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长命锁。
锁面冰凉,却因她的体温染上一层薄雾。
窗外的瘴雾如巨兽吞吐的呼吸,偶尔掠过几缕幽绿磷火,像溺死的萤虫在泥潭深处挣扎。
她闭上眼,试图将那些破碎的记忆拼凑成完整的画面——瘟疫女巫的哀嚎、丝妄的冷笑、格瑞德腐烂的触手……直到那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刺破寂静。
叮——
铃音如冰泉坠入深潭,涟漪荡开时,连怨灵的呜咽都骤然沉寂。
河洛猛地睁眼,视线中倒映出一片水蓝色的流光。
有人悬在半空。
洛水的长发如银河倾泻,发梢缀满细碎的冰晶,随着重力垂落成一道流动的瀑布。
她的身体倒挂着,双臂交叠在胸前,宽大的水袖滑落至肘间,露出白玉般的小臂。
足尖轻点虚空,仿佛踩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铃铛缀在脚踝上,随动作摇曳出细碎的银光。
最摄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睛——左眸是深不见底的幽蓝,仿佛吞噬了整片星海的漩涡;右眼却嵌着一颗剔透的宝珠,珠内流转着细密的金纹,像被封印的星河。
“师……姐姐?”河洛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洛水的面容。
平日里的洛水总裹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像隔着一面被雨打湿的琉璃。
而此刻,沼泽的磷火成了天然的烛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分毫毕现。
洛水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哎呀,被发现了?”
她轻笑,嗓音如融化的雪水渗入石缝,“小徒弟在偷懒呢,居然没发现师父倒挂金钩的英姿——”
尾音拖长,带着一丝撒娇般的嗔怪。
河洛的耳尖发烫。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倒悬的姿态,洛水的美依旧带着压倒性的侵略感。
洛水缓缓翻转身体,水蓝色的长裙如莲花绽开。
她悬浮在离地半寸的空中,裙摆无风自动,漾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
河洛这才看清她的装束——交领襦裙以鲛绡织就,衣襟绣着暗银的浪花纹路,腰间束一条冰蚕丝绦,末端垂落两枚玉铃。
最夺目的是她颈间悬挂的璎珞,九十九颗深海珍珠串联成链,正中嵌着一枚菱形的幽蓝晶石,内里似有活水流动。
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她的眼睛。
左眼的蓝是层层晕染的深渊。
靠近瞳孔处是极暗的墨色,向外渐次晕开成靛青、湖蓝、直至眼尾一抹近乎透明的冰蓝。
当她凝视某处时,眸色会随光线微妙变幻,仿佛晴日海面折射的粼光。
而右眼的宝珠则截然不同——它并非死物,珠内封印的是一缕活水凝成的“灵”。
细看时,能瞥见金纹如游鱼穿梭,偶尔迸出一点星子般的碎光,像是将整条银河碾碎后填入其中。
“怎么?看呆了?”洛水忽然贴近,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河洛的脸颊。
河洛慌忙后退,后脑勺“咚”地撞上床柱。
洛水噗嗤一笑,顺势坐在她身旁的菌丝床沿。
腐朽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却因仙灵的威压不敢真正坍塌。
“姐姐的眼睛……为什么不一样?”河洛迟疑着问。
洛水歪了歪头,宝珠内的金纹突然加速流转。“这个呀——”她拖长语调,指尖抚过右眼,“是潮汐送的聘礼哦。”
“聘、聘礼?!”
