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中央大图书馆。
远处的火光与厮杀声并未完全波及此地,但那份属于启示秘会的庄严与肃穆,此刻却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所笼罩。
外围的街道上,偶尔能看到行色匆匆的银色军团骑士巡逻队,他们的警惕性显然比平时高了数倍。
赛琳娜搀扶着几乎站立不住的菲妮娅,躲在一处靠近图书馆B翼外墙,被一片常青藤覆盖的偏僻角落里。
这里是她根据【万卷真解】提供的结构图,找到的连接B-13区域的旧通风系统。
眼前是一块布满了灰尘和苔藓的金属栅格,看起来像是某个被废弃已久的换气口,而且似乎被人为地从内部用某种材料封死了。
“就是这里……”赛琳娜低声道,确认了位置。
她看了看身边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带着痛苦嘶音的菲妮娅,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她将菲妮娅小心地靠在墙边,然后自己上前,尝试拉动那块金属栅格。
纹丝不动,封得很死。
她尝试调动体内仅存的“源”,在指尖凝聚出一小簇橘红色的火焰,试图用高温去熔化栅格的连接处。
火焰很稳定,但威力太小,面对这种金属,收效甚微,反而让她本就枯竭的精神力更加雪上加霜。
“我来……”菲妮娅挣扎着想帮忙,试图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凝聚魔力。
“别动!你省点力气!你现在强行调动魔力,只会让伤口里的暗影能量更活跃!”
她收起火焰,从靴子里拔出了那把一直没丢的裁纸刀。
虽然不是什么利器,但至少比空手强。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裁纸刀的尖端卡进栅格与墙壁的缝隙,然后用力撬动!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一下,两下……赛琳娜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都在颤抖,额头上汗珠滚落。
终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断裂声,栅格的一角被她硬生生撬开了!
她顾不上休息,立刻将缝隙扩大,确认里面是通往深处的通风管道后,才回头对菲妮娅说:“能自己爬进去吗?”
菲妮娅咬着牙,点了点头。
进入通风管道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管道内部极其狭窄、黑暗,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混浊不堪,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
赛琳娜需要先将几乎无法动弹的菲妮娅一点点推进去,然后再自己缩身钻入,最后还要在后面推着菲妮娅,像蠕虫一样在管道中缓慢前进。
菲妮娅左肩的伤口在移动中不可避免地被牵动,暗影能量带来的刺骨寒意和剧痛让她好几次差点晕厥过去,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赛琳娜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和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心中焦急如焚。
【万卷真解】提供的地图在脑海中无比清晰,但在这黑暗逼仄的环境中,实际的前进却异常缓慢和痛苦。
她们爬过锈蚀的金属格板,绕过堵塞的废弃零件,偶尔还能听到管道深处传来老鼠或其他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赛琳娜的精神力几乎耗尽,只能依靠【热能感知 Lv.1】提供的微弱信息来判断前方是否有活物或明显的能量异常。
她不敢想象如果在这管道里遇到敌人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爬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赛琳娜终于在前方感知到一个向下的、通往某个空间的通风口时,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先指示菲妮娅爬过进气格珊,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弄开有些锈死的金属盖板,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下面是熟悉的、堆满老旧书架和档案箱的B-13档案库,一片死寂,似乎没有人。
两人用尽方法,终于从通风口狼狈地落回了地面,摔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咳咳……”菲妮娅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们……进来了……”赛琳娜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这里……暂时应该安全……”
话音未落,菲妮娅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标记……标记它……”
赛琳娜心中一紧,连忙看向菲妮娅的右肩。
只见那个之前还在缓慢转动、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灰色符文标记,此刻竟然……停止了转动,上面的灰色光芒也变得极其黯淡,仿佛失去了能量来源一般,几乎快要消失了!
“被屏蔽了?”赛琳娜又惊又喜,“是图书馆本身……或者说,是这里的特殊环境,干扰或屏蔽了那个标记的定位功能?!”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她们暂时摆脱了被“苍炎”远程狙击的风险!
“太好了……”菲妮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虚弱感,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倒。
“菲妮娅!”赛琳娜连忙扶住她,“你怎么样?必须尽快处理你的伤口!”
追踪的威胁暂时解除,菲妮娅的伤势成了最优先的问题,尤其是那萦绕不散的暗影能量。
赛琳娜知道普通的急救恐怕没用,必须找到治疗魔法或相关的炼金药剂。
“图书馆里……应该有医疗……或者相关的资料……”赛琳娜扶着菲妮娅站起身,“我们得去那里找找看。”
她们小心翼翼地走出B-13档案库。
踏入图书馆更核心的区域,这里的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空气也流通得多,但却异常的安静。
赛琳娜凭借【万卷真解】的记忆,以及对启示秘会区域划分的了解,判断出存放高级资料和靠近核心成员区域的方向,其中必然会经过图书馆馆长——希琳·瓦莱里乌斯的办公室。
希琳……她现在怎么样了?
帕克去找她了……她挡住了袭击吗?
还是……赛琳娜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念头,但很快被她压下。
现在不是关心那个女人的时候,找到治疗菲妮娅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当她们两人相互搀扶着,拐过一条铺着厚重地毯,两旁挂着历代学者画像的安静走廊,靠近馆长办公室所在的区域时,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钻入了她们的鼻腔!
赛琳娜心中警铃大作!
她立刻停下脚步,示意菲妮娅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那扇象征着图书馆最高权力之一的——由珍贵黑木制成的——通常紧闭着的馆长办公室大门,此刻竟然虚掩着!
门框边缘有被强大力量破坏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装饰品和纸张,甚至还能看到几点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这里……发生过战斗?!
赛琳娜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与菲妮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她示意菲妮娅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则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大门……
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赛琳娜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办公室内部一片狼藉,桌椅翻倒,书架倾斜,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水晶碎片和烧焦的魔法卷轴。而在那片混乱的中心,靠近落地窗的位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希琳·瓦莱里乌斯!
她那身标志性的深色学者长袍此刻已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污渍。
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
而在她脸上……在她那双曾经如同琥珀般、闪烁着智慧与狡黠光芒的眼睛的位置……此刻却只有两道新留下不久极其可怖的——横贯眼眶的剑伤疤痕!
疤痕边缘皮肉外翻,还在微微渗着血,彻底摧毁了那双眼睛!
她……瞎了?!
而在希琳的身旁,那只紫色的猫咪帕克,正极其虚弱地蜷缩成一团,它身上华丽的紫色毛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些杂乱,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微弱,连维持基本的形态似乎都非常吃力。
它眼瞳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是半睁着,无力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希琳,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哀鸣般的呼噜声。
它的魔力……几乎完全耗尽了!
赛琳娜呆立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惨状,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总是智珠在握、玩弄人心的希琳·瓦莱里乌斯……竟然……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