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五年，九月二十二日，夜。
在阿希利尔城到瘟疫沼泽中间的一段路程中。
晨曦小姐说：
阿希利尔城将要有内乱，运气好的话，河洛一个人足够应付，运气不好的话，她可能会和整个阿希利尔城的修行者干一架。
六先生，你的水平不错，到时候，可以帮帮河洛小姐吗？
离大谱。
不是，晨曦小姐也太看的起我了…
说实话，一座城池的内乱怎么可能只靠几个人的武力就能解决？
就是可以，强大到那种程度的修行者也往往不会去干那种事情。
但是晨曦小姐还给了他一颗保命的金色的魔法石，她说如果河洛小姐已经一个人出了城，那你就说-
“河洛小姐，侵入瘟疫沼泽的家伙和黑心商背后的依仗是同一个家伙。”
鲁仁乙吓的头皮发麻，他一直走在莉魔丝·河洛的身后，也一直看着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的黑心商。
河洛小姐手上握着一根荆棘触手，那触手连通着黑心商的脑袋，叫黑心商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沉重又怪异的风筝。
就在刚刚，就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风筝变成了海胆，荆棘的尖刺从黑心商的每一处皮肤表层刺出，甚至是眼睛和鼻孔。
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淋漓，早有人说黑心商是哥布林生的种，但是现在看来，黑心商更像是一块白色橡胶…
鲁仁乙三十多岁，算是个资深冒险家了，却也从未见过这种猎奇区都过不了审的东西…
沼泽巫师…真的全是变态…
莉魔丝又把河洛“吐”了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扒卷心菜一样，一层一层的沼泽水从河洛的身边流下，最终流回了河洛的影子里，然后从影子里走出了莉魔丝。
河洛精神还有些晃乎，摇摇欲坠的像是站不住脚。
莉魔丝扶住了河洛，眼角弯弯的说道：
“你醒啦？该打BOSS喽？”
鲁仁乙现在觉得莉魔丝就是个专业拐小孩的人犯子，眼神里的不纯简直就是要溢出屏幕了。
彼时，只见海胆黑心商的上方飘出了一团白色的迷烟。
呵呵呵呵呵，莉魔丝笑的渗人。
难怪一心想着破除晨曦公主的天幕魔法，原来后手藏在了城外啊。
海洋神族向来信奉弱者活该被强者践踏。
借助所谓的“低级生命”力量的家伙是会被瞧不起的。
虽然这样的海洋神族不是没有，但是绝不会是黑心商这种类型的。
破坏灵魂神智，仅仅是米粒大小就有如此生命力，纵观历史，唯有“怪哉”。
作为第一纪元毁灭的元凶，怪哉杀死了当时世界上足足九成九的生灵。
能被高贵的海洋神族使用，那么当然也要是“高贵”的力量了。
玛德，找杀干净自己同族的玩意儿借力量，真是贱的慌，活该灭亡。
占据了黑心商身体的确确实实是活着的海洋神族，但是眼前的一缕白烟可不是寻常生魂该有的模样。
沼泽巫师长久镇压着亡灵怨灵等等死物，对于这种类型的东西早就刻进DNA里了。
这是分魂。
这头章鱼切割了自己的灵魂后本体就陷入了沉睡。
分魂也是刚醒过来没几百年，数年前才开始活跃的样子。
而现在，只要将他的灵魂放出来，为了求生，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唤醒怪哉的力量。
去吧，去吧。
这么做，一来是除恶务尽，二来是为自己的阵法报仇。
瘟疫沼泽蕴含的能量爆发出来造成的危害绝不会弱于一只怪哉，这苟东西居然敢打自己瘟疫沼泽的主意，当她老了就提不动刀了吗？
在河洛与鲁仁乙看不到的地方，那融入河洛影子里的沼泽水已经透清了方圆数百里的地质图。
这地下有一块相当大的章鱼化石，初步估计仅头部就有个八九千米长宽，触手部分快有三万米长了…
咳。
莉魔丝吐出了一滩绿色鲜血。
不…那不是化石…那是…一具肉身！
