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陈忆长舒口气，坐回了位子上，先前一直保持着的糟糕姿势不免让他感到浑身酸痛。
林枫则是背对着陈忆，不断用手擦拭着脸颊，虽然他极力掩饰抽泣声，身体却还是不时上下抽动着。
看着林枫这抽抽噎噎的样子，陈忆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又歪了歪头陷入了思索：“林枫真的是男的吗？总感觉是女孩子啊……呃，算了。不管怎样，林枫就是林枫。”
“这个给你。”
林枫突然从裤袋掏出一样东西，随后朝后伸手，小心翼翼地递给陈忆。
“电池？”
陈忆接过那东西，表情有些疑惑。
“嗯。”林枫转过身，一只手指向挂钟，另一只手挡在自己眼前，“这挂钟不是不走了吗，所以老师让今天的值日生去仓库取个电池换一下，看看它是没电了还是坏掉了。”
看着表情有些呆滞的陈忆，林枫又冷哼一声，抱怨道：“果然这也忘记了。”
“是有这事，是有这事。”陈忆这才想起来，赶忙起身，大步向前取下挂钟，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嘿嘿，真是不好意思，难怪刚看了半天指针都没动呢。”
“哼，呆子。”
“嘿嘿。”
“所以这表到底怎样？”
“我看看噢。”陈忆麻溜地换完电池，看着表盘，不禁皱了皱眉，“这钟应该是坏了，指针还是没有动。”
“这样吗？”林枫又擦了擦泛红的脸颊，小跑到陈忆跟前，不放心地问道：“电池没有装反吧？”
“怎么可能装反啊，这种事我还是很有经验的。”
“哦？”林枫表情戏谑地从陈忆手里拿过挂钟，检查一番后，说道：“确实没装反呢，那这钟就是坏了。”
“嗯，除非这新电池也有问题。”陈忆猜测。
“不会的哦。”
林枫一边把坏钟放到讲台底下，一边不紧不慢地答道：“我在仓库确认过了，新电池没有问题。”
“不愧是林枫，考虑得真周到呢。”陈忆摆出满脸敬佩的样子。
“哼，一般来说都会先确认的吧。”林枫不耐烦地摆过头，催促道：“好了，赶紧开始打扫吧。”
“噢噢，好。”
陈忆一边答应着，一边朝卫生角走去。
林枫则是坐在陈忆的课桌上，时而满脸倦意地看向窗外，时而微抿着唇盯着一旁忙碌的陈忆。
就当陈忆准备关窗，他看着窗上的倒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扭头看向林枫。
陈忆刚准备说些什么，林枫就抢先开口道：“如果你想问灯怎么突然开了的话，之前停电了一会哦。所以我一来教室就打开开关，这样一有电就知道了。”
“这样啊，难怪没感到有铃声呢。”陈忆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有估计也叫不醒你。”林枫小声嘟囔道。
“不过说起来，真不愧是我的挚友呢，林枫。”陈忆关上窗，拉起窗帘，转身对林枫说道：“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
“哼，那当然。”林枫撇过头，双腿不自觉摆动起来，“有我这样的朋友，你可要时刻心存感激哦。”
“收到收到。”说着，陈忆又被身旁的座位吸引了注意。
“刚刚那女孩就是坐在这……”陈忆看着那座位，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沉思很快就被一声抱怨打破。
“喂，一直盯着那家伙的位置干什么？”林枫的声音有点不满。
“啊，不好意思。”陈忆连忙道歉，随后又问道：“林枫，你知道这个位置坐的是谁吗？我没啥印象了。”
“班长。”林枫皱着眉，一脸不快地盯着陈忆，“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哈哈。只是觉得靠窗的位置真好啊，睡起觉来一定很舒服。”
陈忆一边随口应付着林枫，一边回想起班长的模样来，“班长叫啥来着？额……忘了。只记得她表现得很积极，那女孩会和她会有什么关系吗？”
林枫明显没相信陈忆的回答，他歪着头思考了一番，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从陈忆身旁拿走了扫把。
“林枫，你不用打扫哦，我一个人打扫就行。”陈忆伸手想拿回扫把。
“哪会真让你一个人打扫啊，慢吞吞的，不知道要等你到什么时候。”林枫护着扫把转过身，“你自己再拿一把新的去。”
“啊，这样啊，好的。”
陈忆不好意思地答应着，再次朝卫生角走去。
有了林枫的加入，教室的清洁工作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吁。”陈忆舒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垃圾袋，“处理掉这个就彻底结束了。”
