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林卫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未如期而至,只有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在告诫他此处是对手的主场。
开启“沸腾”之后,林卫的大脑早已被上涌的血液冲的极度亢奋,耐心自然也下降了许多。而迟迟等不到对手出击的他,在好战欲望的驱使下,自然要开始主动出击。
略微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林卫的身形直接向黑暗中他来时的方向冲去。
他虽然被气血冲的更为冲动,但智力并未下降,知道胡乱攻击无用,便索性去撞击那那扇几乎开裂的门。
经过穿越后一周多时间的多次袭击,林卫大致摸清了这避难所的一些规律。
简单来说,虽然明面上避难所的血条是个整体,但是各部位的随上情况却是相对独立的。
而如果某一个部位的损伤较为严重,那么持续对其攻击造成的伤害将会比其他部分更明显不少。
可正当他放下戒备的一瞬,心头却蓦地警铃大作。
想也没想,几乎是在野兽般敏锐的本能的趋势下,林卫的身形便借着前倾的惯性向前扑去。
几乎同时,一道冰寒的杀意便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痕。
“啧,真敏锐。”
伴随着偷袭的失利,芊晓云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刚刚那一击她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依旧被对方躲了过去,显然,对方的感知敏锐度已经超乎了她的预料。
得更激进一点了,不能让他有机会撞门。
如此想着,黑暗中得芊晓云稍微抬眸,将关注匀了一点分给门外,注意了下门外两人的动向。
出乎预料,门外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到那三人相互打趣的声音,没有丝毫要上来破门的意思。
他们对这林卫这么自信?
怀着疑惑,芊晓云的游走又快了几分,对方这种近乎盲目的自信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压力,令她更加急切的想要结束战斗,以免再出什么变数。
不过很快,她刚刚升起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从地上快速爬起,林卫那已经被贲起肌肉挤压的极度狰狞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正常的阴冷笑容。
“我承认你有点本事,我小看了你两次。”
丝毫不顾再次被偷袭的风险,林卫将右手伸向了一旁的空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癫狂:“但是我很好奇,门外一共三个废材,你怎么偏偏找上了我单挑?!”
说着,他从虚空中直接抽出了一柄剑,重新摆好了架势,眼神中的杀意更甚。
而就在他刚摆好架势,还在微调动作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冰冷杀意再次从背后袭来。
只不过这次,林卫的动作却有了变化。
“砰!”
坚硬物体交击的声音自木屋中炸响,只见林卫不知何时已经将剑反握,以一个近乎背剑的姿势格住了芊晓云的攻击。
这都能反应过来?这剑能加感知?
一击不中,芊晓云再次退回了黑暗之中。同时,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用悖论模型或者系统的信息获取直接观察这柄剑的信息。
不过很可惜,有主的装备系统看不了,而悖论模型的功能目前根本看不出特效,因此这柄木剑的功能,只能由她自己来猜了。
从刚刚两次攻击的情况来看,林卫自身显然没有能完全挡下或避开自己攻击得能力,这能力应该是那把剑给的。
往最可能的方向猜测,显然是这柄木剑能增强人的感知。但是,芊晓云的直觉却在不断提醒她“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算了,多试几次吧。
想到这里,芊晓云果断更换了攻击角度。
几乎是在瞬间,白发少女的身形在黑暗中以近乎直角的方式一折,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方向向着林卫的后心再次攻来。
“砰!”
又在近乎得手的瞬间,林卫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再次将芊晓云的攻击格住。
“你知道吗?这柄剑的上个主人是个老头。”
林卫的脸上挂着一丝森然的冷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对猎物味道的怀念,“他在被我撕成碎片之前,用这把剑接了我十七招!”
无视林卫癫狂的胡言乱语,藏在黑暗中的芊晓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段话的关键。
老头?十七招?
结合林卫先前的怪异动作,白发少女的大脑中顿时升出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
一个老头,不管感知能力再怎么强,都绝对不可能跟上林卫开启“沸腾”后的速度,在力量上更是完全不可能抗衡。
那么结合林卫先前格挡自己偷袭时那千钧一发时突然爆发的怪异动作,答案便只有一个了——
并非林卫在操控那把木剑,而是那把木剑知道正确的动作,在拉着他行动!
想及此处,芊晓云的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弧度,在她眼中,那个还在黑暗中乱晃的林卫已经是个死人了。
近乎是在计划于脑内成型的瞬间,芊晓云便立刻有了动作,双脚再次发力,如前三次般再次对对方进行了一次背袭。
不出所料,这次的攻击又被林卫拦下,而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没别的招了?那你可以去死了!”
原本用于格挡的长剑被向前转动半圈,在林卫的双手中化作刺向身后的矛头,直插向身后芊晓云的身体。
而这一次,白发少女并未再回到黑暗中。
身形一压,单手撑地,芊晓云的身形几乎擦着刺来的木剑绕到林卫身前,匕首蓄势待发,同时左手悄悄往口中塞入了一团肉酱。
见状,林卫也不托大,刺空的长剑自下向上,从身侧斜着向少女斩去。
“砰!”
又是一声脆响,芊晓云堪堪用匕首格住林卫的斩击,也顾不上双手被震地发麻,便猛地向对方脖颈划去。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上数招,林卫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口中的语气却是愈发急躁:“就这点水平吗?那还是得死!”
