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黎恩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他有些发懵得揉了揉太阳穴，印象中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记得自己本打算通宵打游戏，结果却在凌晨时分莫名其妙地躺到了床上，或者说倒在了床上。
难道自己已经老到不能熬夜修仙了吗？
这时，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家里进小偷了？
不对，好像昨天带了个谁回来……
黎恩猛地坐起身，突然想起昨天捡回来的麻烦精，他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悄悄推开一条缝。
菲莉雅正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擦拭地板，她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吵醒谁似的。阳光照在她米白色的长发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黎恩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
不对，一定是哪里错了，自己可是个万年单身贵族，怎么可能看入迷！
黎恩皱眉，紧接着猛的拍拍自己的脸，推开门问道。
"你在干什么？"
听到他说话的菲莉雅吓得一哆嗦，抹布掉在地上："我……我想帮忙打扫……"
黎恩看着一尘不染的地板，确实很干净，比他住在这里的几年间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毕竟对于他来说生活只需要卧室就够了，其他地方不过是多余的附赠品。
"不需要……我家什么样，我说了算，"他本着脸地说，"你……去沙发上乖乖坐着。"
菲莉雅立刻乖乖照做，双手放在膝盖上，低下头，长发遮住稚嫩的脸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黎恩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像是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旧T恤，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穿在她身上大得像条裙子，露出白净笔直的小腿。
"哪来的衣服？"
"洗、洗衣机旁边的箱子里..."菲莉雅指了指阳台上的洗衣机，小声回答，"我看上面有灰尘，就……打扫一下，然后……发现了……这些衣服……"
黎恩这时才想起来，那些是几年前网购时买的错误尺码，反正穿不了就一直扔在那里没管。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走向浴室："你待在那别动。"
黎恩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
冷水冲在脸上，黎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看到这个女孩后，自己就有些不对劲了，一向不管闲事的他破天荒的出手了，甚至在她面前……
走出浴室时，菲莉雅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乖巧的像个洋娃娃。黎恩缓缓叹了口气："饿了吗？"
菲莉雅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等着，我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
黎恩转身刚要打开冰箱，结果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他记得里面好像……空空如也。
毕竟他哪怕几十年不吃饭都没问题，顶多会觉得肚子有点空……
黎恩烦躁地打开手机屏幕，点开外卖软件："吃什么？"
菲莉雅睁大眼睛："可……可以选吗？"
"废话。"黎恩不耐烦的把手机扔给她，"吃什么，自己点，点好了交给我下单。"
菲莉雅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指肚轻轻地划过屏幕。她的眼睛在看到某些图片时，不知为何，黎恩总觉得她的眼睛在发亮，但她最后却只选了一份最便宜的蛋炒饭。
"就这个？"黎恩挑眉。
菲莉雅点点头，又赶紧补充："如果太贵的话，我……"
黎恩刚准备付款的手硬是停住了，紧接着又调回了购买页面，愣是一声不吭的加了一堆东西，汉堡、炸鸡、披萨……，下单时，他似乎很满意，紧接着注意到菲莉雅偷偷咽了咽口水。
果然是担心钱花多了了吗？
等待外卖的半小时里，黎恩转身回了卧室，坐在电脑前有些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菲莉雅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时不时偷瞄他一眼。而当门铃响起时，她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跳了起来。
"坐着。"黎恩从卧室走出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沙发上，然后自己去开门。
外卖小哥不经意间看了眼室内，然后像是看变态一样看了眼黎恩，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管闲事。
黎恩接过满满两大袋食物，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菲莉雅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黎恩把食物一样样摆在茶几上。
"吃吧。" 说完便坐在了沙发上。
菲莉雅犹豫地伸出手，又缩了回来，看着黎恩问道："黎恩先生不吃吗？"
"不饿。"
菲莉雅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炸鸡，小口小口地啃起来。她的吃相很斯文，但吃东西的速度却不慢，显然是真的饿了。黎恩靠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养宠物，看着她像只仓鼠一样把食物一点点塞进嘴里，居然不感觉无聊……
然后他突然想到个问题。
"孤儿院不给你饭吃？"他突然问。
菲莉雅的动作顿了一下："给……只是有时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黎恩没再追问，既然她不想说就不问了，然后把整个披萨推倒她面前，菲莉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这个……很贵吧？"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买的，我给你，你吃就行了。"黎恩不耐烦地说。
菲莉雅这才伸出手撕下一片，醇香的味道令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黎恩感觉自己再这么看下去有些奇怪，于是别过脸，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起了手机。
吃完饭后，菲莉雅主动收拾了垃圾，还把茶几擦得一尘不染。黎恩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今天送你去警察局。"
菲莉雅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黎恩拿起车钥匙："走吧。"
菲莉雅默默跟上，在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眼公寓，目光在这个待过一晚的地方上停留了一秒。
电梯里，两人谁都没说话。黎恩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菲莉雅则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那个..."快到一楼时，菲莉雅突然小声说，"谢谢您……"
黎恩没有回答，他现在不是很高兴，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不过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走出公寓楼，原本温暖的阳光这时却有些刺眼。黎恩眯起眼睛，回头发现菲莉雅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
菲莉雅犹豫着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我……我能不去警察局吗？"
黎恩皱眉："为什么？"
"因为..."菲莉雅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们一定会把我送回孤儿院的..."
黎恩看了看她手臂上那些不怎么明显的细小伤痕，有些像是旧的，还有些……看着很新，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没等他说些什么，菲莉雅就主动开口了，带着恳求般的语气，“我真的……不想回那里，您能让我报答您吗？哪怕……那些事……也……”
“你……，我再说一遍，不需要你……”
“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方式，在我的世界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黎恩大人就好像破晓的光芒，哪怕是偿还这份恩情也好……，要是连这都没法做到……，我不知道还要怎么活下去，我会找一个没有人的阴暗角落慢慢等死……就好……”说着说着，菲莉雅又低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黎恩愣在原地，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坏了，这就是人类常说的道德绑架吗？
“不想去就……算了，我可以让你待在我这，但……”
“我会听话的。”
“……，不要打断我说话……”
“好……”
“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
“……”
黎恩的家迎来了第二位住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