“嗯，赶紧走吧。”
说罢，林枫关掉了教室的灯。
楼梯间里，林枫与陈忆一前一后地走着。
“这声控灯有点坏了呢。”陈忆吐槽。
“是啊。”
林枫狠狠跺了下脚，头顶的灯短暂亮了一会，不过很快又熄灭了。
“啊，真麻烦。”林枫再次跺了下脚。
这次，头顶的灯猛地闪了几下，随后伴随着“咔”的一声，楼梯间又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
任凭林枫怎样跺脚，那灯再没亮起来。
“彻底坏了呢。”陈忆一只手拿着垃圾袋，另一只手不断往前探着，“这也太黑了吧，什么都看不见。”
“喂，别乱摸啊！”林枫转身呵斥，接着下意识摸了摸裤袋，发现空无一物后，喃喃道：“偏偏今天还没带……”
“对了，我的手表好像有照明功能来着。”
陈忆把垃圾袋放到一旁，摆弄起手表来。
“嗯？”林枫凭感觉往陈忆的位置靠了靠，“我记得你的表是机械表吧，照明功能……够亮吗？”
“这表很强力的哦。”陈忆在表上不断摸索，寻找着被隐藏起来的机关。
“啊，是这个。”
随着齿轮转动，一束强烈的光从表盘射了出来。
林枫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这表顶多就会带点夜光功能，结果却远远超出预期，发出的光猛地打在他的脸上，一个没站稳，径直向后倒去。
“危险！”
陈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林枫，随后将其搂进怀里。
“没事吧？”陈忆急切地问。
“没，没事……”
林枫还没从刚刚的情况缓过神，无力地瘫坐在楼梯上。
“不好意思啊，这表设计得有点反人类，一开就是最大档。”陈忆又摆弄起手表来，“我再调节一下亮度。”
“嗯。”
林枫答应着，左手扶着头，右手不断拍打着胸口，想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起身，抓起一旁的垃圾袋护在胸口。
“怎么了，林枫？”陈忆不解，“这个很脏哦。”
“这，这个垃圾袋有点坏了，不这样小心拿的话垃圾会掉出来的。”林枫支支吾吾地回答。
“这样啊，那给我吧，我会小心一点的。”陈忆伸手想拿走垃圾袋。
“不，不用。”林枫侧过身子，没给陈忆机会，“你负责照明就行。”
“好吧。”陈忆也没多想，走到林枫身后，“那你在前面，我在后面帮你照明。”
“嗯。”林枫红着脸，小声应答着。
接下来的路，两人走得格外小心。
“班分到顶楼真不方便啊。
“我们班主任很年轻呢，听说也才毕业没多久。
“话说这学校真大呢，好多怪怪的房子不知道干啥用的。
“好饿啊，现在我一个人住的话就得自己准备晚饭了，等会干脆吃泡面好了。”
“嗯。”林枫依旧轻声细语，不断回应陈忆的吐槽。
“吁。”
终于到了楼底，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给我吧。”陈忆伸手，“你可以休息了哦。”
“不要，你先回去。”林枫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把垃圾袋搂得更高，半遮住脸，“我一个人丢垃圾就行，我去垃圾房正好顺路，你是走另一个方向回去更近对吧？”
“没事，就多几步路。”
“有事，你说你饿了对吧。我讨厌肚子饿了叫的声音，一听就容易生气。”林枫有些着急地喊道。
“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陈忆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嗯。”
确认陈忆不会跟来后，林枫便朝着垃圾房所在的方向小跑而去。
处理完垃圾，林枫疲惫地靠向一旁的路灯。
他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脸红得要命，小小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长。
冷静下来后，林枫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知晓一切的半截月亮，喃声道：“陈忆他……没有发现吧。”
另一边，陈忆其实已经对林枫已经有了新的发现：“林枫这家伙打扫起卫生来真是不怕脏呢，居然会把垃圾袋举那么高的。”
刚走出校门，一道身影便从他身旁小跑过去，陈忆转过身，很快认出了那道身影的主人——
那是，班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