这么漫长的时光都没有腐烂，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过就是再强大的生命，要是长久的灵魂离体，回归了身体也无法马上做到“如臂使指”。
作为灵魂的专家，为了庆祝大章鱼找回肉体，她相当贴心的给大章鱼的分魂点了天灯。
燃烧灵魂的既死性的天灯。
即使这灵魂可能在大章鱼那里占比不大，但是没关系，能做成引信的分魂就是好分魂。
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只活着的玩具呢。
“莉魔丝小姐！您没事吧？”河洛与鲁仁乙都关切的看着莉魔丝。
“我没事…站稳了，等一下，有一发大的。”
“什——”
还没有等到河洛说完话，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大地已经层层龟裂开来。
地震？不，不是…
河洛闭上了眼睛，正打算感应这地底究竟有什么东西。
“不…不要看，这只东西会顺着网线过来的。”
莉魔丝擦了擦嘴角的血液阻止道。
怪哉没有智慧，却拥有着最纯粹，最强大的生命力与杀戳本能。
他们毁灭的速度几乎是呈指数递增的，就如同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被怪哉杀死的生物有相当的可能被同化为怪哉。
所幸，这只怪哉的体量并不大，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控制住“黑心商”强大的躯体。
现在的情况是本就残废还被自己点了天灯的黑心商和怪哉的本能在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河洛有些不明所以。
莉魔丝温柔的注视着河洛，不再言语。
六百九十五年，九月二十三，白日。
听说…人无法想象出超越自己想象力的事物。
最初只是风中的异动。
草原上原本轻拂草尖的微风忽然凝滞，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河洛的耳膜骤然胀痛，像是潜入深海时承受的水压，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空气中传来盐的味道——就像是潮汐姐用高压水刀劈柴时，木屑裹挟纷飞的水滴时所散泄出的味道。
她本能地捂住耳朵，指缝间却渗出温热的液体——是血。
“地……地下！”鲁仁乙的嘶吼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吞没。
脚下的泥土开始诡异地蠕动。
并非地震那种暴烈的摇晃，而是某种活物般的、黏腻的起伏。
草皮如波浪般翻卷，根系断裂的噼啪声密集如雨。
河洛踉跄着后退，鞋底却仿佛被沼泽吸附，每一步都拖拽着千斤重量。
咔嚓——
一道裂缝在她脚前炸开，腐臭的泥浆喷涌而出。
腥气裹挟着来自地幔层那硫磺般的灼热，灼得人眼眶刺痛。
裂缝急速扩张，漆黑的深渊中传来黏液搅动的黏腻声响，仿佛巨兽的喉管在吞咽。
“退后。”莉魔丝一把拽住河洛的衣领，灰绿菌丝从她指尖迸射，将二人拉向半空。
下一秒，大地崩裂。
一根直径近百米的苍白触手破土而出，表面密布着暗红血丝，如同皮下爬满蛆虫的腐尸。
触须顶端裂开一道纵贯的巨口，锯齿状的利齿间垂落腥臭黏液，滴落在地的瞬间腐蚀出沸腾的坑洞。
它的长度远超目力所及，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便如山脉横亘，末端仍深埋地底，仿佛连接着地狱的脐带。
鲁仁乙瘫坐在百米外的土丘上。
他的盔甲被飞溅的泥浆糊成泥壳，手中长剑早已折断。
触手掀起的狂风将他掀翻在地，视野被翻卷的草屑与尘土遮蔽。
他徒劳地抓挠地面，指甲缝里塞满草根与碎骨——那是不知何时被碾入地底的亡者残骸。
“逃……快逃啊！”他冲着空中嘶吼，声音却被触手蠕动的轰鸣碾碎。
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第一根触手尚未静止，第二根已从西方撕裂地平线。
这根触手的色泽更趋惨白，表面覆盖着蜂窝状的六边形孔洞，每一个孔洞中都探出细小的黑色须肢，如同亿万蛆虫在其中疯狂扭动。
