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小了，雪粒轻轻飘落在红围巾上。天空从灰黑渐渐转向深蓝。
致远不知沿着隔离墙走了多久，只感觉脑袋已不再疼痛，心情看似归于平静……才怪。
对于生活在快节奏现代社会、却仍能忙里偷闲的致远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时间竟能如此宁静，却又如此枯燥漫长。
何况——
自昨夜砍碎那只巨尸后，她脑中总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些丧尸被斩碎、切裂的画面，血肉横飞，肝脑涂地。那些景象挥之不去，恶心、瘆人，甚至还带着点良心不安与心慌，莫名给心里添堵。
更奇怪的是，每当这些画面闪过，她的手总会无意识地握紧刀柄。紧接着，那份恶心与恐惧竟被一种诡异的兴奋取代。她开始臆想各种武侠剧本里帅气的挥刀动作，模仿着挥舞；想象更多丧尸被她如砍瓜切菜般解决，越想越放肆，越想越猖狂，仿佛已入无人之境。
待这股兴奋劲过去，她才意识到刚才的念头有多幼稚，暗骂自己一句了事。可骂完之后，一丝寒意却顺着脊柱悄然爬升——刚才那些想法，真的完全出自她自己吗？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还是……那东西（帕弥什）在作祟？
就在她陷入自我怀疑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像是圣母心泛滥的声音（或者说，是她心里的某个念头），一直在那儿念叨：“如果那是人类，你还下得去手吗？”之类的巴拉巴拉，活像某个版本的唐僧，烦死了。
这种问题换谁都会——欸，等等。
地图东南边缘突然冒出几个小黄点，随着致远的移动越来越多，还出现了些黄色线段和少量浅蓝色点，基本都分布在一片小树林里。
而且……
随着她继续前行，地图上又冒出几个零散的白点，正朝那些小黄点移动。
这个发现让致远兴奋起来——这足以证明，那些绝不是野兽或感染者。光是它们代表的“白色中立”身份，就足够让快走发霉生锈的致远提起精神。
白色中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方可以友好交流，能从中获取这个世界的情报，可以进行物资、武器交易。通常只要不主动招惹，就不会惹上麻烦。但紧接着，一阵莫名的紧张又攫住了她。她下意识拉了拉围巾，想遮住过于显眼的银发和红瞳——对方真的会友好吗？看到我这副模样，他们会把我当成什么？
不过她很快放弃了遮掩。即使可能被当作异类甚至敌人。
虽说她并不畏惧冲突，但骨子里终究是21世纪的守法公民。只要对方不动手，她最多也就……“动动嘴，动动脚”。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子弹当货币。”致远心想。从目前接触的情况看，这个世界很有废土末日的风格——半废弃的隔离墙、疑似丧尸的ELID感染体，以及它们身上捡来的物品。
她从一些废土题材的游戏里了解到，子弹在末世往往是硬通货。它既有货币的属性，又比黄金白银更实用——一发子弹，就等于一次狩猎或一次自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枪的是大爷”，但前提是枪里得有子弹。没有子弹，现代武器就跟烧火棍没两样。
扯远了。不过提到枪……
无论如何，枪肯定是要搞一把的。不然以后战斗时长就跟奥特曼似的——战斗五分钟，充能两整天，这像话吗？
显然不像。以后肯定还要猎杀丧尸，如果运气不好遇上强盗之类的，说不定还得杀人。她连鸡都没杀过，杀人更别提，用刀是肯定下不去手的。但用枪的话：《远距离看不清楚》《一瞬间的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强效睡眠》。所以扣动扳机，或许还是能做到的……也许吧。
“真是个自欺欺人的好借口。”心底一个冰冷的声音嘲笑道。
但她选择用力忽略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