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一座偏远的渔村里。
那一年灾荒频发,大家都要饿死了,人们洗劫了村中最富裕的一家人,就在躲藏着的小女儿被找到时,蛸妖回应了她的祈祷,将洗劫她家庭的人们全都处理掉了,但祈祷的祭品却是小女儿本人的躯壳。
蛸妖霸占了这座无人村,直到一名九尾白狐衔宝刀赶来,将其讨伐并封印,才阻止了其假借祈祷的名义行邪祟。
而那只九尾白狐则消失不见,有人流传其还在某处讨伐邪祟,至今仍是如此。
霖端起茶杯,作为传说中的那只九尾白狐,他明白这个已许久未有流传的故事事实并非如此。
“不准喝。”一张少女的脸凑了过来,直接将唇放在杯沿上嘬茶水,丝毫不在意已经是近到能感受霖鼻息温热的距离。
“茶壶就在桌上……”
“你不准喝。”少女说完就继续嘬了。
她是传说中的蛸妖,至少现在叫塔可,她的封印已经解开了,但她却依然带着那位小女儿的躯壳,赖在霖的身边。
传说以后很久很久的现在,一座城市里。
一狐一蛸来到江边的防波堤上散步,江边芦花似浪浮沉,现在是黄昏时分,路人里偶有几位妖,霖的耳朵和九条尾巴没有收起,因此会有一些路人回头,而塔可的外貌则和一位少女别无二致。
“你给我封印了多少年来着?”塔可问。
“大概八十年吧。”
“哇,居然这么久。”
“对你来说也没多久,”霖的长发被江风吹乱,“至少你害死那位小女儿是事实吧。”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啦,是她自己祈祷献祭自己也没关系的嘛,而且我也看她可怜,你就当成帮她无痛解脱呗。”
“那你也可以我的封印当成对新人的教训。”霖回答。
“啧啧啧……”
霖身高很高,白色卷长发及胸,额前是一些红色刘海,竖瞳,红瞳红甲,白色的耳朵和尾巴,尖部也是红色的,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下三白眼,下垂的眼角勾着眼影一般的红色胎记。
塔可故意等了一下,等到身后的霖走到自己前面时抓了一下霖的尾巴,霖马上就抽回了,塔可小跑过去又尝试抓,还是被抽回了。
塔可干脆就跟在霖的身后了:“诶,咱们这次去哪儿讨伐邪祟啊?”
“购物中心,”霖头也不回地说,“不是什么大邪祟,但报酬是够的,放心吧。”
“……”
塔可没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无语。
此时,远处的楼顶,一位女生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你说他会拿到那把刀吗?”她一边观察一边打着电话。
“我哪知道,自己想去。”
“嘁……”
电话那头继续吩咐道:“总之,首要目标是让他不要拿到那把刀,次要目标是夺走他的刀,记住了。”
“哦。”
她最后应付完就把电话挂了。
塔可问:“为什么咱们不坐车?”
霖只是回答:“还没到时候。”
翻越购物中心的最后一道封锁,霖和塔可来到步行街,穹顶的玻璃还透着阳光,但两侧缺乏照明的店铺里却是昏暗的。
塔可的身后伸出八根背面黑色底面抹茶色的章鱼腕足,开始伸长地清扫房间。
“步行街没有邪祟。”塔可对霖说。
“有人。”霖拔刀。
刀光一闪向前,血液飞溅落下,在这一瞬间,四面八方潜伏着的人蜂拥而出,拿着刀杀向霖,霖一跃而起,一脚踩在其中一人挥砍来的刀锋上,而后借力跳远开去。
“了解。”塔可笑着将一条腕足缠在栏杆上,将自己荡向人群上空,喷洒出如雨雾一般多的墨。
“有毒!咳咳……这墨里有毒!”
其中一人边咳嗽边惊呼道,下一秒,他就被腕足卷起,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而另一边,霖已经来到购物大楼的门前,他将自己的身体化作碎片,流进门缝里。
一只巨型蜘蛛模样的邪祟盘踞空中,丝线错综复杂,缠绕在二楼与三楼的栏杆间。霖突然变戏法似的抓着好几把小刀,而后猛地尽数飞掷了出去。
蜘蛛邪祟用节肢打落了几把飞刀,但还是被其余的割开了不少蛛丝,霖抓住其中垂下的一根,将自己荡起至半空,邪祟朝霖荡起的方向猛冲而去,却在中途淋到了一些液体,还在疑惑时,蛛网传来震动。
是汽油桶,空了。
空中的霖口咬着火柴盒,手里抓着从里取出的一大把火柴,尽数擦燃丢手,顷刻间空中的蛛网火光大作,着火的邪祟尖叫着,霖碎片化了自己的手,落了地。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武士刀,出鞘,扭身斩向身后,斩中身后的另一把刀。
“你是谁?”霖质问。
“哎呀~”先前观察着霖和塔可的女生吐了吐舌头,随后向后一步跃开,“你知道你的刀是什么来头吗?”
