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來幫妳綁頭髮吧（上）
「好熱……」
真雪抱著抱枕，整個人攤在客廳的塌塌米上，臉朝下，頭髮像柔軟的海藻一樣散開。
她沒有梳頭，只用洗完的髮絲亂亂地撐著額頭，整個人像一團剛醒來的貓。
白璃站在廚房門口，嘴裡咬著一根麥芽糖棒，一邊打開洗衣籃的蓋子，皺了皺眉。
「……妳的內衣跟我又混在一起了啦。」
「欸～」真雪翻過來，語氣理直氣壯，「那是妳先放進去的吧！我前天有分開放在衣架上！」
白璃沒回話，只是從籃子裡抽出兩件不同款式的小內褲，一粉一白，都是蕾絲邊。
「這件是妳的吧？」
「……我的是蝴蝶結比較大的那個……」
真雪有點小聲地說，眼神飄開。
「嗯，我就說這件比較像會讓妳挑的。」
白璃淡淡一笑，把兩人的內衣都各自捲好，塞進洗衣網裡。
一邊放，一邊還自言自語：「那床單也要洗一下了，昨天有點……黏黏的……」
真雪瞬間撲倒在抱枕上發出一聲哀號：「妳不要說出來啦！」
白璃沒回，只是默默拿出備用床罩，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
她們的生活一直這麼自然——沒有誰主動分工，但總是會有人默默地記著該做什麼。
就像白璃總是早起，幫真雪熱好可可、剪指甲；而真雪則會在她忘記曬衣時小聲碎念，但手還是幫她把襯衫一件件夾起。
換完床單後，白璃走到客廳，坐在真雪身邊。
「頭髮不梳嗎？要黏在背上了。」
「不想動啦……很煩欸。」
她鬧脾氣般扭了扭，長髮隨之垂到地板邊。
白璃伸手，輕輕理起她的髮絲，用指腹慢慢梳順。
真雪沒有躲，反而悄悄把身體挪得更近一點。
「妳要綁哪種？」白璃問。
「高馬尾……？會不會太熱……低馬尾好了。」
白璃沒再說話，只是站起身去房間拿她那個熟悉的小收納盒。裡面有幾條髮圈、一個布製小蝴蝶結，還有幾隻她們共用的髮夾。
她坐回真雪身後，先用手指把頭髮從中間分順，再輕輕用髮刷梳開打結的地方。她動作很輕，像是怕嚇到什麼易碎的東西。
「……妳的頭髮真的很柔欸。」白璃一邊說，一邊細細地將髮絲集中在頸後，「軟得像棉花糖一樣。」
「軟頭的人才會說這種話吧……」真雪笑了一聲，但臉卻紅了。
她說著話，但肩膀卻微微抬起，好像在忍住什麼癢感或心動。
「昨天打遊戲怎麼一直輸啊……」白璃突然轉開話題。
「妳不是叫我當隊長的嗎！」真雪反駁得很快，「明明就是妳一直往前衝，不聽我指令！」
「我只是……覺得那時候該搶點。」白璃說完，有點心虛地笑。
「結果連輸五場……」真雪悶悶地嘟嘴，「我後來真的快哭出來欸……」
「那下次換我當隊長，妳負責蹲點。」
「才不要！妳根本就——」
白璃一把扯緊髮圈，把她的話聲中斷。
「好了。綁好了喔。」
真雪的嘴還半開著，眼神呆呆地看著前方。
她摸了摸自己的馬尾，長髮垂在左肩，後腦勺的髮圈是米白色的，還帶一點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這是那天妳買的髮圈喔？」
白璃點頭：「覺得這顏色跟妳的脖子搭。」
「……誰會去注意這種事啦……」
但她話說完，手卻一直捏著那段髮圈，看起來像是有點想偷偷留著一整天不解開。
時間到早上九點多，陽光慢慢變亮，兩人坐在塌塌米上，一起翻開放在小桌上的書。今天不是為了學校功課，而是——
《我們為什麼喜歡可愛的東西：人類審美與依附心理》
「這本看起來超像我選的吧！」真雪驕傲地說。
「妳選的東西也太準確了……」白璃看著書名，嘴角微揚，「我以為會是什麼虛擬偶像論文。」
「那是上次的啦！」真雪抗議，但馬上靠了過來，把頭貼在白璃肩上。
兩人翻開書頁，聊著一堆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我真的覺得學校餐廳的味噌湯太鹹了欸……妳不覺得嗎？」
「我都沒喝，我比較常喝麥茶。還有，我之前炸雞的發票有中獎喔!」
「蛤？真的假的！太厲害了吧！」
白璃望著她眼神發亮的崇拜表情，心裡冒出一個沒有說出口的念頭：
這樣的真雪，真的太可愛了。
「等等中午要出門嗎？」白璃問。
「不是說好去貓咖嗎！」真雪突然彈起來，「我還想拍那隻胖橘貓！」
白璃點頭：「好。那我等下幫妳搭配衣服。」
「不要啦～我自己挑！」
「可是妳昨天穿那件會被貓勾到喔……」
「……好啦，那妳幫我挑啦……」
—
【待續】
馬尾部分是故意說反的喔!
