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温暖的笑容,更像是一位技艺登峰造极的工匠,在欣赏自己精心雕琢出的、充满恶趣味却绝对完美的作品时,流露出的一丝冰冷而满意的神色。
——这可比在瘟疫沼泽看那些腐烂的触手PLAY有趣多了。
“咻——啪!”
也许是晨曦憋笑憋得太投入,身体抖动的幅度过大,她发间别着的一枚萤火虫造型的、会发光的发卡被震得松脱,直直地从教堂顶部落下,划过一道微弱的流光,“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那个被洛水扛在肩头的、魔改猫耳河洛抱枕的脸上。
那萤火虫发卡尾部自带的、微弱如星子的荧光,正好照亮了抱枕上“河洛”那双被画得无比“纯真无辜”的、正在“布灵布灵”闪烁的星星眼。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河洛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呆滞地追随着那枚发卡下落的轨迹,眼睁睁看着它落在“自己”那张羞耻度爆表的脸上,那点微弱的光芒,此刻在她眼中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百倍,像是给她这公开处刑的舞台打上了一道终极羞辱的追光灯。
被视奸了?!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也随着那点光芒的落下而“啪”地一声,断掉了。
洛水感觉到肩上的抱枕被东西砸中,侧头瞥了一眼。当看清那发卡的位置正好落在“猫耳河洛”的鼻尖上时,她那冰冷紧绷的唇角,极其诡异地向上抽搐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像拈掉一粒灰尘般,极其随意地将那枚发卡从抱枕脸上弹开。
发卡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一声轻响,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白昼颖的脚边。
白昼颖看着脚边的发卡,又看看被洛水扛在肩上、仿佛成了她专属物的抱枕,再看看灵魂已经彻底出窍、眼神空洞仿佛随时会风化的河洛,最后感受着右手手指上残留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巨大的委屈、失落、偶像周边被夺的心痛以及对洛水的畏惧交织在一起,终于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呜…哇啊啊啊——!!!”白昼颖再也忍不住,像个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银色的长发铺散开,发间的星月饰品随着她抽泣的动作叮当作响,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指缝里涌出,瞬间打湿了她精致的晚礼服前襟。
完了。
河洛听着这响彻教堂的哭声,看着那个印着自己羞耻形象的抱枕牢牢贴在洛水姐姐身上,感受着头顶那无声却无处不在的“咔嚓”声,以及那两道来自高处的、饶有兴味的注视目光…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的传奇冒险者生涯,还没正式启航,似乎就要以一种极其社死的方式,被钉在佚界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而那个扛着“耻辱柱”的始作俑者,正用一种“我看上的就是我的”的理所当然眼神,宣告着她的所有权。
“您要喜欢我还可以定做!”
白昼颖边哭边从储物戒指中倒出小山般的周边:
会发光的河洛手办,印着河洛战斗英姿的幻影卷轴。
甚至还有用魔法保存的染血衣料碎片。
?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衣料碎片”这种东西?
教堂顶端,在晨曦的教唆下,潮汐默默举着一枚留影水晶开始记录起河洛的黑历史,晨曦从潮汐肩头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的出来,她依然憋笑憋得发抖。
“这些…都是合法购买的吗?”河洛捏着印有自己睡颜的限定版卡牌,指尖燃起危险的火星。
若是细看她的眼睛,一定会发现她已经失去了高光…
白昼颖突然神情肃穆,单膝跪地,捧出枚镶嵌星屑的徽章:“请允许我成为您的专属修图师!您不知道那些官方影像拍得多烂,上次讨伐海怪的侧写居然用仰视角度,完全没体现出您腿长一米八的气场!”
她总共才160高呢…而且八尺大人版本的的她也才两米二三的水平…哪来的一米八腿长……
洛水的掌心兀的亮起一道净化术法阵:“我觉得我现在需要驱散下变态。”
嗞啦,火焰撩过了河洛的“床照”,却没有马上彻底失焦,看的出来,质量相当的好。
“呀啊!内个,内个很贵哒…”白昼颖委屈巴巴。
“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河洛愠怒道。
玛德,这种行为,她既不理解也不尊重!
一想到自己可能还会被鹅心的私斋对着狠狠的打搅,她就要崩不住了。
宰一头海洋神族而已!有必要吗!
“我…我是私用的,不算…呜…”白昼颖本欲解释,却突然之间萎了下来。
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极寒玄冰砌成的叹息之墙。
原来是河洛的目光投过来了。
那不是愤怒,愤怒至少还有灼热的温度。
那是一种从极地深渊最底层打捞上来的、被亿万载寒冰反复淬炼过的森然。
灰白色的瞳孔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撕开,血丛的纹路骤然加深,如同干涸河床上重新奔涌的熔岩沟壑!
瞳孔深处,那原本只是隐隐闪烁的寒星,此刻轰然爆发,凝聚成两道实质般的、裹挟着尸山血海煞气的“死兆射线”,笔直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教堂彩绘玻璃投下的斑斓光影,狠狠钉在白昼颖身上!
“咕……”白昼颖后面的话瞬间被这目光扼杀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气音。
她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被钉在了冰封万载的断头台上,无形的铡刀就悬在她的颈后,那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冻结了她的血液,麻痹了她的神经。
河洛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那是一种超越了物种界限的、纯粹而冰冷的“抹杀”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