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京先生,”女医生说,她的双手都还在,“我们也在想,您早就发现了才对。”
“毕竟之前委托铃木去调查了,而现在铃木已死,我自然得再留心一些,他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之一,不过虽然折损了一把,我们也还有更多。”
吉都喝了一口茶。
女医生始终都没有显露出表情:“我们这次前来是来和您做交易的。”
“你们觉得有得选吗?”
晨摸向刌云的刀柄:“选择在您,京先生。”
吉都撇过去:“哦,这就是刌云吗?还是第一次见实物。”吉都依然很悠闲。
“铃木先生不是我们杀掉的。”女医生突然说,“他死于传说中的第九把刀。”
吉都终于有些触动了。
“不对,是六把。”
“不对,是有些传说已经被遗忘了。”
吉都放下茶杯,微微侧身:“没人想要不在自己手上的那种刀再多三把。”
女医生回答:“当然,而且这三把中的两把已经讨伐邪祟多年了,所以才会被人为抹去存在,但第九把很早就被自然遗忘了。”
吉都一打响指:“告诉我有关的一切,否则我会让你们想要的纸鸢彻底消失。”
“还有无上,最强的那把。”女医生提醒道。
“那是更进一步的代价。”
“所以您的回答是?”
吉都站起来,转过身:“选择在您,女士。”
女医生微微地笑了:“第九把刀是立枯,铃木先生或许认出了那把刀,但不知道其具体情报,只认为那是六把刀的其一,目前这把刀在一位叫霖的九尾妖狐手中,他身边有一位叫塔可的蛸妖邪祟,对他忠心耿耿。”
“嗯……”
“其余两把刀,一把是霁梦,目前在一位叫洋儿的猫妖手中,另一把是卷弦,目前在一位叫原牧野的人手中,两位都隶属于我们最不想见到的组织,国际特异能力安全委员会。”
“我暂时不会追究我的长子私下和你们交涉这件事,”吉都松了松领带,朝二人缓缓走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叫羽川。”她伸出手。
晨放下刌云刀柄上的手。
两个多月后的一个中午。
天气愈发有些炎热起来,好在车里还开着空调,赛娜握着方向盘,行驶在公路上。
“这次行政休假结束得还挺晚,。”赛娜感叹道。
“啊,确实如此……”霖说,“说起来,京家那边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没有,怎么了?”
“只是担心之后的御乐市可能会出什么岔子,我总有一种烦躁的感觉。”霖回答。
塔可在前排副驾驶上,已经睡着了。
赛娜专心开着车:“你就是想太多了。”
“可能吧。”
赛娜展示了一下自己缺了食指和中指的右手:“我一个残疾人开车都没想那么多哦。”
霖无奈:“这个还是要多想想的……”
“总之再确认一下这次的目标吧,”赛娜开始再次介绍,“这次的邪祟能操纵并生长松木,本体是一只鹿。”
“明白了。”
赛娜缓缓减速。
“到了。”她停在公园边。
霖解开安全带下车,赛娜戳了戳塔可。
“嗯?”塔可被戳醒后看到车窗外的霖,于是也赶忙下车,“来了!”
公园的地板已经被无数松树顶开,成为一片破散的松树林,松叶临微风轻摆,完全找不到邪祟在哪里。
塔可才刚伸出腕足,就被霖打断:“不用,我感受到这鹿在这里到处活动过,能追踪。”
“……行吧。”
她收回腕足。
霖凭空摸出立枯,九尾白狐的淡薄身影跃现,穿梭在林间搜寻猎物。
“能行吗?”塔可问。
“能行。”
搜寻到了,霖即刻掷出飞刀,命中了鹿头。
命中了晨手中用来挡刀的鹿头。
“哟。”晨打了个招呼,云雾翻腾。
霖拔刀和晨拼上,晨堪堪架防,但侧颈还是被划出一个血口,脱手的鹿头被双方对拼斩作四段,血液四溅。
“你很烦啊。”霖的身体化作碎片,躲避被冻成冰刺的血液,同时继续进攻。
塔可唤出腕足帮忙,晨则单手贴住地面:“冰河世纪。”
从地下的公园蓄水池中迸发出一圈冰柱,刺穿松林与碎裂的地板包围住晨,挡住了霖和塔可的攻击,晨则用争取到的时间降下一场暖雨,雨滴击穿云雾,缓缓治疗着他侧颈的血口。
“又是那个雨。”塔可停下攻击,打算从冰柱上翻进去,却被霖叫住。
“快去支援赛娜,”霖取出卡在冰柱里半截的立枯后再度展开攻击架势,“琉琉去偷袭了。”
“靠!早该猜到的,”她转头用腕足扒上松林把自己荡出去,“那你呢?”