它并非垂直升起，而是贴着地面横扫，所过之处草甸如纸片般被掀起，土层被犁出深达数十米的沟壑。
一头误入其间的百米级荒原巨蜥试图奔逃，却在触须掠过的瞬间化作血雾，连骨骼都一并被碾作了齑粉。
“待住。”莉魔丝的吼声在狂风中破碎。
她将河洛甩向自己撑起的晨曦牌防护罩，自己则化作一滩沼泽黏液，试图包裹住触手的根部。
然而黏液甫一接触触须，便被孔洞中喷涌的黑雾腐蚀殆尽。
灰绿烟雾腾起，莉魔丝重组身形时，左臂已消失不见。
没用的……这是怪哉的吞噬之力，
她踉跄着后退，菌丝疯狂修补残躯。
吃吧……吃吧……毕竟……不好好吃饭，又怎么能快快长大？
河洛蜷缩在防护罩边缘。洛水的铃铛在她耳畔疯狂震颤，却压不住地底传来的低频嗡鸣。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捶打着每一根骨骼，仿佛有巨锤在颅腔内敲击。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仍抑制不住呕吐的冲动——某种超越认知的恐惧正从脊髓深处爬出。
那是来自古老的，第一纪元的，对于无上统治者的先天性自卑。
这仿佛是来自命运的绝大的嘲笑——摧毁，或者砸烂古今秩序的人，从来都是帝国公主，而不是帝国的所有民众。
因此，以至于时至今日，仍然有人对于古早的神圣奉若神明，而对帝国的王法教化嗤之以鼻。
明明第四纪元的主宰本该是世间所有人，却因为他们的存在，让这区区一只第一纪元的遗老，都能让第四纪元尚且年幼的主人灵魂颤抖上那么半刻。
当第三根触手出现时，天空暗了下来。
它从正北方的地脉深处钻出，直径超过两百米，表面布满瘤状凸起。
每一个肉瘤都在规律地搏动，半透明的薄膜下流淌着荧绿毒液。
触须并非笔直向上，而是扭曲盘卷着刺入云层，如同一根撑开天地的巨柱。
云絮被毒液浸染，化作沥青般的黏液倾泻而下，落地时腾起刺鼻的青烟。
鲁仁乙的惨叫终于冲破声浪。
他的右腿被毒雨溅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盾卫试图用巨盾遮挡，盾面却在毒液侵蚀下迅速软化，最终如蜡油般滴落。
“救……救我……”鲁仁乙的哀嚎戛然而止——一根细小的黑色须肢穿透他的眼眶，将他的脑浆**一空。
河洛的瞳孔因过度惊惧而扩散。
她看见商仁义肥胖的身躯在毒雨中翻滚，皮肤如沸水般鼓起血泡；看见晨曦的金色防护罩在触须撞击下绽开蛛网裂痕；看见潮汐的符纸在毒雾中燃成灰烬……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绝对的寂静中。
听觉早已被剥夺，世界只剩下触手搅动的黏腻摩擦，以及自己胸腔内炸裂般的心跳。
不对……
”幻……术？”
啊啊啊……精神……好痛……
当第九根触手刺穿天幕时，格瑞德的本体终于浮出地壳。
那是一座以公里计数的肉山。
苍白表皮上遍布缝合疤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荧绿黏液。
瞳孔时而收缩成线，时而扩散成圆，无序地转动着窥视八方。
主体中央裂开一道横贯的巨口，獠牙间垂落的并非舌头，而是无数纠缠的触须，每一根都挂着半消化的尸骸——有兽人的断肢、精灵的焦骨，甚至包括刚刚被吞噬的亡灵黑衣巫师。
空气变得浓稠如胶。
河洛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泥浆，肺部火辣辣地灼痛。
她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经脉早已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封锁——那是格瑞德的威压，如同整个海洋倾轧在她这只蝼蚁背上。
“动啊……快动啊！”
她在心中嘶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连鲜血都流不出——毛细血管已在高压下崩裂，皮肤泛起可怖的青紫。
