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白发‘少女’正被另一位少女死死压在草丛之下,几缕垂落的挑染墨发撩得陈靖琪脸颊痒痒。
两人脸上皆是漫上一层红晕,几乎能感觉到彼此间的呼吸。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与天琅峰那些恶女走在一块?”
“恶女...?江湖中人伴道走还要理由吗?”
陈靖琪板着脸,努力不露出什么破绽。
她本试图用力推开近在眼前的魔女,可没有修为的她压根就手无缚鸡之力。
“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莫不是来山中打打野味?”
“呃...我、我是恰巧路过,碰见这村庄有动静才来瞧瞧”
祁若汐松开陈靖琪的双腕,连忙爬起身来,拍拍那沾满灰泥的墨袍。
半揭的面具闪着银光,她自认在这人畜无害的小东西面前不必隐藏。
“哎哟...疼疼!你这人怎出手如此大力”
从地上爬起,陈靖琪感觉胸前的刀气一时安稳许多。
果然,如祝婉所言不错,这邪门丫头还真能稳住自己这血魔刀伤,真是应了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怎么~不舍得你红药姐姐?”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跟来的脚步声,祁若汐撑着腰回头望去,看着那一身泥草的小家伙。
终于也是泄了气,这小东西怎能如此惹人怜?
“罢了,你要跟便跟来吧,但我可不顾你安危!”
“切,谁要你保护了,我橙小琪眼里有什么凶兽打不死?”
“噗~橙...还真是人如其名”
祁若汐捂着脸轻笑道,便是一扬尾发攀上松岩。
不知多久已行至深山,林间错落着不少澄澈地清池,只是不曾见凶兽或魔兽的踪影。
“喂,你是如何和她们惹不痛快的?”
“她们?吼~天琅峰的人吧,你不知,说出来吓死你!”
祁若汐突然装作虎爪,恶狠狠地喝向陈靖琪,谁知对方压根没怕过她,一动不动像看傻子似的。
“啧...无趣的小孩!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其实全赖那峰顶的黑发老太婆”
“嗯?”
“你可知道,她有五爪六足,凶恶非凡,寻常时候连弟子和谷中同门都欺打,常常鞭得人三四天下不来床!”
祁若汐板着臭脸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记忆中部分相符的陈靖琪,那挥舞的手臂险些打在身旁的小白毛脸上。
“所以说,那个家伙是恶人?”
“魔!是魔人!此天地间,哪有人用江河泥石鞭策弟子臀骨的啊!”
似是那老东西就在眼前,祁若汐手作锋锐连连挥出几下。
一棵高竹便应声断作两截~
吓得陈靖琪连连捂住自己的腰间,她可不想被切作两半。
“那...那还真是恶人哈”
“放心,我的大刀只斩恶人,不伤你这样的小家伙”
祁若汐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女,无奈地揉揉那团乱糟糟的小白毛。
饶是质感不错,搓多了一阵,所谓摸头杀一个愿摸一个愿挨。
“呜~那魔女呢?”
“什么魔女?”
“就那个什么祁若汐?那个江湖传闻中杀人不见血的魔...诶疼疼疼!!”
习惯性作死的陈靖琪脑袋上一绷疼,连忙扯开祁若汐的鹰爪。
“红药姐姐你干嘛!”
“...对不住,只是闻此传言,愤慨罢了”
祁若汐才惊觉自己险些用上灵力,若是把这小橘子的脑袋掐爆了,那自己可真是见人杀人的妖魔了。
她的五指收住外泄的力,又轻轻抚上那撮柔软的白毛上。
“愤慨...那是为何?”
“呵呵!这个问题好说,姐姐倒且问你,世间何以为善何以为恶,何以为仙又何为魔?”
不从所问,反倒是推出古疑。
“当然是由心定啦”
陈靖琪笑着道:“谁要害我,她便是魔咯~我要害谁,那他便是妖嘛。世间人,不都是如此?”
此暴言既出,却是引得祁若汐低头细品。
的确,此间江湖以仁义恩仇为先,哪有什么正与邪。
只道什么神魔一知半解,也是从心所欲罢了。
“哈,没想到你这小脑瓜子的,还善诡辩?”
“哼,红药姐姐借机挑开话题才是狡猾”
陈靖琪嘟着脸紧跟着步伐,眉间的狡黠微不可察。
她在下一盘洗涤自己命运的棋,现如今看来,这魔女恐怕有些名过其实。
心肠狠毒?都算不上!修为可怕?看着那施发的灵气,恐怕落谷时也和自己一样没剩几点宝了吧。
她陈靖琪总不能躲一辈子的‘客栈爆破’,不然她这新生也过得太累了些。
“哼!”
只闻一旁传来一阵无力反驳的轻哼,陈靖琪也知这枚种子顺利地种下了。
这时,把话风摆回当时的正事,才是正择。
“唔~那你有什么头猪吗?那村庄里的事”
“头猪?不清楚,那些村民不肯对我说一句话,如此那便自生自灭罢”
口中咒着不幸的村庄,双腿却还是努力在往山中走吗?
这果然是...傲娇?
旋即这个观点立刻被陈靖琪否决了,她摇着脑袋,记忆里的那份抗拒对她说的是:不要信这个下手歹毒的魔女!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愈发幽暗的山径中,林间清池倒映着扭曲的树影,水面无风无波。
泥沙之中看不见一丝儿怪物的痕迹,倒是有不少人类的足迹。
“喂,小橙子”
祁若汐回过头去,见陈靖琪在嗅着那一株株被碾倒的四叶草。
不寻常的酒味顺着小小鼻尖而上。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这脚印新鲜,应该是方才有人来过,只是这酒味...”
陈靖琪指尖点在唇上,眉头紧皱着沉思,可是她老是忘了什么。
“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挑着唇角,祁若汐右手指尖的灵印翻飞,虽只是动用神识,但她还是挑了些戏法好在这小家伙面前耍上一耍。
艳红的灵火在空中腾飞,拖着长长的水汽尾巴四处晃悠。
见一旁的陈靖琪仍淡定不移,祁若汐又垮下了脸。
“怎么,还没好吗”
“你这小鬼头,就不想学学姐姐的仙法吗”
中指轻弹少女的额头,祁若汐自顾自地走在前头,顺着一缕灵气而去。
“什么仙...诶?等等我!”
山间的雾气不知何时突然变得浓郁,陈靖琪的白发上竟凝满水珠。
寂寥无声的河谷空转着候鸟的叫鸣,只是这样也静的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