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石蒜花的领域中。
陌上玉将手中的铁扇旋成光轮,斩断扑来的盐晶触手。
无双的黑槊挑起两具傀儡残骸,顺势砸向蜂拥而至的敌群。
蝠鲼天使教皇在空中连连大笑,眼中充满了不屑,多归了这不屑,让它没有立刻轰杀陌上玉与无双二人,而是打算慢慢的折磨,不然它只要弹一弹指头,就能把二人掸成灰。
好吧,其实是“善良”的晨曦公主给蝠鲼天使教皇施加了亿点点心理暗示。
此刻,利维坦鲸的哀鸣穿透了层层废墟,让陌上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修为本已摇摇欲坠,此刻已经是连铁扇都快握不住了。
“不…还不能结束在这里。”
嘭,无双一脚踹飞了一具绕后的傀儡。
“玉儿,还站的起来吗?”
“废话…”
在上层区的地板,亦是在中层区的天花板,只见晨曦反转了重力坐在一枚倒悬的浑天仪上,连衣裙摆垂落下的金线牵着数十个血肉风筝。
“嗯…风景真好,可惜,不是真的。”晨曦闭着眼睛说道。
此前,冰雪莉魔丝劈开穹顶时,安娜已经站在了一艘鲸须船的桅杆顶端。
“开花!”
蝠鲼天使教皇的倒提着安娜脚踝,“用溟歌杀了那个恶心的金毛法师!”
重创的陌上玉的铁扇再一次勉力斩断触须的刹那,她跨越空间看见了诡异的一幕:无数茉莉花从安娜的眼耳口鼻钻出,带刺的藤蔓缠绕着少女迅速干瘪的躯体。
蝠鲼天使教皇正在用安娜反向吞噬腐心引擎,以此彻底控制住利维坦鲸。
可是…
原本的安娜就还难以开花,蝠鲼天使教皇已经是兵行险招。
不过现在安娜让晨曦“贯输”了营养,“开花”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不会是蝠鲼天使教皇想要的花。
作为鲸落世界这一代的地缚灵,她跨越空间看见了无双胸口的半朵沙漠玫瑰印肆意绽放着,燃烧的生命之火阻绝着一切敌人的前进。
“母亲曾经教我晒过沙漠玫瑰...”
安娜的声带已被花茎取代,发音靠的是震颤的花瓣,“它们用三十年等一场雨,而我用千百年等一次日出。”
只片刻,鲸落之城的黄昏就被染成了茉莉的纯白色。
腐心引擎轰然炸裂,晨曦的魔法光束刺穿脂肪穹顶,光渗了进来…吗?
不…这里…是地幔层啊…
安娜的茉莉根系拽着蝠鲼天使教皇坠入了地幔层中,她的最后一缕人形好像在无形的晨光中举起了一只银镯子。
“晚安,安娜小姐…”
“那么…”
身形闪烁之间,晨曦来到了已经昏迷的陌上玉与无双身前,她们周身三丈是早早施好了法的魔法护罩。
眼见二人相拥而眠,她也就没有多作打扰。
“嗯…还真是恩爱呢?”
“一会就该醒啦小陌。”
她弹指击碎陌上玉的铁折扇,金色光芒闪过,二十八根扇骨重组为了一把青玉折扇,扇上的“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光芒绽放,为二人洗尽了伤势。
“辛苦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小河洛吧。”
(这里是切割线)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拔一些……
深海。
河洛没有死,亦没有失去意识,尽管水压叫她痛苦万分,却也是发不出哪怕是一点声音。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幼时在河中淹溺的四天四夜,只不过那时没有这么强大的水压。
耳膜在轰鸣。
那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仿佛整片海洋的重量正从四面八方碾过她的骨骼。
水压挤碎了胸腔内最后一丝空气,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被咸涩的海水冲散,化作一串细小的气泡,挣扎着向上浮去。
她的手指痉挛般蜷缩,指尖触到的只有虚无——没有绳索,没有礁石,甚至连一丝可供攀附的浮力都成了奢侈的妄想。
“为什么……还没有死?”
这个念头像一柄钝刀,缓慢地剐过她的神经。黑暗中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她的身体早已超越了疼痛的阈值,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钝感。
肺叶在高压下扭曲成干瘪的皮囊,每一次试图呼吸的冲动都带来更剧烈的反噬。
海水从鼻腔灌入,顺着气管一路灼烧至肺泡,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游走。
她睁着眼,却看不见任何事物。
深海的黑暗并非纯粹的黑,而是一种粘稠的、泛着幽蓝的虚无。
偶尔有发光的浮游生物从视野边缘掠过,磷火般的微光勾勒出锁链的轮廓——那是溟的枷锁,蜿蜒如巨蟒,将人鱼死死钉在海底的岩床上。
溟的身影在远处模糊成一团银白的暗影,鱼尾上的鳞片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溃烂的血肉。
河洛甚至能听见锁链摩擦的声响,金属与岩石的刮擦声混着溟压抑的喘息,像一首永无止境的安魂曲。
“救……我……”
她想呼喊,可声带早已被水压碾碎,只剩喉间溢出的血沫无声消散。
手指无意识地抓向脖颈,长命锁的银链深深勒入皮肤,锁芯处的蓝光微弱如风中残烛。
洛水的气息曾在这枚长命锁中流转,此刻却沉寂得可怕。
“潮汐姐姐说……仙器能护住心脉……”
可长命锁的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她能感觉到锁芯深处传来的震颤,仿佛某种濒临崩溃的共鸣。
瘟疫沼泽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白玉珠的寒气与忘冬阿的严冬本质相互撕扯,将她的经络搅成一团乱麻。
每一次心跳都像在引爆一颗微型炸弹,剧痛从心口辐射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抽搐。
“要裂开了……”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记忆的碎片如沉船残骸般上浮:零岁那年溺水的经历、父亲在雪夜教她编护身符的侧脸、陌上玉递来玫瑰蜜时指尖的薄茧……画面最终定格在黄昏海上——冰雪莉魔丝破碎的冰甲、教皇狞笑的脸、以及潮汐姐姐转身时裙摆荡开的涟漪。
“如果死在这里……洛水姐姐会哭吗?”
这个念头让她忽然想笑。原来人在濒死时真的会看见走马灯,可惜那些温暖的光景此刻成了最残忍的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