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几人在码头的搜索也结束了,这是早上组织发给霖的,最后一个要搜索的地址。还在下雨,阴沉沉的,三人都打着伞。
“怎么样?有收获吗?”赛娜问。
“我们来晚了,我最多隐隐感觉到他一个人来过这里,”霖说,“不过就算来早点,结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就是了。”
塔可泄气了:“所以说这种走流程的事……明明我和霖严格来说都不算组织的下属。”
赛娜拍了几张照:“但毕竟任务是组织发放给民间人士的,我也没办法啊,而且那家伙行踪诡异得很,只能从这里下手了。”
“来一瓶吗?”
“嗯。”
霖从塔可那里拿了瓶果肉饮料,然后一口气就喝完了。
“那怎么办?先回去了吗?”塔可问。
赛娜正在查看拍的照片:“先回去了吧,好像等会儿雨要下大了。”
“麻烦你了,那就先这样吧,”霖拿起手机,“我打个车。”
“我这边要回宿舍办公了。”赛娜说。
“好的。”
塔可则张开双臂,赛娜立马抱了过来,两人撒娇一样发出“嗯~”的声音,伞和伞撞在一起,撒出一些雨水,有几滴沾到了霖身上。
“……”
霖不是很想说话。
过了一会儿,赛娜等到公交车了,她上车,车上的空气凉嗖嗖的,只有一个乘客,他身披白色斗篷,似乎是雪豹妖,从体型和外貌上看,还是青少年。
赛娜坐在下车最近的靠窗座位,看起窗外的都市雨夜,另一名乘客起身坐到了她的前面,他转过头,看向赛娜,赛娜也转过头。
“姐姐是外国人吧?”他问。
“是啊。”
“看外貌就看出来了,哼哼……”
赛娜反问:“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怎么知道的?”
赛娜比了比头顶:“你是雪豹吧?本地可没有你这样的。”
“我是遗孤来的,被收养才来了这里。”
“啊,那还真是……”
“没事,早就不在乎了,”他笑了笑,长长的尾巴微微摇摆着,“比起这个,姐姐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呢?”
“我是因为办公。”
“为什么办公就要来这里呢?”
赛娜笑了一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总会有这种必须要去留的时候的。”
“诶~这样啊,”他也笑了一下,“听说有的妖能活很久,姐姐见过吗?”
“见过哦。”
“诶~这样啊。”他又重复了一遍。
公交到站了。
“就这样,姐姐,我下车了。”
他说着,卷起披着的白色斗篷就起身下车了,赛娜目送他离开,然后又转身看起了窗外。
他走了一会儿,然后撑起斗篷,用斗篷避免手机淋到雨,他拨打了一通电话。
打给琉琉的。
“晨,你到了吗?”电话对面传来琉琉的声音。
“我到了,你来接我一下,”晨突然小小地笑出了声,“哈哈……说起来,我刚才遇到那个赛娜了。”
“你把她杀了吗?”
“没呢,怕有目击和监控。”晨看向高楼的家家灯火通亮。
此时,霖和塔可已经到了旅店,霖住单人房,塔可和还没来的赛娜住双人房。
“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我帮忙给你们的房间施加结界。”霖说。
塔可冲他吐了下舌头:“谢谢,不用,你封印我八十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结界术厉害了。”
“那我就先回去咯,我的房间已经施加好结界了。”
塔可换成了震惊的神情:“这么快?”
“所以说想问你要不要我帮忙。”
不过回答还是一样的:“谢谢,不用。”
看来即使已经摆脱封印许多年,塔可还是对曾经这件事有些心存芥蒂。
被拒绝后,霖回到了房间,先是洗了个澡,花很长时间烘干九条尾巴后穿好衣服,趁着皮肤还带着热蕴,躺在床上开始冥想,直到黯然进入梦乡,这是他每天睡前都保持的习惯,他也很喜欢雨,喜欢雨声,喜欢玻璃所映出的世界,仿佛与室内庇护着的此处分诀。
在他陷入安宁,只留下均匀而轻柔的呼吸后,立枯的刀鞘生长出繁花。
塔可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你去哪儿?”琉琉问铃木,此时他们还在琉琉的公寓里,“可别把我忘了哦?”
铃木说:“只是出去转转,顺便买点东西。”
晨在一旁盯梢着他:“我们的任务是护卫您哦,如果您出意外了我们也会很困扰。”
“明白了,”铃木说,“那我可以让式神代劳吗?”
