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慕容雪的出现,像是往林浩平静的生活湖面投下了一颗引人注目的巨石,激起了全校范围内的涟漪; 那么几天后另一位女孩的到来,则更像是一股温暖而持续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汇入了他的生活,却以一种更亲近、更日常的方式,开始改变着他周围的水温和流向。
这个女孩,就是林浩的远房表妹,夏雨晴。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林浩放学回家,刚推开家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正局促不安地抱着一个抱枕,旁边还放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女孩看起来比他小一两岁,大概是初三或者高一的年纪。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连衣裙,留着齐刘海的娃娃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小浩回来啦?” 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姨婆家的孙女,叫夏雨晴,以后就要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了。 ”
“姨婆家的孙女?” 林浩愣了一下,他对这个亲戚关系有些模糊,印象中似乎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
“雨晴,快叫表哥。” 母亲推了推女孩。
女孩怯生生地站起来,微微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表…… 表哥好。 ”
“你好。” 林浩挠了挠头,露出了他招牌式的阳光笑容,试图缓解女孩的紧张,“我是林浩,你叫我浩子或者直接叫名字都行。 ”
或许是林浩的笑容太过和煦,或许是他身上那种天然的亲和力起了作用,夏雨晴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泛红,小声地应了一句:“嗯…… 浩…… 浩哥。 ”
晚饭时,林浩才从父母那里了解到具体情况。 夏雨晴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去国外常驻一年,家里实在不方便带着她,而姨婆年纪大了,照顾起来也吃力,思来想去,觉得林浩家条件相对合适,父母又都是热心肠的人,便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一年。
“雨晴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就是性子有点内向,怕生。 小浩啊,你当哥哥的,以后可要多照顾妹妹,带她熟悉熟悉环境。 ”母亲语重心长地交代道。
“知道了妈,放心吧。” 林浩点点头。 对于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妹妹”,他并没有什么排斥感,反而觉得挺新奇的。 而且看着夏雨晴那副怯生生、惹人怜爱的模样,他心里也确实生出了一股当哥哥的保护欲。
晚饭后,母亲带着夏雨晴去收拾房间。 林浩家是三室一厅的格局,除了父母的主卧和他自己的房间,还有一间空着的小书房,被临时改造成了夏雨晴的卧室。
林浩坐在客厅看电视,心思却有些飘忽。 他想起白天在学校,慕容雪依旧是那副高冷女神范,周围男生献殷勤的盛况丝毫不减,而她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唯独在向他借一块橡皮擦的时候,多说了两个字:“谢了,林浩。 ”——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让林浩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而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表妹。 一个是遥不可及、光芒万丈的冰山女神,一个是近在咫尺、柔弱可爱的邻家妹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在短短几天内,先后闯入了他的生活。
“浩哥……”一个怯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浩回过头,看到夏雨晴站在他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脸上带着求助的神情。 “那个…… 这道题我不太会,你能…… 教教我吗? ”
“哦,好啊,拿过来我看看。” 林浩立刻放下遥控器,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夏雨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将练习册递给他。 一股淡淡的、像是某种花香的洗发水味道,随着她的靠近而传来,和慕容雪身上那种高级的香水味不同,这是一种更家常、更温暖的气息。
林浩接过练习册,发现是一道颇有难度的几何题。 夏雨晴的字迹娟秀工整,看得出是个很认真的女孩。
“这道题啊,你看,辅助线应该这么画……”林浩拿起笔,开始耐心细致地给她讲解。 他的数学成绩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应付初三的题目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雨晴听得非常专注,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练习册和林浩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 或许是靠得太近了,林浩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手臂。
女孩身上散发着一种天然的柔软气息,让林浩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讲解得更加耐心,语速也放慢了许多。
“…… 这样明白了吗? ”讲完解题思路,林浩抬起头,正好对上夏雨晴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嗯! 明白了! 浩哥你真厉害! ”夏雨晴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由衷的钦佩和喜悦,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一样干净纯粹。
被这样一双充满崇拜的眼睛注视着,林浩心里也有些小得意,他笑着揉了揉夏雨晴的头发:“小意思,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来问我。 ”
“嗯!” 夏雨晴的脸颊又红了,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开心和…… 依赖。
接下来的几天,夏雨晴开始逐渐适应在林浩家的生活。 她确实如母亲所说,非常乖巧懂事,每天放学回家,都会主动帮忙做家务,把自己的小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的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房间里学习,或者捧着一本书在客厅的角落里看。
但林浩能明显感觉到,这个表妹对自己似乎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亲近和依赖。
比如,只要林浩在家,她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比如,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坐在林浩旁边,默默地帮他夹菜,添饭。
比如,晚上看电视,她会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看似在看电视,实则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旁边的林浩身上。
再比如,她遇到学习上的难题,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永远是林浩。 每次林浩给她讲题时,她都会靠得很近,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总是闪烁着专注和崇拜的光芒。
甚至有一次,林浩晚上踢完球回家,一身臭汗,刚想进浴室洗澡,夏雨晴就拿着干净的毛巾和他的睡衣,等在浴室门口,红着脸小声说:“浩哥,换洗衣服……”
林浩当时就愣住了,哭笑不得地接过东西:“雨晴啊,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不用这么……”
“没关系的,浩哥,你累了,我帮你准备好是应该的。” 夏雨晴低下头,声音更小了,但语气却很坚持。
林浩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和执拗的眼神,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感觉怪怪的。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已经有点超出了普通表兄妹的范畴了吧?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夏雨晴对自己那种近乎“黏人”的态度,但他天性比较迟钝,或者说,他潜意识里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在他看来,雨晴只是一个内向、缺乏安全感的妹妹,初来乍到,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同龄“亲人”产生依赖,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好一个哥哥的责任,好好照顾她。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这种“照顾”和“依赖”,在旁人眼中,尤其是对于其他同样关注着他的女孩来说,会是怎样一种信号。 他更没有意识到,这股悄然汇入他生活溪流的温暖支流,正在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积蓄着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平静的日常,因为慕容雪的耀眼和夏雨晴的温柔,已经悄然改变了底色。 而林浩,这个身处漩涡中心的少年,依旧懵懂地享受着(或者说承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浑然不知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怎样一番甜蜜又烦恼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