“骗你的啦!”洛水笑得前仰后合,铃铛乱响,“我随手搓的。”
河洛哑然。
她早该猜到,仙灵的“随便”总是如此惊世骇俗。
洛水忽然站起身,赤足踏过潮湿的地面。菌丝畏惧地蜷缩退让,在她足下铺就一条莹白的“地毯”。
她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
窗外的瘴雾立刻涌入,却在触及她发梢的瞬间凝成冰晶,簌簌坠落。
“小河洛,你知道仙灵为什么永生吗?”她背对河洛,长发无风自动。
河洛摇头。
“因为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法则。”洛水转身,发丝间突然涌出细小的水流。
那些水珠并非实体,而是由光凝成的虚影,顺着发梢流淌、汇聚,最终在她掌心凝成一尾游动的银鱼。“你看——”
银鱼跃入空中,炸裂成万千光点。每一粒光都是一段记忆的碎片:
——雪山之巅,洛水赤足踏过冰河,长发冻结成冰川的脉络;
——沙漠深处,她跪坐在干涸的河床,眼泪化作绿洲的第一眼泉;
——战场边缘,她将断剑插入大地,血水逆流成护城的沟壑……
“我的头发是江河的投影。”洛水轻声说。
当她垂首时,发丝间真的浮现出微缩的河流——恒河的沙金、长江的浊浪、尼罗河的月辉——所有被她眷顾过的水域都在此留下印记(原谅孩子是个起名废)。
而此刻在沼泽的腐臭中,这些虚影正痛苦地扭曲,像被玷污的绸缎。
河洛突然明白洛水为何总带着水雾。
那不是仙灵的矜持,而是自我保护——她的美太易碎,连尘埃都足以玷污。
叮铃——
洛水腕间的银铃忽然急响。
地板自动分开,露出底下清澈的地下暗河。洛水拽着河洛跃入水中,衣裙遇水即化,露出其下鲛绡制成的贴身软甲。
她的长发在水中散开,每一根发丝都迸发出柔和的蓝光,照亮了整条河道。
鱼群簇拥而来,亲吻她的足尖,又畏惧地避开河洛身上残留的亡灵气息。
“这里是我的家。”洛水的声音通过水波传来,有些失真,“每个水脉仙人诞生时,都会在天地间择一域栖身。我选的是……”
她忽然停下,指尖轻点岩壁。
暗河尽头的石缝轰然开裂,露出一座水晶宫殿。
殿内没有珍宝,唯有无数悬浮的水球,每个水球都封存着一片浪花、一尾鱼或一滴泪。
“所有被我记住的水都在这里。”洛水抚过一颗封存暴雨的水球,雷光在其中闪烁,
“而这颗——”她捧起一枚巴掌大的水球,内里蜷缩着婴孩状的虚影,“是河洛你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先前银汉鱼读取的记忆)
河洛怔住。
水球中的婴孩正在哭泣,泪水融入周遭的水波,荡起一圈熟悉的涟漪——那是洛水眼中曾流转的光。
归程时,洛水突然在暗河中停下。
“小河洛,闭眼。”她命令。
河洛顺从地合上眼皮。
黑暗中,她听见水流加速的轰鸣,紧接着是冰层碎裂的脆响。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冰湖中央。
洛水悬浮在湖面上方,长发与裙摆皆被寒霜染白。
河洛这才看清——冰湖的倒影中,洛水的影像支离破碎。
她的左眼变成空洞,右眼的宝珠爬满裂痕,长发干枯如褪色的水草。
一只蔚蓝色的眼睛,像是平静流淌的河流。
一颗深蓝色的宝珠,像是璀璨的奇珍异宝。
两只大眼睛就这么眨巴着。
这张脸,不管看几次都不腻啊,这种可爱的同时又带着一点慈祥的感觉。
明明刚刚才对自己做了那种过分的事情…
但是河洛已经没有办法生气了。
如果是作为姐妹的话,就是互相搓澡又怎么样,只是换个衣服而已。
她好像已经说服了自己。
“姐姐。”河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不生我气啦?”洛水有些开心的摇晃了起来,像是钟塔的摆锤。
她的头发掠过河洛渔网袜上的每一个网格,手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嗯,不生气了。”河洛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扶住了洛水的脸蛋。
“姐姐,你当初究竟是看中了我那一点呢?”