“也~不行。”琉琉比了个叉。
“嗯……”
“你要买什么我可以代劳。”晨提议道。
“不了吧,您的外貌太显眼了,”铃木回绝了他,然后转身走向分配给自己的房间,“我要睡了。”
“比起这个,”晨叫住铃木,铃木回头瞥去,“请您赶紧告诉我们第三把刀的下落,这样对您对我们都好。”
铃木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走向房间:“只是传言而已,被传得神乎其神罢了。”
铃木关上门,琉琉和晨都没有说话了,回过头,一只大蛤蟆趴在客厅角落,肚子正蠕动着。
“啥?”晨警惕着,琉琉手中的刌云则已经围绕起了云雾。
旅店的空调微微作响,塔可正躺在床上看甜品制作的教学视频,突然,空间中迸发出海浪的幻象,潮汐的咸湿味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接踵而至——这是结界的预警,从洗手间的洗手池传来的。
“他都不休息的吗?”塔可抱怨着冲向洗手间,见洗手池还空空如也,她干脆直接伸出腕足自己钻进了水道。
但她不知道的是,迎接她的式神,是一只张着嘴,将她囫囵吞下的大蛤蟆。
公寓里,大蛤蟆肚皮的蠕动更加剧烈,随后带着粘液,吐出了——
“塔可!”
晨大喊着,冲去的同时拔出了琉琉手中的刌云。
晨一刀劈去,将塔可劈成两半,但随即,那两半塔可化作两半腕足。
“这儿呢。”塔可从天花板降下,同时挥洒墨汁。
晨却只是转了一圈刌云,云雾便运作起来,席卷起墨汁,一滴也没成功洒下。
而琉琉从一旁袭来,一脚铲向刚落地的塔可的脚,塔可当即不稳,却马上又像是不倒翁一样滑起了身。
“靠!是那个用式神的搞的鬼!”塔可缩到墙角,腕足警惕地对着琉琉和晨。
“琉琉……”晨低语道。
琉琉也会了意:“嗯……”
随即晨将刌云的刀尖比向塔可,一阵强风吹破云雾袭去,将塔可割伤的同时回敬了墨汁。
而另一边,琉琉踹开铃木的门:“老东西!给我起来!”
“嗯……”
“护卫任务终止了!”琉琉大喊着拿刀鞘砸向站在窗边是铃木,却只是径直穿过,根本没有砸中的实感。
“抱歉,琉琉小姐,我现在只是式神造出的虚影而已,”说完,那个铃木摘帽致意,“那么,诚如您所说,我们就此别过,再见。”
琉琉被气得愣在了原地。
风吹的墨汁散去后,客厅墙角,塔可从腕足的簇拥中显身,而后一拳砸向左边,只擦中了晨的斗篷。
而晨则借助跳起来的时机一蹬墙角,同时手中刌云挥动,他落地,塔可血淋淋的左臂也落了。
“嘁……”塔可用腕足鞭去,同时自己右拳迎上,晨见躲不过这两连击,主动选择接下,他顺着攻势旋转身体卸力,当拳头袭来时,又在空中抓着腕足发力,继续旋转身体,顺便还斩断了塔可的大半右手。
“再加把劲啊?”晨挑衅道。
塔可的左臂和右手正在极速生长恢复。
琉琉也返场了,她手持另一把刀,又拿起一个玻璃杯子砸去,而后接替晨攻向塔可,塔可用腕足戳烂杯子,又从地上的断臂上生起另一根腕足,没了刌云的琉琉无法将其有效斩断,被腕足缠绕住了。
“唔……”琉琉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云雾再度缭绕。
“滑出去!琉琉!”晨边提醒边继续冲来。
塔可立即反应过来:“雨?”
暖雨的雨水掉落,破开云雾,润滑了琉琉的身体,琉琉双手扒住,随着晨斩落那条腕足,她也从中滑落,原本被勒红的地方恢复如初。
而晨,在斩落多条腕足后,将塔可逼到墙角,刀锋直指其咽喉。
“霖!救我!”她呼救道,门外,一双手挤压向空中的血包,将其挤破后,合十的双手中射出一道血。
这道血击穿了晨的侧胸,使其跪倒在塔可面前,只能用刌云支撑着。
“遵命。”霖破门而入,身旁隐约浮现着一只九尾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