话音未落,刚被格开到右侧的长剑便以更快的速度自他中线劈下,直逼芊晓云的头顶。
然而,他并未看到芊晓云那始终藏在头颅下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计划得逞的笑容。
白发少女喉头滚动,似乎是从口中咽下了什么东西,随后,她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
随着被压在舌下的肉酱混着一股腥味被吞入腹中,凶暴的热流几乎在瞬间便随着血流冲遍少女五脏六腑,将她的皮肤都激地一红。
不过显然,在这瞬息之间,早已上头的林卫根本无法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感知出芊晓云这极为明显的变化,那柄木剑依旧顺着原路快速下劈,路程几乎已经行至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寒芒一闪而过,半只青筋暴突的手掌如同破布般抛非出去,而迟了半秒的血流则如涌泉般喷薄而出,在黑暗中泼出一片猩红。
剧烈的痛楚与错愕同时系列,将林卫那越发夸张的狞笑钉在了脸上。几乎是同时,他便忍着剧痛想要反击。
但芊晓云这次可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还未等错愕的林卫有任何反应,刚刚切断他手掌的寒芒便刹那一转,在他刚升起反抗念头之际便只觉脖颈一凉,随后意识便陷入黑暗。
“自满自大,自视甚高,你就算今天杀了我,迟早也是要栽跟头的,若是运气好也就变成废人,至于运气差?那你就等下辈子再小心吧!”
弥留之际,他想到了被他撕碎的那个老头在临死之前的遗言,那人当时神色激烈,林卫只当是狗急跳墙,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倒是一语中的。
“老东西,猜的真准啊……”
将这最后一个念头抛入虚空,林卫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而那脖颈的断口处也适时喷出一股血流,将林卫还挂着狞笑的头颅高高抛起。
至于那汹涌的血流,在染红半边天花板后便化作一阵猩红的雨,均匀地泼洒在整间木屋内。
“呼……”
芊晓云保持着收刀的姿势,任由林卫滚烫的血将她浑身浸地殷红,口中则大口喘着粗气,“终于……结束了……”
若论硬实力,林卫显然远在芊晓云之上,但他着实有些太迷信自己的力量了。
按照正常来讲,木剑带动着他的动作,就算他动作再奇怪,芊晓云想摸到他也是十分费劲的。
但是显然沸腾烧坏了他的脑子,让他在最后关头选择强行控剑。
结果自然是林卫那毫无剑术经验的大脑毫不意外的将他出卖,让芊晓云轻而易举地靠着爆发变速取走他首级。
尽管很想休息,但芊晓云却知道此刻绝非休息的时候。
挂着满身血污,少女从地上提起林卫还算完整的头颅,推开木屋门,重新将自己暴露在那蓝色的荧光之中。
“你们的老大已经死了!”
用力一抛,芊晓云将那颗头颅丢到外面两人面前,神色冰冷。
此时她的身上正被鲜血浸透,那猩红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被泼地到处都是,配合那还未消退的红色皮肤,将她衬的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咕噜……”
见到少女这般形象,门外三人不由咽了口唾沫。
三人对视一眼,也不去检查地上那头颅的真假,便开始缓缓后退。
老李也在此时堆上了满脸的微笑,语气谦卑:“这位……大神,对,大神!我们仨立刻就滚,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次,您也看到了,我们都是被这林卫逼得,绝无非分之想!”
闻言,芊晓云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挂着冰冷,道:“好,半分钟内滚出我的视线,我就不追究你们。”
三人闻言如蒙大赦,顿时不再忍耐,飞也似得转身奔逃,不出本分钟便消失在了少女的感知边缘之外。
望着三人远遁的背影,芊晓云再撑不住分毫,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屋内,用最后的力气让系统重新点燃理念息,便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昏迷之际,她隐约感到一股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贴上自己滚烫的皮肤,似乎还正在摇晃自己的身体。
她倒是一点都不怕,挺好的。
如此想着,白发少女放下心中最后一丝不安,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中。
……
十五分钟后,克利亚姆王国边境,夜幕林外周区。
三道黑影在黑暗之中快速穿梭,似乎是正在被什么极度恐怖的事物追赶一般。
“呼……呼……呼……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们要交代在这了,希望回去的路上别出意外就好。”
回头看了一眼那早已隐没在黑暗之中的木屋,诡异青年只觉得一阵心悸,这次他们打劫对象的强度完全超乎想象,属实是踢到钢板了。
“现在林卫死了,下次老李你可得好好找个弱点的。”
高大中年心有余悸,向身旁老李提建议时声音都还有些颤抖。
“行行,知道——”
听着身旁两人无意义的喋喋不休,还沉浸在林卫凄惨死状之中的老李有些不耐。
可正当他打算随口再说两句让两人暂时闭嘴之时,心中却警兆忽生。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三人脚下那坚硬的根墙如同豆腐般被砸地稀烂,几乎是毫无阻滞地轰然倒地。
而正当坠落在地的三人还满脸错愕之际,那被尘土,木屑与荧光碎屑笼罩的,被临时创造出来的的空地中,却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黑袍铁面,尖盔铁链,若是此时芊晓云在场定会惊讶地发现,此人正是先前被她标记的那名“黑袍人”。
不过显然,现场这三人对这黑袍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一脸错愕地盯着这缓缓走出的人影。
双方对峙,空地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而就在三人正要开口之际,那黑袍人沉闷的声音却率先从铁面下传出:“主说,异端召尔等邪祟,欲为祸世间,我等信徒,见者当尽诛之。”
言罢,也不等三人反应,黑袍人的身形便化作一道黑影,携着金属碰撞的刺耳摩擦声向三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