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世界是红色的。
不是火焰的红,不是血的红,而是一种黏稠的、像被胎盘包裹着的暗红。
有人抱着我,她的手臂很冷,皮肤下蜿蜒着黑色的纹路,像树根扎进泥土。
她的白发垂下来,扫过我的脸,痒得像蜘蛛的脚。
“睡吧,阿米。”
她哼着歌,声音沙哑,像磨过碎玻璃,
“妈妈很快回来。”
她叫我“阿米”——艾力欧格的“艾力”,阿米提亚的“阿米”。
一个拼凑的名字,像用碎**成的娃娃。
屋外传来尖叫,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声音,湿漉漉的,像扯破一袋牛奶。
抱着我的女人笑了,她的胸腔震动,我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一窝饥饿的蛇。
“你听,小阿米……”
她低头,红眼睛在黑暗里发亮,
“那是你妈妈波卡蕾特在干活呢。”
我想哭,但喉咙里只挤出一声咕噜。
她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嘘,别吵。”
她把手指按在我嘴唇上,我尝到铁锈味,
“恶魔的孩子不该流泪。”
远处,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像一颗腐烂的心在跳动。
一个身影渐渐盖住了我。
我抬起头,那是波卡蕾特——我的母亲。
她身上沾满了血染的污渍,她抱住了我。
她的臂弯一样冷,双臂止不住地颤抖,身上还带着一股很刺鼻的血腥味。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我看着她,对着她一笑。
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摇晃着臂弯中的我,口中哼着和刚刚那个女人一样的调子。
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睛,在她身上围绕的血腥气,和她臂弯的震颤中昏沉闭眼,仿佛回到威尔河的水流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恍惚中,我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我身旁。
我不知道她们在争论什么,但她们的声音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突然,“啪——”的一声响起,我的母亲倒了下去。
而那个高挑的女人扬起的手则悬停在空中,颤抖着悬了半天。
可我的眼皮正打着架,如有千钧重。
我又一次睡了过去,和在妈妈臂弯里时一样安稳。
睡梦中,我梦到了两个人。
他们缓缓朝我走来,将我抱起。
与妈妈臂弯里的冰凉颤抖不同——他们的臂弯温暖而有力,我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把骨杖捅穿了抱着我的那个女人的心脏,鲜血溅了我一脸。
我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把骨杖上镶嵌着一颗眼球,此时正死死盯着我。
我在一声尖叫中,从噩梦中惊醒。
饥饿从腹中传来,刺激着我的大脑。
我开始哇哇大哭,哭声就像撕裂后的声带,连我的鼓膜也一起刺痛。
一个黑色的身影将我抱住——是那股熟悉的血腥味——是妈妈。
我将脸埋进了她的臂弯里,可这抑制不住我因腹中饥饿而发出的哭闹声。
她将衣服解开的那一刻,我本能地咬了上去,没有我想象中的柔软,也没有渴求中的美味。
可我还是选择**,不停地**。
但除了她的惨叫声以外,得不到任何我想要的,但只有这样,我的哭声才能平息下去。
直到一个冰凉的触感传来——
那是一只大手,是那个叫莫尔托娜的女人在轻柔地拍我的后背,我慢慢松开嘴,来到了莫尔托娜怀里。
我听见她骂道:
“你真以为自己有奶吗?疼死你算了!”
谷仓的门轴吱呀作响,像是将死之人的呻吟。
我被塞到一团温热的肉体前——那东西喘息粗重,肋骨硌着我的脸,毛发间黏着结块的血污。
我咬住它肿胀的**,用力**,可涌进嘴里的液体又咸又腥,像铁锈混着腐坏的脂肪。
“让他喝干净,”
莫尔托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可是阿米提亚大人赐给他的圣餐。”
我吞咽着,直到母牛的最后一声哀鸣卡在喉管里,化作颤抖的静默。
几天后,我躺在教堂外的一处废墟里。
教堂里面传来骨头与金属器具的碰撞声,如
我耳边还不停传来劈啪作响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股焦糊的气味。
教堂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我母亲的惨叫。
我看着天空,火焰燃烧的余烬把原本蔚蓝的天空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我打了个哈欠,听着里面的打斗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身上的血腥味我再熟悉不过——是我的母亲,她的眼角挂着明显的泪痕,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