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她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抱著她（下）真雪是在一種微妙的香氣中醒來的。
不是洗髮精的味道，也不是早晨陽光灑進來的清新氣息，而是——煉乳混合熱牛奶的甜香，像是冬天咖啡店窗邊會飄來的那種味道。
她睜開眼的時候，還有點迷糊。視線還沒對焦，先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著，身體正被某個熟悉的溫度環繞著。
「……嗯……璃……？」
聲音像羽毛擦過棉被邊緣，柔軟又不捨地黏在空氣裡。
白璃沒有馬上回話，只是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幾乎沒有重量的吻。
「早安。」她說。
真雪眨了幾下眼，視線終於對上了那雙總是帶點懶洋洋光澤的紫紅色眼眸。白璃的睫毛有些亂，顯然也是剛起來不久。
「……有什麼東西很香……」她還沒完全醒，聲音輕飄飄的。
「妳昨天說想喝可可。」
白璃伸手到床頭，把剛剛準備好的杯子輕輕遞過去。
那是她專門買來用的小貓圖案的保溫杯，還蓋著蓋子，熱氣在裡面轉了幾圈才慢慢透出來。
真雪接過杯子，沒急著喝，而是捧在手裡先感受溫度。她的指尖微涼，被暖杯貼著，舒服得像是冬天早晨躲在懷爐裡。
「……還蓋了蓋子耶……」她小聲地說，像是怕這種貼心會被風吹走。
白璃看著她，沒說話，只是手指繞過她的另一隻手，輕輕撫過。
然後，真雪才注意到——
「……咦，我的指甲……？」
她把手攤開，看見每一根指甲都被修得乾淨俐落，邊緣還隱約有被打磨過的弧度，乾淨得像新擦過指甲油。
「妳幫我剪的？」
白璃點點頭，語氣輕描淡寫。
「妳昨天不是說長了嘛。」
真雪怔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又默默看向白璃。
她沒有說謝謝，也沒有立刻露出太大的反應——但她的臉，慢慢地紅了。
耳根紅、臉頰紅，甚至眼角也微微泛紅。
她用力把杯子抱進胸口，像是想用熱氣掩飾自己剛醒來的情緒。
「……妳記得那種事幹嘛啦……」她小小聲地嘀咕。
「我記得妳會開心很久。」
白璃靠近她，把額頭貼上她的。鼻尖輕觸，沒有太大的動作，就只是貼著，靜靜的，像是在共享一場不被打擾的早晨。
「……真的會……」
真雪終於小聲地承認了。
她手還抱著杯子，姿勢有點滑稽，像是想把自己整個埋進去。但她沒有拒絕白璃的貼近，反而更靠近了一點。
她們就這樣窩著，沒人說話。
時間像是凝結在牛奶香氣中，沒有急促的鬧鐘，沒有任務或行程，只有彼此的體溫和呼吸。
「我夢到我們在教室睡午覺……妳還幫我戴耳塞。」
真雪忽然開口，聲音懶洋洋的。
白璃眨了下眼，沒說夢不夢的事真假。
「是那透明盒裡的那對耳塞嗎？」她問。
真雪點頭。
「我最喜歡那副了。隔音不會太好，但感覺會被妳發現我在裝睡。」
白璃笑了一下，手指滑過她的髮絲。
「那是我買給妳的，不是用來隔音的，是讓妳知道我還在。」
真雪沒說話，只是把臉貼得更近了一點，嘴角微微彎起。
她知道。
她知道白璃的貼心總是安靜又確實，從不需要大聲說出來。從耳塞、從指甲、從熱可可的甜度，都能看得出來。
「欸……璃……」
「嗯？」
「可以……再抱緊一點嗎……？」
白璃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她整個攬進懷裡。
真雪像融化的棉花糖一樣縮進去，頭靠在她鎖骨上，手指輕輕抓著她的衣角。
「今天還不想起床。」
「我也不想。」
「那……再睡一下下好不好？」
「嗯。晚點再起來吃早餐。」
—
陽光繼續從窗縫灑落，杯子裡的可可還有溫度，頸圈還繫在她的脖子上，枕頭上還留著昨夜的髮香。
第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