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光就这么过去，终于到了午休的时候。
希月小口啜饮着蔬菜汤，时不时偷瞄坐在对面的艾莉西亚。她正兴致勃勃地把盘子里的炖菜摆成城堡造型，还用法术让胡萝卜丁在"城垛"上“跳舞”。
"所以..."希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剑剑柄，"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出头？"
艾莉西亚舔掉叉子上的奶油，歪着头装傻："嗯？"
"你可是魔族。"希月压低声音，蓝色的眼睛直视着那双红瞳，"看人类自相残杀不是更有趣吗？"
周围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艾莉西亚的笑容淡了几分，她伸手轻轻弹了下希月的额头："小希月真伤人心啊~我明明是温柔善良的好姐姐。"
"认真回答我。"希月拍开她的手，银色双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还有，你这话谁信呐！前不久我还被你打的遍体鳞伤...”
艾莉西亚托着腮，目光飘向窗外的云朵。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在她脸上打出淡淡的影。"因为你们是我的玩具啊，弄坏了多可惜。"
希月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呛得直咳嗽，银色的双马尾都炸了起来。等她缓过气来，艾莉西亚已经换上了更为轻松的表情。“开玩笑的，哈哈...”
“这一点也不好笑...”希月真的很想狠狠痛扁一顿眼前的家伙，但就凭她现在的实力，恐怕难如登天。
"你知道魔族的幼崽怎么学习魔法吗？"艾莉西亚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希月摇摇头。
"我们被扔进试炼场。"艾莉西亚的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复杂的符文，水汽凝结成冰晶又迅速融化，"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被称为'魔族'。"
一块冰晶突然爆裂，发出轻微的"啪"声。希月发现艾莉西亚的瞳孔变成了危险的竖瞳，但转瞬又恢复成人类的圆瞳。
"我第一次杀死对手时，只有这么高。"艾莉西亚比划了一个不到一米二的高度，"那孩子曾是我唯一的玩伴。"
希月的汤勺停在半空。这话让她想起自己五岁那年，老师第一次把木剑交到她手中的情景——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如何温柔地纠正她的握姿，如何在夕阳下为她演示最基础的剑招。
“这就是为什么，魔族的实力在各个种群中是最强的，但数量却排不上号。”
"那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啊...我成了最强的那一个。"艾莉西亚突然笑起来，红瞳中却毫无笑意，"强到能改变规则，让大家再也不用互相残杀。"她戳了戳希月鼓起的脸颊，"所以啊，看到有人欺负弱小，我就会特别、特别生气~"
希月拍开她的手，却莫名觉得胸口发闷。她想起艾莉西亚教她适应小个子剑术时的耐心，想起寝宫里那些可爱的装饰，想起前不久自己闯入她的视野之中时，却没有被她杀死...
"你...不太像魔族。"希月嘟囔着，低头搅动已经凉掉的汤。
艾莉西亚突然凑近，近到希月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那希月觉得我像什么？"
"唔，你靠这么近干嘛！"希月猛地后仰，差点从长椅上摔下去，小脸涨得通红。
艾莉西亚哈哈大笑，顺手把草莓布丁推到希月面前："都说了别喝你那汤了，我这布丁比你那碗草汤好吃多了。"
希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挖了一小勺。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让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艾莉西亚撑着下巴看她，眼神中的意味难以言明。
"喂，"希月突然想起什么，"你说改变规则...是什么意思？"
艾莉西亚神秘地眨眨眼："就是，我很强的意思~"
“很强？有多强？比魔王还强吗？”希月起嘴，却只听到艾莉西亚的轻笑，
“还在想魔王的事啊？”她撑着脸，看着希月那蓝色的瞳孔，“你就这么想杀掉她吗？”
“唔，能成为王国最强勇士，击败魔王，是我等最大的荣耀！”希月想起老师对她的教导，不自觉的开口，“而且，你们魔族总是与我们产生摩擦和冲突，我们想要讨伐魔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理所应当么...”艾莉西亚摇摇头，似乎是对这四个字无可奈何。
“不过，”她突然伸手抹掉希月嘴角的奶油，"比起这个，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魔法考核怎么过关吧，小勇者。"
希月刚要抗议这个称呼，食堂大门突然被推开。艾伦·克劳福德顶着一头被雷劈过的爆炸头走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一班学生。看到二十班众人时，他眼中闪过怨毒的光，但目光触及艾莉西亚后立刻缩了回去。
"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呢~"艾莉西亚舔掉指尖的奶油，红瞳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希月下意识按住她的手腕："别惹事了。"
"唔，那就听小希月的~"艾莉西亚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不过如果那家伙再找我们麻烦..."她凑到希月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垂，"我就让他体验下魔族的'课外辅导'。"
希月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她猛地抽回手，却看到艾莉西亚眼中转瞬即逝的寂寞，就像她提到死去玩伴时的表情。
远处钟声响起，预示着下午课程即将开始。希月抱起课本起身，突然小声说："...谢谢。"
"嗯？"艾莉西亚歪着头。
"没什么！快走啦要迟到了！"希月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银色双马尾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轨迹。
艾莉西亚慢悠悠地跟上，指尖轻轻触碰刚才握住希月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温度，让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在试炼场死去的玩伴最后握住她手的触感。
"这次..."她轻声自语，"一定会不一样。"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始终保持着伸手可及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