原来在仙人面前，凡人连呼吸都是罪过。
莉魔丝的身影在肉山前渺如尘埃。
她将瘟疫鮟鱇法杖插入地面，试图召唤沼泽亡灵，但法杖刚亮起幽光，便被格瑞德体表的黑雾吞噬。
一根触须顺势扫来，将她拦腰截断。
菌丝疯狂涌动想要重组，却惊恐地发现断裂处爬满黑色丝线——怪哉的污染正顺着伤口试图侵蚀她的核心。
“呵呵……做的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黏液从格瑞德的巨口中瀑布般倾泻，触须如天罚之矛直刺而下。
河洛能清晰看见须肢末端的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有一张扭曲的生物脸，正是先前被吞噬的亡者们。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唯有眼眶中流淌的血泪诉说着永恒的苦痛。
海洋神族，可从来不把其他的水族生命当生命看。
就像是贵族并不羞耻于在奴隶面前赤身露体——因为奴隶不是人类，与贵族不是同一物种。
在最后的刹那，河洛听见的不是轰鸣，而是寂静——绝对的、万物归墟的寂静。
归墟……
海恶龙……
传说中，潮汐公主豢养来压制残存海洋神族的生命，被海洋神族戏称为“恶犬”，与是他便自称为海恶龙。
刚刚，那巨龙的眼睛只是轻轻的开合，便使自己免于在威压中直接爆体。
看起来也许是潮汐姐帮了她一把？
……
此刻，几乎无人可见，在这帝国西境的荒土上，有一根布满血丝的纯白色章鱼触手破土而出，紧接着，两根，三根…
在日光的照耀下，那摊在地面上的影子如同一个独立的世界，它的身体上繁复的血丝纹路在纯白色触手中显得格外神秘。
被莉魔丝用菌丝复活的僵尸鲁仁乙第一时间就摔破了晨曦给的金色魔法石，金色的防护罩在阴影中煜煜生辉。
河洛早早已经瘫痪在了地上，还好以前就辟谷了，不然她可能有必要换一条裤子了。
那是一只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兽章鱼，它纯白色的皮肤就如同古老的石碑，坚硬而冰冷，散发出一种惨人的压迫感。
这脊背发凉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潮汐小姐说话一样。
来自深海的幽灵。
从河洛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章鱼的口器，它的每一次张合都像是风暴过境，将四周的青草尽数卷起。
但是…它看起来好像瘫痪了。
是重力！重力压垮了它的身躯！
维持着这样庞大的躯体所消耗的必然会是惊天的能量，这头章鱼所有的能量貌似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躯体！
随着这章鱼泄气一般的瘫痪，它的下方都刮起了大风。
伴随着大风，莉魔丝原本犹如凡人的气息也开始节节攀升…
腐殖质的腥风掠过沼泽，莉魔丝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
她灰绿色的缝合线在月光下根根绽裂，露出皮下蠕动的菌丝。
第一缕气息从脚底涌起时，方圆百里的枯木都发出牙酸的呻吟，虬结的根系从泥潭中暴起，如同千万条渴血的血管扎入她的脚踝。
【门外汉】
格瑞德的触须在空中凝滞，腐烂的章鱼眼球里倒映出无数名女巫佝偻的身影。
菌丝正顺着她们开裂的脊椎攀爬，将碎裂的骨节重新编织成扭曲的脊椎，每根骨刺都生长出暗红色石蒜花。
沼泽开始沸腾。
腐尸的指骨穿透泥浆，亡灵们尖啸着撞向莉魔丝支离破碎的躯壳。
翡翠心脏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将怨魂们绞成磷火吸入晶核。
她的灰发在瘴气中疯长，发梢滴落的黏液将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管中窥豹】
莉魔丝踏出第一步时，虚空绽开墨绿色的涟漪，菌丝在她足底织就腐朽的王座。
七百万具千年古尸从沼泽深处浮起，用肋骨为她搭建阶梯。
