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女仆已经有了些鬓角的皱纹,但长期的皮肤保养却使她显得像是三十多岁的年轻妇女模样。
她眼睛眯起,眼角的细纹像是与皱纹连在了一起,看上去既和蔼又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若曦抿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大小姐,到吃药时间了。”女仆的手用着白手套裹住,“吃完药了就该尽快休息了。”
“谁让你过来的?”
“是老爷,我在白家做了十多年,从您不记事时便一直待在老爷和夫人身边,只是后来大小姐您独居在这里,不记得我了。”
或许是如她所说,对方跟着自己的父亲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股不属于普通女仆的优雅。
但她的到来,无疑给了白若曦很强的压迫感与不适。
对于一个长期服用药物的“精神病人”来说,处在舒适熟悉的环境之中更有益于治疗,但如果忽然闯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令“病人”的病痛更加严重。
夏怀初的闯入就让她纠结拧巴了许久,对方甚至是满怀善意的目的。
但现在眼前的这位新来的女仆虽然面色和善,但嘴里吐出来的内容却让人意外的不舒服。
“大小姐,您可以喊我杜婷,或者叫我杜姨也可以。”
“哦……”
“该吃药了,等会凉了药效可能会差一些。”
白若曦干巴巴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月开,得到的同样是无助的小眼神。
这个女仆今天下午忽然就登门拜访,以及平日里负责教她们礼仪规矩的女仆长也同样过来巡视,结果直接就把这位安排到了大小姐这边。
这下可把月开整的郁闷了,抢了自己给大小姐投喂药物的工作,可不就是在剥夺自己的权利。
她暗暗握了握拳头,同时又只能向自家大小姐抛去怜惜的眼神。
大小姐不喝药的事情可只有她知道,可见大小姐有多么信任她。
这种被自己服侍的贵族小姐信任的感觉,让月开很喜欢,也很受用,跟在她身边完全感受不到一点架子,甚至还像是养着一个处处都可能受到欺压而感到委屈的小妹妹。
白若曦束手无策,只能接过了那杯参杂着白色药物的混浊药水,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但很快的,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苦涩腥臭、不同于以往的味道反复冲刷着她的味蕾与肠道,逼着她想咽下去但又不断的在干呕吐出来。
“呕…咳…咳咳…呕……”
白若曦娇躯不住的颤抖着,脸色涨红,喉咙一阵发紧,酸水一次次的攀上了咽喉处,被她直接吐了出来。
白若曦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良久之后,她才虚弱的在月开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面色苍白如同白纸,连说话都无法做到。
水被月开一点点的喂进了她嘴里,但那种苦涩的意味却仿佛像是在她嘴里生了根一样,在舌尖不断蔓延,甚至还顺着食道往胃里钻,使她的胃部不断的抽搐着。
月开皱着眉,忍不住向同样满脸担忧的杜婷质问道。
“你给大小姐喝的药,怎么跟平常不一样?”
杜婷脸色愧疚,“这是我今天去医院问了大小姐的主治医师,给的新药。”
“你神经病吗?之前的药都还没吃完。”
“大小姐已经连续服用那个药物有一段时间,但最近的情况没有多少好转,按照老爷的吩咐,大小姐接下来的用药时间都会由我监督。”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多少好转?大小姐现在也有自己的朋友,也会想出去走走了。”月开盯着她,将虚脱的白若曦搂在怀里,像个被惹毛了的猫一样怒目圆睁。
“根据大小姐最新的检查报告显示,大小姐的心率以及脑电波,都没有明显变化,依旧处在重度病状区域。这位月开小姐,你所见到的,与院方给出的结果并不相同。”
白若曦定期的接受各项指标测试,其中便包括了取血液样本进行分析,以及脑电波等项目,查看是否属于常人范围。
但目前来看,白若曦的各项指数依旧不符合正常情况。
双方争执不下,杜婷也一改笑眯眯的和善模样,摆出不容许月开胡闹的神情。
她是服务于大小姐与家主,但不代表自己要对一个比自己年纪小上许多的普通丫头保持谦卑恭敬。
白若曦也不想继续听她们争吵,干脆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房间。
门外,做为新来女仆资历极深的杜婷,已经开始清扫客厅上白若曦吐出来的酸水。
……
……
“大小姐,您平常就是由月开进行接送的吗?”
“嗯,你不准跟着。”白若曦对这位总是慈祥笑着的女仆很反感,但无奈于她终究是跟了自己父亲十几年的人,深受信赖。
“好的,中午我会将药物带到学校,到时候还请大小姐留意我的信息。”
“我中午要出去。”
“您不能出去。”
“我妹说可以。”白若曦干脆搬出了自己的妹妹。
果不其然,女仆愣了愣,显然经过一番思考后,才悻悻然开口道:“既然是二小姐说的,那么我没有问题。”
还好,自己妹妹的话语权似乎比自己父亲更高。
“那么我中午在您下课时送过去,您看可以吗?”
白若曦只能无奈的回了个“嗯。”
……
……
“若曦,我带衣服过来了。”
“嗯。”新的药物药效更加显著,白若曦直接腌了吧唧的趴在桌上,抓起洛思雨的一缕秀发就在嗅。
洛思雨脸蛋一红,往她那边靠了一点,方便她摆弄。
课堂,依旧毫无头绪。
白若曦压根不知道每天教导的内容有哪些,只是重复的在这里坐些无意义的事情。
总而言之是一个如果没有大小姐这层身份就会饿死的家伙,或者是空有皮囊而身体孱弱到随时会出事的笨蛋。
白若曦百无聊赖的欣赏着那看过无数次的天空,然后有一茬没一茬的听听老师的授课。
唯一有趣的是上午有一节家政课。
洛思雨照例与白若曦同组,她手里不断的在忙活着针线活计,但整体又看不出是在做什么。
白若曦也懒得多问,这是她应该有的隐私。
午间。
白若曦直接把洛思雨抱住,将她那装有衣服的背包放在床头。
“你以后中午在这里,晚上跟我回去睡。”
洛思雨小嘴微张,难以置信,怔怔的说不出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许久之后,洛思雨才回过神来。
“我…我当你的女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