第二章：我來幫妳綁頭髮吧（下）
「低馬尾反而會比較熱吧？」
白璃看著真雪綁好的樣子，語氣淡淡地補了一句。
「咦？」
真雪停住動作，「真的嗎？」
「妳想啊，貼著脖子、後頸又會悶。高一點比較涼一點。」
「……我只是想試試低馬尾嘛。」
真雪嘴巴撇著，但看起來有點認真思考了。
「不然等下出門前再綁高的？」
「嗯……可以……」
她一邊點頭，一邊悄悄把後頸的頭髮掀開來扇風。
**
早上的陽光越來越亮，塌塌米也慢慢變得燙腳了。
真雪站起來時，還帶著剛剛賴床的氣息，動作慢吞吞地拉開衣櫃。
「我們幾點要出門啊？」
「十一點半前出發吧，不然可能沒位置。」白璃回答。
「那我要換衣服囉～不可以偷看喔～」真雪故意拉長語尾，邊說邊把T恤脫過頭頂，整個人被布料糾纏幾秒後才鑽出來，頭髮亂翹像隻剛抓完癢的小貓。
白璃原本正摺剛洗好的毛巾，一抬頭就看到這一幕，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
「……怎麼？」
「妳剛剛那個樣子……」白璃盯著她看了一下，聲音低低的，「真的很像一隻黏人的貓。」
「喂——」
真雪臉一紅，把手上的小背心遮住胸口，「不是說不可以看嗎！」
「昨天又不是沒看過。」白璃笑著走過去，張開手臂。
真雪立刻往後跳了一步，「妳不可以趁我穿到一半就抱我啦！」
「但妳真的好可愛。」
「……妳一直講這種話，我衣服都會穿不好啦……」
白璃沒回話，眼神還是黏在她身上，直到真雪穿好裙子、套上薄外套後才微微收斂表情。
「這件裙子可以嗎？」
真雪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裙擺剛好在膝上，還有一點點荷葉邊。
「超級適合妳。」白璃點頭，然後手又默默地伸過去抱了一下腰。
「……妳到底要抱幾次啦！」
真雪嘴上抗議，卻沒有推開她，反而順勢把頭貼上去。
「妳出門會戴耳環嗎？」白璃問。
「想戴貓耳帽子欸～好久沒戴了！」真雪眼睛亮了一下，轉身蹲下翻箱子，「在哪裡……咦？我的熊熊娃娃也不見了……」
「娃娃在書架第二層右邊，我昨天看到妳塞在那裡。」
「妳記得真清楚欸……」
「因為妳會找不到，然後碎念三分鐘。」
「才不會咧！」
真雪紅著臉，把娃娃拿下來抱進懷裡，熟練地拍一拍，再放進自己的側背包小袋裡。
「帶去幹嘛？妳又不是要給貓看。」
「拍照用的啦，妳不是說那家店有那種復古風桌子嗎？我想讓熊熊跟貓一起合照～」
白璃看著她背影微微歪頭的樣子，沒忍住又想上前抱一下。
「衣櫃要爆炸了欸……」她一邊嘆氣，一邊幫她把剛剛換下來的睡衣、棉短褲摺好放回格子抽屜裡。
「因為我衣服很多嘛～而且我每件都想穿……」
「我知道。妳昨天就試了四套最後又穿了第一套。」
「欸！妳又記得這種事……」
「我什麼都記得啊。」
真雪沒講話，耳根卻紅了一圈。她轉過身，頭上已經戴好了貓耳帽子，還特地壓低一點遮住表情。
「怎麼樣？」
白璃抬起眼神看她，看了幾秒才點頭：「……真的好可愛。」
「欸妳又來了啦！妳這樣一直講我真的會——」
「……想一直抱妳？」
真雪瞪她。
白璃舉起雙手，「我投降，等妳喝完我再抱。」
—
這樣的週六清晨，在她們的生活裡不算特別。
但那些小小的貼貼細節——混在衣櫃的內衣、兩人共用的髮夾、拍照用的熊熊娃娃，還有那句「妳真的好可愛」——
每一樣，都讓這份日常，成為戀人才能共享的祕密宇宙。
第二章 完
【熊熊】其實是太多娃了想不到有選甚麼，就不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