她灰绿的皮肤正褪去尸斑，显露出玉石般的光泽——如果忽略那些跳动的缝合线。
翡翠心脏的跳动声压过了雷鸣。
莉魔丝抬起第二只脚时，整片沼泽的瘴雾凝成实体，化作千万条锁链缠绕她的四肢。
历代瘟疫女巫的虚影在她身后浮现，丝妄·珀尔的残魂发出尖利的笑声，将手指插入她的天灵盖。
【小有所成】
河洛的长命锁突然发烫。
莉魔丝的眼白完全被幽绿占据，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
她每走一步，天空就多出一道腐蚀的裂痕，枯木的魂魄被抽离成绿色光带，在她身后织成披风。
沼泽深处的骷髅们突然集体转向，用空洞的眼眶行注目礼。
当第五步落下时，翡翠心脏的跳动频率与整片佚界同调。
莉魔丝的身形开始膨胀，菌丝在皮下编织出新的肌肉纹理。
她撕开自己胸口的兽皮，露出跳动的晶石——那上面赫然刻着独属于瘟疫女巫的真名，每个字符都在渗血。
【登堂入室】
莉魔丝腐烂的声带发出远古祭祀的吟唱，沼泽深处浮起三千六百五十具穿着嫁衣的骷髅新娘。
她们手捧腐烂的花束，将莉魔丝拱卫在中央。
翡翠光芒穿透云层，日月亦在这位瘟疫女巫面前黯然失色。
虚空开始坍塌。
莉魔丝行走过的轨迹残留着墨绿色火焰，那些火焰里浮现出天降之海覆灭苍生时的惨状。
她的灰发已垂至脚踝，每根发丝都缠绕着哀嚎的怨灵。
当第九步落下时，整片沼泽拔地而起，化作流动的王冠戴在她头顶。
【炉火纯青】
莉魔丝伸手抓住一缕逃逸的火焰，菌丝瞬间将其腐蚀成墨绿色。
她破损的声带振动着发出非人的音调，每个音节都让方圆千里的亡灵集体跪拜臣服。
翡翠心脏的裂痕开始弥合，历代女巫的虚影正与她彻底融合。
天空降下血雨。
莉魔丝踏出第十二步时，脊椎突然爆出七根骨刺，每根骨刺顶端都悬挂着腐烂的婴尸。
这些在瘟疫沼泽镇压了万年的怨胎睁开灰绿的眼眸，齐声唱起葬歌。
沼泽的水位开始疯狂下降，所有腐殖质都汇聚成战甲覆盖她的身躯。
当第十五步悬停半空时，翡翠心脏的跳动声突然消失。
整个战场陷入死寂，连风都凝固成绿色的结晶。
莉魔丝缓缓睁开双眼——那是由三百枚怨核镶嵌而成的竖瞳，瞳孔深处倒映着格瑞德四分五裂的未来。
【功德圆满】
莉魔丝腐朽的声带突然恢复清越，她轻轻哼唱起丝妄教的第一首安魂曲。
每段旋律都让虚空生长出剧毒石蒜，翡翠光芒在她脚下铺就星河。
历代女巫的虚影化作荧光，在她周身形成九重腐蚀光环。
莉魔丝撕开自己灰绿的皮肤，露出体内蠕动的菌丝丛林。
翡翠心脏突然爆裂，取而代之的是由十万怨核熔铸的新晶石。
当她踏出最后一步时，整片佚界的沼泽同时沸腾，万亿亡灵从地底伸出枯手，将毕生怨气注入她的身躯。
【至臻化境】
河洛的视网膜开始灼烧。
此刻的莉魔丝已非人形，她是行走的瘟疫具象，翡翠光芒化作实质的压迫碾碎空间。
菌丝在她身后织就遮天蔽日的披风，每根菌丝都串着九百颗骷髅头。
当她俯视格瑞德时，章鱼巨兽的皮肤开始自动剥落，露出下方跳动的怪哉本体。
虚空开始承受不住她的威压，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莉魔丝抬手轻点，整片战场的重力突然倾覆向格瑞德。
翡翠晶石的光芒里浮现出瘟疫沼泽万亿年的记忆，那些被镇压的、被遗忘的、被消化的怨念，此刻全部化作女巫的威仪。
当最后一丝凡俗气息消散时，莉魔丝悬浮在腐蚀星环中央。
她的存在本身已成为天罚，翡翠光芒扫过之处，连时间都开始腐烂。
历代瘟疫女巫的诅咒在她周身具象成实体，那是三百六十五万条扭动的缝合线，每根线都缠绕着不同纪元的哀嚎。
格瑞德的触须开始自燃。
在这绝对的瘟疫威压下，海洋神族引以为傲的再生能力成了酷刑——他的血肉不断重生又不断腐烂，翡翠光芒正顺着神经脉络逆向侵蚀。
莉魔丝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轻轻抬手，整片战场的菌丝突然暴起，将章鱼巨物钉死在腐烂的十字架上。
此刻的瘟疫女巫，已是活着的天灾。
【八面潮来…广佑四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