霖只是盯着她手中的刀,霖认得出来,这把刀名为刌云。
霖继续问:“外面的人是你雇佣的吧。”
“哎呀,被看穿啦?”
“……”
着火的邪祟向霖猛冲去,打算行最后的搏杀,却撞到了不知何时架好的钢索上,被削去几片身体并停住了动作,那女生也在一瞬之间来到其面前,将其斩成两半。
“不要打扰我们聊事啊,你老师没教过你吗?”她边血振边笑着说。
霖说话的声音几乎只剩说给自己听的:“你老师没教过你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吗?”
“算了,自我介绍吧,”她拂去裙摆上沾到的血,“我叫琉琉,是来抢你刀的。”
“……这么直白?”
“哎呀,这就是立枯~”琉琉一下就来到霖面前抓起他的刀背,“我这把是刌云哦,很帅吧?”
“让你拿走了啊。”
“嘻嘻……”
霖一脚踢去,琉琉闪身躲避。
“交出来。”霖做好上段架势。
“那就加油哦。”琉琉做好中段架势。
隐约可见一只九尾白狐绕过霖的肩头,跃至刀边,尾巴轻扫刀背。
霖先劈下,琉琉随后挥刀架防,一阵云雾翻腾,遮住霖的视野,琉琉卸力脱离防守姿态转为进攻,霖旋身的同时手做爪状挥舞,一只巨大的白狐爪子出现,抓向琉琉。
“哇哦!”琉琉被蹭了一下,还是险险躲过,但几把飞刀从身后掷来,琉琉慌乱用缠绕着云雾的刌云劈下一些,还是被其中一把扎中了大臂,霖从身后捅来小刀,又命中一次,鲜血直涌。
“唔……”琉琉吃痛。
“死。”
霖再度拔刀,他的眼前已无云雾。
琉琉急忙翻身,以侧背接下居合,鲜血狂飙,但借着斩击的劲,将刌云的刀柄磕在地上收鞘,随后一阵风吹,她的身体连带着刌云,就像被吹散了似的,化作飞散的尘埃。
“老爷爷还是在家养老吧。”她用刌云撑起飞散中的身体,即使口中鲜血狂涌使得口齿不清,她也还在嘴硬。
“生疏了……”
霖说着,血振纳刀,尾巴和衣角稍微沾到了些血。
购物中心的步行街,塔可正在等霖出来,她坐在被自己打趴的人身上,腕足里还缠着另一人,她就像玩人偶似的用腕足摆弄那人四肢。
霖推开大门走了出来,塔可立马扭头看去,同时松开腕足里的人,收起腕足。
“很难对付吗?”她问。
霖突然说:“以后小心些。”
“嗯?”
“有人盯上我了。”霖说着开始向步行街出口走去,身后的塔可看着他。
“谁?”
“不清楚,总之先把这些人交接了再说吧,等会儿打车回去,我要换身衣服。”
“好耶!”塔可欢呼道。
两人一起走出购物中心,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人等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他刚才硬撑着没有真的被打晕。
而当他刚站起身时,霖已经折返回来了。
琉琉的身体由尘埃重组,她瘫倒在地的同时将刌云脱手。
“刌云到手,我需要治疗。”
“立枯呢?”先前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问。
她把脸笑嘻嘻地翻过来:“没打过。”
琉琉的脸连带着一些发丝都被血浸红了。
塔可和霖一起坐在防波堤上,晚风吹拂江面,微波轻荡,星月与灯火的金光随之流溢着,两人都换了身更轻便宽松的衣服,吃着章鱼小丸子。
“审讯出什么了吗?”霖问。
“别休息时候谈工作好吗,我当初找上你又不是为了听这个……总之什么有用的都没审讯出来。”
“也对。”
霖和塔可之间还摆着第三盒章鱼小丸子。吃完后,霖把自己和塔可的空盒子叠在一起拿着,第三盒让给了塔可。
塔可,或者说获得了小女儿身躯的塔可是黑发,瞳孔与指甲则是抹茶色的,痣很多,身高有些矮,但从身材来看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
“借根簪子。”霖伸出手。
“哦。”
他用借来的簪子盘好长发,以免油污,然后站了起来。
“走吧,去吃烤肉。”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