“能行。”
霖的刀鞘上生长出玫瑰,挥舞着玫瑰的一刀斩碎冰柱,但晨已不见身影。
“这儿呢!”晨兴奋道。
晨从趴伏着藏身的半截冰柱里旋身直起,顺势用刌云斩向霖,霖堪堪招架住,再还以一记劈砍,砍下一道血痕。
身后的冰柱碎做条条冰锥杀向霖,霖选择让自己的身体少了几部分以躲过。
而云雾再度缭绕,晨冻住血痕止血,碎冰又化作冰刃被云雾抓住,环游在晨身边,晨召唤飓风,吹开云雾的同时发射冰刃,霖招架着,还是被划开一个伤口。
“得手了。”晨有些兴奋了。
“……”
玫瑰枯萎,蒲公英生长,盛开的蒲公英铺满这片松林,穿破每一条地板的缝隙。
“在赌吗?”晨重振旗鼓。
“在赌。”霖蓄势待发。
而另一边,塔可很快就赶到了赛娜停车的地方,并没有发现琉琉,赛娜已经下车赶来了。
“有敌人吗?我看到里面有冰柱,已经呼叫增援了。”她着急道。
“霖没事,比起这个,”塔可把赛娜护在身后,腕足蔓延四周,“你看到一个女人吗?白色卷发及肩,红瞳,身高差不多一米六的样子。”
“那个琉琉?”
“没错!”
塔可和霖此前已经上报过情报了。
“还没有。”赛娜环顾四周。
“那就好。”
塔可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车底的井盖不知为何已经打开了,从里伸出一对结印的手。
琉琉的声音从里传出:“琉璃净梦。”
“小心!”
塔可提醒着,同时用腕足袭击向琉琉的手,结印的双手被轻松抓住,琉琉被揪了出来。
“放弃抵抗!”赛娜举起左拳缓缓逼近。
“我投降!”琉琉尽量在腕足的束缚中展现能活动的手掌。
塔可有些别扭地说:“还以为你要抵抗我,我好打你一顿撒气呢……好啦,赛娜,我控制着她呢,去拷手铐吧……”
赛娜似乎还是没有动作,此时一只手抓住塔可的脚踝。
“赛娜?”塔可疑惑地看去,只见赛娜的胸口被捅穿,往外咕咚咕咚地泵着血泡,她已掩面倒在血泊中,但还是强撑着把一只手抓向塔可的脚踝。
塔可惊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腕足根本什么也没抓到,而琉琉趁她不备,已经准备好斩掉自己的头颅,几只千纸鹤飞舞。
立枯生长出的蒲公英能让其触碰到的人动作更轻盈,本来如果小规模使用,很可能被刌云的云雾抓住或者风雨干扰,反而有利于对方,但对方已经用风吹掉了积攒的云雾,若大规模铺开一个领域,一开始就是双方同时受益的情况下,霖愿意赌对方适应不了突然的变化。
双方都绝对集中精神。
霖先出手,立枯精准斩碎冰刃,只是一瞬交锋,晨已经冻上的血痕再度飙血,刌云也被斩落脱手。
霖赌对了,但还有两点几乎不可能被考虑到的意外情况:
一,晨是天才。
晨拼命运行能力,试图再次冰冻止血,刚才那下斩击他用刌云挡了一些,没有当场致命。
二,更大的危险来自领域外。
一发怪异的狙击穿云破雾,朝松林间霖的头颅袭来。
九尾白狐再度轻盈浮现,霖来不及碎片化或是变少一部分身体,被直接命中,向后倒去,他看到已经被遇袭的塔可和赛娜,还有向晨关切地跑来,手里还拿着纸鸢的琉琉。
“还好……果然奏效了……”晨很虚弱地说。
“你的伤口果然很深,”晨抱起地上的晨,“太乱来了。”
“就乱来这么一次嘛……”
“少来,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琉琉捡起地上的刌云,拔刀后开始积攒云雾,为等会儿的暖雨做准备,“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你就是这种小孩子脾性,喜欢的事做起来永远没有个底。”
“哎呀……你不也一样么……”
杀掉了吗?远方高楼上的女邪祟心想,她的手指上还冒着硝烟,那个老狐狸绝对有什么生还的手段。
下一刻,邪祟的眼前扑来那只九尾白狐。
奇怪的感觉。
再次回到蒲公英盛放的那一刻,这一次,霖赌晨追不上自己。
“什么?”晨还在疑惑。
霖的身影化作一只轻柔的九尾白狐,转眼便消失不见,蒲公英开始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