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帝国东部边境,第98步兵师训练营
埃里希·霍夫曼的指节因紧握步枪而发白.
六周前,他和托马斯还只是巴伐利亚的农夫,现在,他们穿着不合身的灰绿色制服,站在维斯瓦魔导联邦边境的泥泞训练场上,听着教官的咆哮.
“你们这群软蛋!”
教官冯·克莱斯特少尉,一个下巴像斧刃般锋利的普鲁士人——踩着水坑走来走去,靴子溅起的泥浆泼在士兵们的小腿上.
“以为战争是什么?一场该死的野餐?”
托马斯站在埃里希旁边,嘴角微微抽.埃里希知道他在憋笑.
托马斯总是这样,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发笑.
“霍夫曼!”克莱斯特突然停在埃里希面前,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额头.
“告诉我,你手里的烧火棍是干什么用的?”
埃里希咽了口唾沫.“杀人用的,少尉.”
“错!”克莱斯特猛地拍掉埃里希的步枪,枪托砸进泥里.
“它是帝国意志荣耀的延伸!是元首意志的化身!”
他弯腰捡起步枪,动作像掠食的鹰隼般迅捷,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金属片,啪地按在枪管上.
“现在,看着.”
克莱斯特举起枪,瞄准五十米外的木靶.他没有扣扳机,只是低声念了一个词:
“ᛒᚱᛖᚾᚾᚨᚾ.”(Brennan——古日耳曼语“燃烧”)
枪管上的符文骤然发红,下一秒,木靶爆成一团火焰.
训练场上一片死寂.
托马斯吹了声口哨.
克莱斯特转向所有人,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这就是你们要学的第一课——符文战争.”
那天晚上,埃里希和托马斯挤在漏风的营房里,借着油灯研究刚发下来的《基础军用符文手册》.
“这玩意比犁地简单多了.”托马斯用匕首在木桌上刻了个ᛏ(Tiwaz,胜利符文),然后舔了舔指尖的血——刻得太深,划破了手.“看,我也能——”
桌上的煤油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擦过托马斯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隔壁铺的老兵汉斯冷笑一声.“蠢货,符文不是玩具.它们喝血,喝得越多越强.”他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全是自残的刻痕.“你们真该去西班牙看看!”
埃里希盯着手册上的警告:
“符文激活需消耗施术者生命力,过量使用将导致器官结晶化.”
托马斯擦掉脸上的血,突然笑了.“所以那群党卫军老爷们让我们学这个?当一次性火柴?”
汉斯没有回答,只是翻过身,背对着他们.
1939年9月15日,第98步兵师越过波兰边境.
埃里希的连队负责清理一个叫布祖拉的小村庄.情报说这里藏有游击队.
他们踢开第一间农舍的门时,只找到一个老妇人和她孙女,老太太跪在圣像前祈祷,女孩躲在桌子底下,怀里抱着破布缝的娃娃.
“搜.”克莱斯特下令.
埃里希翻遍橱柜,只找到几枚发霉的土豆,托马斯检查地板时,突然僵住了.
“埃里希.”他低声说,指着墙角——地板上刻着一组潦草的符文:ᛖᚺ(Ehwo,庇护).
克莱斯特也看见了.他咧嘴一笑,拔出手枪,对准老太太的后脑勺.
“谁教你们的符文?”
枪响时,女孩的尖叫声刺破空气.
下一秒,整间屋子震动起来.
地板上的符文迸发蓝光,木梁断裂,屋顶塌向德军士兵——
埃里希被托马斯扑倒,躲过砸下的横梁,他抬头时,看见克莱斯特被一根钢筋刺穿大腿,正疯狂地用匕首割自己的手臂,血滴在符文上试图反制.
屋外传来引擎轰鸣.
三辆装甲车冲出树林,机枪扫射打得墙壁碎屑横飞.
“符文组!现在!”克莱斯特咆哮.
埃里希和托马斯同时掏出刻刀,在木地板上刻下ᛋ(Sowilo,太阳符文).
血从他们的指尖渗入刻痕,金光炸裂的瞬间,整栋农舍像被无形的手捏碎,装甲车在能量波中化为废铁.
烟尘散去后,埃里希跪在废墟里,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泛着诡异的金光,像有熔岩在血管里流动.
托马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笑着举起酒壶.
“敬德意志的‘荣耀’.”
远处,村庄在燃烧.
当晚宿营时,埃里希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失去了知觉,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晶体,像冻住的霜花.
汉斯看了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
“结晶化开始了.再玩几次符文,你的心脏就会变成玻璃.”
托马斯在检查自己的右眼——瞳孔边缘泛着同样的金光.
“至少死前能放场烟花.”
埃里希望向星空.六周前,他还在巴伐利亚割麦子,现在,他身体里埋着定时炸弹,而战争才刚刚开始.
克莱斯特瘸着腿走过营地,手里拎着一瓶缴获的当地伏特加,他在埃里希面前停下,扔来一块青铜片——和当初田里挖出的一模一样.
“恭喜,农夫,你现在是正式符文工兵了.”
他灌了口酒,露出染血的牙齿“元首需要你这样的‘火柴’.”
托马斯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树梢的乌鸦.
远处的炮火照亮地平线,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闪电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