倒悬着的洛水转了转眼睛,回答道:
“嗯…时间对于仙灵而言没有意义,我常常在河底一坐便是不知多少个千年万年,那个时候就是发呆,一发呆时间就会过的好快好快。”
“六百九十五年前,帝国公主劈开佚界,引发海水倒灌,天地崩陷,恐有重覆当年天降之海之象。”
“那时的我虽然认为不该干预人世,但这样浩大的声势已经显然是人力不可为了,所以作为仙灵的我们就应该动手了。”
“江河湖泊本质脱胎于海洋,所以潮汐公主作为海洋的仙灵还算的上是我们的上司,她的概念比我们高级。”
“但是因为常年困睡于天之渊,导致她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控制暴走的力量。”
“为了给她争取一点时间,我和另外三位水系仙子透支了力量,跨越概念短暂的拦截了新的天降之海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我差不多就是一觉睡了六百多年,江仙,湖仙,泊仙现在都还在睡觉。透支力量这种感觉是我们都从未有过的。”
“概念神应该是无敌的吗?或许吧,但限制往往会比概念更大,比如没有所谓的时光长河给我控制。”
“醒过来后我就觉得我应该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所以我就和小晨曦一起上路了,剩下的你也都知道。”
“遇见你,我很幸运。”
洛水已经慢慢的翻转了重力,趴在了半空之中的空气墙,不过伟岸的胸怀因为先前河洛用力的收缩导致了现在趴着也没有多大的变形。
她任何河洛抚摸自己的下巴,摇晃的双脚和清脆的铃铛声无疑在说她很享受这些,就像是一只还没有养熟的小猫在乞求主人的怜爱。
“姐姐。”河洛停止了逗猫。
“嗯?”洛水面色有些不满。
“可不可以…”
“给我全身都按摩一下…”
……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城主府休息室内浮动着草药熏香。
河洛仰面躺在软榻上,洛水跪坐在她身侧,指尖正轻轻揉捏少女僵硬的肩颈。
潮湿的水汽在空气中氤氲,潮汐临走前留下的治疗法阵在墙角泛着幽蓝微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绘有云纹的屏风上,恍若皮影戏中纠缠的蝶。
“放松些,”洛水的声音混着铃铛轻响。
她掌心浮起浅金色光晕,顺着河洛的脊椎缓缓下移。灵力如温泉水渗入肌理,河洛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攥紧了身下的锦缎。
“疼就咬这个。”洛水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截雕花玉簪,却被河洛瞪着眼拍开。
“我又不是小孩!”
“是是是,我们家小河洛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洛水轻笑,指尖突然压住她后颈某处穴位。
河洛猛地弓起身子,像尾被掷上岸的鱼,“这里堵了一点点怨气呢。”洛水的声音非常刻意的严肃几分。
灵力猝然加重,河洛额角渗出冷汗。
她盯着屏风上晃动的光影,恍惚又看见漫天坠落的银河水。
那时她拉满长弓,箭矢穿透格瑞德心脏的瞬间——
“嘶!”
洛水突然加重力道,将她的神智拽回现实。
不知何时,对方已掀起她的衣裳,温热的掌心正贴着裸露的后腰游走。
河洛触电般蜷缩,却被一把握住脚踝。
“躲什么?”洛水歪头,发间银铃叮咚作响,“在草地上给你按摩时,怎么不见这般害羞?”
“那时我昏迷着!”河洛耳尖发烫,挣扎间踢翻了一盏熏香炉。
灰烬簌簌飘落,在洛水月衣上晕开墨痕。
寂静突然漫上来。
河洛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洛水的右眼仍嵌着那颗幽蓝宝珠,此刻映着跳动的烛火,竟似极北永夜中的极光。
她忽然想起瘟疫沼泽深处,莉魔丝胸腔里那颗翡翠心脏——
“看入迷了?”洛水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鼻尖,“要不要摸摸看?”
她牵起河洛的手按在自己右眼。
宝珠冰凉,内里却涌动着江河奔流的轰鸣。
河洛指尖发颤,某种浩瀚苍凉的力量顺着血脉直抵心脏,惊得她慌忙抽手。
“这是...江海之眼?”
