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澄清、蔚蓝。
午后的阳光柔和不刺眼,透过窗户玻璃,温暖又不燥热。
书桌上的小电风扇送来阵阵清凉,也有规律的吹起远藤悠空额头前的刘海。
小房间、电风扇、木头气味的书桌,仿佛他又穿越回去高校生活般。
又或许这些毕业后的经历,是来源于某天午后趴在桌子上休息时的幻想。
趴在书台上的远藤悠空重新起身,目光还带着刚醒来的恍惚。
面前笔记本响着运作时的风声,文档处一片空白。
好一阵后,远藤悠空才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与奈田重新成为了男女朋友。
然后他答应奈田的请求,住进了奈田的家中。
她租的是两室一厅,显然从租房开始就怀有期待。
他住进剩下的那个房间,房间很整洁,看得出有打理过的痕迹。
吃完午饭的午后,奈田有事出门了;他则是回房间休息。这一切发展太快且不太真实,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感。
原本他拿出笔记本想给平川回信,说明他的现状,结果不知不觉趴着桌子睡着了。
目光落回笔记本屏幕。上面一片空白,鼠标变成的横条不断闪烁。
自己不是要给平川回信吗?怎么打开了空白文档?
远藤悠空默默关掉文档,点开邮箱,又输入平川的电子邮箱。
他边组织着语言,边将目光挪向窗外。
窗外是房屋、树丛、沙滩和海水,更远是绿色的山与澄净的天。
blue sky。
远藤悠空想起这个英文称呼。要说为什么,是他初中时期听过一首叫blue sky的歌曲,欢快的旋律令他留存记忆。
有段时间天天听,甚至是写作业时的背景音乐;但是他没能一直听下去。某天,那些欢快变成了聒噪。
后来自己从没再次听过完整的一遍。
思绪收回,远藤悠空的双手搭在键盘,快速敲好给平川的信。
【致平川:
我听取了你的意见,现在已经回到了我的故乡——芳草町。
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跟你说:这是让我个让我无法形容的地方。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矛盾”吧。
大部分人对故乡应该是具有爱护之情,但我对芳草町是爱恨交织的。平川,你对故乡的观感又如何呢?
这个地方充满回忆,好的坏的都有。你所说的问题,或许真的能从这里找到答案吧?我不清楚,但我会留意的。
除此之外,我下一本小说的大纲交给你了。怎样处理都行,我没有意见。】
敲完最后一个句号,远藤悠空点击发送。发送成功的消息弹出后,他关闭了笔记本。
仰头考虑一下,远藤悠空犹豫地看向墙角的行李箱。最终,他还是决定打开。
他从里面拿出一沓写作稿纸,扔放到桌子时响起“啪”的一声。
深吸口气,远藤悠空拿着黑色中性笔的手有些颤抖地抵在纸上。
不要害怕远藤悠空,你已经写过许多小说了,你有常人羡慕的才华,你可以……
当他纷乱的内心集中注意力,试图思考小说情节时,无萍之水般的恐惧突然席卷而来。
远藤悠空扔开中性笔,像虾一样躬身干呕。
大概持续两三分钟,恐惧感才如潮水消退。
他捂着嘴起身,将笔盖盖好,连同稿纸挪到书桌角落。
果然还是做不到。远藤悠空心里苦涩。
更严重的是,他就此想到个更糟糕的事态:如果,如果这是种精神警示,他是否可以认为,自己已经“江郎才尽”?
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人绝对做不到忽视自我的才能被剥夺,尤其是已经认识到自己具有才能之后。
他背瘫在椅子上,无言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最后,远藤悠空得出自己的结论。他不是哲学家,做不到给出普遍的答案。
如果是真的,虽然对写作很不舍,但也只能说再见了;自己也不止会写小说,到时也可以做其他职业。
何况依靠写小说赚的钱,什么也不做,也足够他物质丰富地生活好一段时光。
只是,一旦停止写作,如同亲手放弃心爱之物般,焦虑、空虚。
远藤悠空眸子里透着迷茫。
……
他又趴在台前睡着了。这举动不像成年男人,反而更像初高校生。
夕阳映红了整个房间,远藤悠空呆呆地转醒。他额头与手臂都有层薄薄的细汗;衬衫也沾着后背。
这次直接睡到了傍晚。远藤悠空龇牙咧嘴地缓缓起身,因为坐睡太久的缘故,他的双腿和双手都发麻了。
咔嚓。房门打开。
奈田正巧端着水果拼盘进来,瞧见他的模样,笑出了声。
“是坐太久了吧?睡就请好好回床上睡。都已经成年,久坐的坏习惯要适可而止哦,悠空君。”
远藤悠空向奈田美樱发出求救。
他被奈田扶出房间。
客厅的厨房亮着灯,看来奈田在准备晚餐。他又往挂钟瞧,已经晚六点半了。
“去洗个澡比较好,再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衣物已经准备好,就放在浴室中。”奈田笑道,叮嘱远藤悠空。
远藤悠空点头。待手脚活动恢复后,他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沐浴喷头的声音、水声传出。
而在厨房中的奈田美樱哼着歌,干净利落地准备着晚餐。
大概约十分钟,水声停止。
棉白圆领衫与黑色休闲短裤,衣服正面的绿色Q版恐龙惹得他多看了两眼。
毫无疑问是奈田准备的。自己行李箱装着的衣物没有这些。
洗浴完的远藤悠空穿上衣服,打开浴室门。
客厅中间已经架好小桌子,碗筷、饭菜整齐地摆放在上面,看过去就充满食欲。
“快过来悠空君,已经可以开动了。”
奈田坐在桌前,看见他时似乎眼前一亮,招呼他吃晚餐。
远藤悠空来到她身旁盘坐下,在她笑眯眯地注视下,他说完“我要开动了”,又拿起碗筷。
“嘿嘿。”
奈田靠来他的肩头,轻笑出声。
“别愣着了,来吃饭吧。待会我刷碗。”他夹块土豆焖牛肉的牛肉送饭,又夹一块到奈田碗里。
“好吃。美樱你的手艺还是一流。”
“为某个人精心制作的。能不好吃吗?记得喝那碗味增汤哦。”
奈田美樱紧贴着远藤悠空,眼眸话语中尽是幸福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