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的指甲深深掐进橡木长椅,木屑簌簌的落在不知被谁踩出了轻微的蛛网状裂痕的水泥地上。
是谁呢?好难猜啊。
她终于起身,玉足足尖勾住幻影蹦床的边缘,用力一扯,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呀,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哎哟!”
白昼颖抱着河洛摔在水泥地上时,洛水趁机挤进了两人中间。
她故意用低马尾狠狠的扫过白昼颖的脸,转头对河洛露出甜腻到发慌的笑:“不是说好要给我买蓝磷石短剑嘛~”
白昼颖腰间的黑影在收回时“不小心”触及到了洛水的发丝,瞬息间就被冻结成了冰雕。
“这是误会!”
白昼颖情商也不低,慌忙起身,躬首道歉。
只是晚礼服的领口却相当不争气的突然崩开一粒珍珠纽扣。
藏在胸前的河洛等身抱枕应声滑落,绣着金线的“洛宝勇敢飞”在夜光中熠熠生辉。
先前的糟点太多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河洛才算是看清了这个该死的痴女胸里的异次元空间究竟都放了些多么离谱的东西。
踏马的,一米七长的等身抱枕,是怎么才能以这个样子掉出来的?而且是两个?
河洛的表情实在是相当精彩。
眼神的视力太好,以至于当她意识到她看见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画像上的“河洛”并非全然写实,带着几分画师美化的夸张——腰肢被收束得过分纤细,几乎不盈一握,而胸臀的曲线却又被强调得饱满欲滴,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沙漏形态。
那双被精心描绘的、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灰白色眼睛,正以一种迷离的、带着水汽的朦胧感“望”过来,微微张开的唇瓣涂着诱人的晶亮蜜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温热的气息。
一头银白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和锁骨上,几缕发丝甚至缠绕在胸前那“X”形布片的交叉点上,似乎在暗示着刚刚从水中起身的瞬间。
“不是……”
这声否认卡在河洛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而窒息的气音。她的大脑像被塞进了一台超负荷运转的蒸汽轮机,齿轮疯狂咬合、摩擦,迸溅出灼热的火星,却无法处理眼前这荒谬绝伦又极具冲击性的信息。
那所谓的“两条布片子”,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泳装的设计——两条细得令人发指的靛蓝色弹性织物,以极其大胆的“X”形交叉结构,勉强维系着关键部位的遮掩。
其中一条从左侧髋骨斜掠而上,绕过平坦的小腹,在肚脐上方打了个精巧却单薄得可怜的蝴蝶结,另一条则从右侧肩胛骨滑下,险之又险地兜住饱满的弧线,在背后与第一条交汇,系成一个同样脆弱的结。
更可怕的是材质的“通透感”。
那深蓝的织物在河洛的视野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仿佛浸透了海水又被阳光穿透。她能“看”到织物下被模拟出的肌肤纹理——光滑的、带着健康光泽的蜜色,在肩颈、锁骨、腰窝这些脆弱又带着隐秘诱惑的地方,甚至能“感觉”到微微凹陷的弧度与温热的弹性。
光影在那些被布料半遮半掩的区域玩着最恶劣的把戏:布料边缘压出的细微红痕,下方阴影处更深邃的色泽,以及某些绝对不该被如此清晰勾勒出的、属于成熟女性身体特有的柔软起伏的轮廓线……它们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写实笔触,无比精确地复刻在画布上。
不是…
陌上玉姐姐是痴女,潮汐姐姐是痴女,怎么随便撞一个路人姐姐也是痴女?
为什么她出门一个月,能连撞三个痴女啊?
再说了…她还没有那么大…
整座教堂陷入诡异的寂静。
河洛盯着抱枕上自己被魔改的猫耳造型,感觉灵魂正“哧哧”地从头盖骨缝隙里往外蒸腾。
那根本不是她——或者说,是某个被剥离了灵魂、塞进粉色糖衣炮弹里的拙劣仿制品!
最要命的是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粉色猫耳,其尖端还俏皮地打了个卷儿,随着抱枕轻微的晃动,猫耳里的内置机关甚至发出“喵呜~”一声极其谄媚的电子音效。
她的更是脸被修图术法处理得毫无棱角,圆润得像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原本因战斗而习惯性微蹙的眉头被强行抚平,嘴角被PS工具拉扯成一个夸张到露出八颗牙齿的“元气”笑容,那双在战场上总是凝着霜雪和警惕的灰白瞳孔,此刻被放大、润色,填充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蜜糖的星星特效,正“布灵布灵”地对着现实中的她闪烁!
“这…这踏马是谁啊?!”河洛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攻城锤正面砸中。
一股滚烫的血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在“突突”狂跳的声音,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扭曲。
太羞耻了!这比被克蕾尔的幻境拖入深渊,比被洛水用脚底板按摩穴位逼出眼泪还要羞耻一万倍!这简直是把她扒光了涂上蜂蜜丢进洛水窝里公开处刑!
她仿佛看到自己的画像被复制了千千万万份,挂满了帝国西境每一座城池的冒险者公会公告栏、酒馆墙壁,甚至…甚至被某些不可描述的私斋买回去,贴在床头上,对着上面那个笑容甜腻的女侠做出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河洛内心在疯狂咆哮,一种被彻底扒光示众的恐慌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这种感觉让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干脆一个净化魔法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连同这个变态痴女白昼颖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唔…”河洛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小动物般的呜咽,身体僵硬得像块被烧红的铁,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想移开目光,但那魔性的猫耳造型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仿佛带着某种精神污染,牢牢吸住了她的视线。
她甚至能闻到抱枕上散发出的、某种甜腻到发齁的人工草莓香精的味道,混合着崭新布料的气息,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熏得她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
“现在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