“是囚笼呢。”洛水轻笑,指尖掠过自己空洞的眼眶,“仙灵永生,总要找些东西填满虚无。”她忽然俯身,发丝垂落如瀑,“比如现在——”
灵力骤然化作万千游丝。
河洛只觉有温凉水流漫过四肢百骸,洛水的指尖仿佛带着某种古老咒语,每处穴位被按压时都绽开细碎光斑。
肩胛骨淤青在灵流中消散,腰间被触手勒出的紫痕淡去,连掌心结痂的箭伤都开始发痒。
“别动。”
洛水忽然按住她乱扭的腰肢。
不知何时,对方已跨坐在她腿上,裙裾如水铺满床榻。
河洛能清晰看见她锁骨下蜿蜒的淡青血管,那些属于仙灵的神秘纹路此刻正如活物般游动。
“这是...河图洛书?”河洛想起父亲书房里的上古卷轴。
“挺聪明嘛。”洛水指尖点在她心口。
“课外书上读过一些……这好像是宇宙魔方?”
“想不想看全貌?”洛水轻笑。
未等回答,衣带已被灵巧解开。
河洛慌忙去挡,却被捉住手腕按在枕边。
洛水眼底浮起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俯身道:“放松,我给你检查一下心脉。“
灵力化作游鱼钻入胸腔。
河洛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皮肤下亮起经络光纹——洛水竟将她的身体化作了透明水幕!无数金色光点正在心窍处汇聚,隐约凝成一把弓箭的形状。
洛水蹙眉,她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坠落在河洛心口,绽开一朵冰蓝色睡莲。
剧痛与极寒同时炸开,河洛张口却发不出声,只见洛水右眼宝珠光芒大盛,浩瀚灵力如海啸般灌入体内。
“忍着点。“洛水声音发颤,话未说完,河洛突然暴起翻身。
竟将她重重推撞在床柱上。
洛水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却仍死死按住她乱抓的双手:“看着我!跟着我的呼吸节奏!”
烛火倏然熄灭。
黑暗中,河洛看见洛水周身浮现万千星河。
仙灵的真身在此刻显现——她化作半透明的水形,发间生出珊瑚般的晶莹犄角,无数发光的小鱼在长发间游弋。
当洛水吻上她眉心时,凛冬河水般的灵力终于驯服了暴走的河洛。
“记住了?”洛水喘息着恢复人身,“下次再乱用灵魂直接观测神秘,我就把你冻成冰雕挂在铃铛上。”
“世界花之心算温和的了,能用心来读取信息是你的本事,但是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以后多注意点,别哪天被我反噬死了我还得下冥河去捞你……”
河洛怔怔点头,突然发现对方手背渗出血迹——方才撞上床柱时,洛水用手垫在了她脑后。
“你受伤了...”
“仙灵怎么会受伤?”洛水满不在乎地转身,却被河洛拽住衣袖。
少女指尖凝起微薄灵力,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按在伤处。
“肉体对于我们来说,就只是一堆肉而已,就是让人看光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重点是灵魂意义上的存在……嘛,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楚这事情……”
“……//
沉默在暖香中蔓延。
洛水垂眸望着笨手笨脚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小姑娘,忽然想起十四年前那个寒夜——她用河的概念能力,追溯到了河洛被抛弃的具细。
彼时河洛还是个蜷缩在襁褓里的婴孩。
十四年就宰上海洋神族了,凡人成长的速度,于仙灵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喂,“她突然开口,“要不要学真正的仙术?“
河洛动作顿住。
“比如这样——“洛水轻吹缠满绷带的掌心,灵力化作流萤,满室飞舞。
它们时而聚成莉魔丝叉腰大笑的模样,时而又变作晨曦啃章鱼须的憨态,最后凝成缩小版的格瑞德,被河洛气鼓鼓地一掌拍散。
笑声满室。
当第一缕光透进窗户时,河洛已在灵力抚慰下沉沉睡去,洛水轻轻为她盖上棉被,指尖抚过少女梦中仍紧蹙的眉心。
屏风上的影子渐渐重合,仙灵低头吻在凡人额间,封印了最后一丝躁动的弑神箭气。
“做个好梦,小徒弟。”
铃铛声远去的瞬间,晨曦藏在门缝偷看的脑袋被潮汐拎走。
廊下传来压低的争吵:
“我就说她们有戏!”
