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莱尔兹,锈钉镇的镇长。今天他遇到了一个恼火的问题——他的靴子不见了。“一定是那些该死的流浪汉偷走了。”
“哦,天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那些流浪汉又懒又蠢,还不洗澡!”
“那他们为什么不洗澡呢?”
“因为他们是流浪汉。”
……
“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吗?”
“好吧!其实是因为他们早就该死了,却偏要倔强地活着。他们是战争的难民,没了家,没了房子,只能在外围搭起帐篷。这既危险,又会引来麻烦,我还得负责他们的起居……哦不,是基本的生存!我讨厌他们,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光。”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还是个人!就算我讨厌他们,我也还是个人!”他几乎低吼起来,“这世道正把活人逼成野兽,病毒也好,狗屁政治也好,都在把人变成神智不清的怪物——但这不妨碍我继续讨厌他们。”
……
“能说说你为什么讨厌他们吗?”
“不行!你是什么讨厌鬼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烦不烦!”
“我是……”
“砰——!”
一声枪响,撕裂天空般的寂静。
镇长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靴子依旧没找到,但他随手抓了双旧皮靴套上,沉着脸推门而出。
路上,他再一次经过难民营。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厌弃地扫过眼前的一切:肮脏、混乱、扑鼻的异味,像满地臭狗屎。他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换了一条路,走向镇长办公室。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每天非要经过这里,非要对着这群“寄生虫”发一会儿呆。明明没有他们,锈钉镇会更好;明明绕开这里,自己的心情也会“更好”。可这个停顿,却像个改不掉的恶习。
走进办公室,他是说一不二的镇长,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连他自己也不行。可偏偏,他就是下不去手“清理”掉那群该死的难民。
他们像附骨之疽,拖累着整个小镇,消耗着所剩无几的资源。
“镇长。”
“怎么了?”
“咱们的净水设施坏了。”
“什么?!”
“上个月就坏了,只是……”
“上个月就坏了,为什么现在才报告!你想被丢出去喂狗吗?!”
“不不不!您听我解释……上个月只是些小毛病,换换零件就能解决,实在不敢劳烦您。我们本来能应付的……”
“那这个月怎么就彻底坏了?”
“是……是这样的,我们缺替换零件,派出去找货的人一直没回来……结果小毛病拖成大问题,现在流出来的水大半不能喝了。我们试过自己修,但……”汇报的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最近有几个情报商人说,附近可能有一座避难所,里面有完整的净水设施。只是……”
“只是什么?”镇长声音里压着怒意,他最恨手下人吞吞吐吐。
“只是那商人也只知道个大概,不清楚具体位置。”
“那你们怎么确定情报是真的?”
“他付了一杯净水作订金——百分之百的纯净水,据说就来自那个避难所。他愿意共享情报,也是想分一杯羹。”
“他说,他是跟踪一个少年才发现的。那孩子每半个月出来一次,但每次跟到半路就跟丢了,像是用了什么反追踪的手段。”
“算算时间,那少年最近又该出现了。”
“……”卡列镇长闭上眼,陷入短暂的沉默。
“派两个人去轮值守着。其他人一旦发现那少年的踪迹,直接拿下,送进地下室——我亲自审问。”
“是!”众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