瞥见成琥膝盖在青砖上硌出的青白痕迹，像两朵将谢的霜花。
思量许久，才在怀里捧出十几张散纸页。
“这是锻体功。下回再见时，若是你已将之修习圆满，那便收你为徒吧”
言罢，陈靖琪双手搀扶起成琥，姑且就当给自己行善积德罢！
“多...多谢仙师”
成琥眸间骤亮，连忙将散纸页收起，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何杏梧。
陈靖琪与祝婉二人自是不知，可这当今凡人想要踏上这修行之路，可谓是如攀天梯般艰难。
且看这城中中鼠疫之人，皆是有灵根者。
可他们既没有超高的悟性天赋、亦没有仙门人指引探拔，自然这辈子都无法正确的修炼。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如此多心怀邪术，渴望求魔门妖人引荐修炼的家伙了。
何杏梧踮着脚凑过来，节鞭卷住成琥的袖口晃了晃。
“小琥啊，那姑且你也快要算作我的师妹了呢”
“我跟你讲啊，这锻体功可难啦！我当初练到第三式就摔了个狗啃泥！”
她故意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逗得成琥 “噗嗤” 笑出声。
却在抬头望见祝婉冷凝的目光时，瞬间噤了声。
眼看何杏梧两人打作一团，陈靖琪也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继续料理那早点与花酥了。
“嘿！谁啊，手这么快，偷吃光桃花酥惹！”
刚打发完成琥的白发少女花式变脸，陈靖琪鼓着个小脸连连在祝婉和何杏梧二人之间瞪视，望去哪头哪儿就撇过脸去。
“可恶亚！”
无视去身旁突然又响起的打闹声，叶子青忽然上前拍了拍成琥的后背。
“记住，不可贪功冒进”
“明白了叶姐姐！”
晨间亦很短暂。
众人离去时，何杏梧三步一回头，瞧见成琥仍站在门口。
朝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角堆放的药篓融成一片模糊的暗影。
直到转过街角，祝婉贴近陈靖琪的身旁。
轻声说道：“你当真要收？就你这模样，还想教几只？”
“这不还有你们嘛，安啦安啦！”
陈靖琪甩开手，紧了紧脖子上的链子，这里可是她们的全部家当呀。
“有这闲心担心咱收徒，你还不如想想咱咋出城”
此间出游，不但送信，且还要历经江湖，可不能只租马夫了。
几人都未曾上过马背，祝婉也只好整台马车来遛遛。
单马载木蓬，几人上了轻车便等着出城。
何杏梧还时不时回头望去那身后的长街，只是短短数天，她还没逛上多久呢~
“别看啦，邬川外头大的很，不会少了你几片糖儿”
祝婉乘在车前驾马，嘴里叼着不知何时摘来的稻草儿。
“坐稳喽几位！”
“别把咱开田里去哈~车夫姑娘”
陈靖琪在车厢内剪着亦不清楚何时买来的花儿，长途漫漫，总归是有些事情打发呢。
马车渐渐开出城门，远在城主府中的那位，便很快也收到城卫军的消息。
但见太子爷与郡主倚坐在园林之间，赏着花茶对座闲谈。
“她们终究是走得急啊”
“呵呵~几位修仙者，也让本王的乖女儿如此惦记？”
李成瑾饶有趣味地盯着李婉儿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长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