“安静点……”
晨风吹散絮语,城主府的炊烟袅袅升起。
河洛在梦中翻了个身,攥住洛水遗落的发带。
遥远沼泽深处,某道寄居在影子里的灰绿残魂轻笑一声,菌丝悄悄缠住了少女手腕。
……
城主府中。
明天就该出发了,晨曦姐姐拉着潮汐小姐出去玩了,至于洛水么…
她难得的发挥了一次师父的作用,此刻正装模作样的在打坐给自己护法。
修行,修身养性。
天地之间充盈着能量,什么妖力,魔力,魂力,法力,灵力,仙力,本质上都是能量不同的外显形式。
驾驭它们的过程,便是修行,而感知到它们,则是修行的第一步。
仙灵天生便可窥得世间万物,而修行者则以眼力得见世间万物,这眼睛或是肉眼,或是心眼。
可以“看到”能量,便是已经站在了修行的门外,叫作“门外汉”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洛水的按摩技巧或许仅限于足底按摩,但是以她吓死人的基础数值,仅仅以灵力注入经络,便足以强行让河洛过门了。
这也是河洛主动要洛水按摩的根本原因…之一。
对于能量的吸纳与释放,便是修行最基础的步骤,比如黑心商格瑞德的魔力弹,就是单纯的能量释放。
这就叫作“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接下来,河洛要做的就是把灵力注入她怀里的布娃娃,让布娃娃与她的“心”相通。
莉魔丝·珀尔,丝妄·珀尔。
两名仙人,两名瘟疫女巫。
她们的遗产,会是什么呢?
意识沉入脑海,身体进入深度睡眠,河洛摊倒在洛水的怀里。
空白。
在茫茫的一片空白中,有着一座小小的朽木火柴盒。
吱吖。
河洛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满是荆棘的门,站在门框上,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二十平方的温馨小家。
角落摆放着一张朽木编成的大床,上面有着柔软的黄草席和枯叶交织的被子。
中心的坩埚仍然熬着药,飘出好闻的香气,像是在等待主人回来。
墙边的红木桌摆有几个手工娃娃,从左到右依次是Q版莉魔丝小姐,Q版丝妄小姐,Q版珀尔小姐。
沼泽巫师,一脉相承,男传男,女传女,虽然都是“母女”,“父子”的关系,但是本质上并没有血缘关系。
TA们在行将就木之时,就会心有所感,在无数的亡魂中挑选出一个资质合适的人,为TA编织出合适的肉身,让其继任巫师/女巫之位。
上一任的巫师不会立刻死去,她们的意识会在下一任巫师的灵魂中进行各种各样的指导与照顾,直到下一任巫师也死亡为止,她们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丝妄是莉魔丝的母亲,而珀尔是瘟疫女巫一脉的始祖,也是唯一的可以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可以留下名字的瘟疫女巫,其余的瘟疫女巫姓名,早就已经随着她们的女儿死去而死去。
不过…
“帝国西境永远铭记你们的功德。”
屋中的香气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欢呼雀跃,它们开始更加慷慨的给河洛送上更多的关于瘟疫沼泽的知识。
不…一下子吸收太多了,脑子会爆炸的吧…
红木桌子的最右边,是一个精致的孤品手办,放在外面恐怕是能卖上98亿的水平。
三十三点三厘米,黑发黑眸,黑色礼服铁甲裙,这不就是武公主常服的十比一手办吗?
但是…手办被她的前主人莉魔丝扎满了银针。
啊这。
扎武公主小人?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足够弱小,这样武公主才不屑上门“报答”你。
看起来莉魔丝是被武公主给狠狠的揍过啊…
不过这一套做布娃娃和手办的功夫到是相当的心灵手巧呢。
木屋里的莉魔丝布娃娃不像现实中的带血还有点残破的布娃娃,非常完好,也非常可爱。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