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都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向手中的刀,再滴落在地面,朵朵繁花开在血滴上,无上的刀鞘上也生长出花来。
“无论再怎么说,刀的存在就是为了见血的。”霖曾经这样对道场的学员们说。
霖做出狐狸的手势:“狐。”
伴着飞花,吉都一刀便劈断了噬咬而来的狐狸脑袋,并还以霖一道血口。
“拍卖继续!”吉都声嘶力竭,回收纸鸢的同时,像是敲木槌一样将无上重重敲打在地。
“霖哥!”洋儿担心道,但随即一道冰瀑冲刷而来。
“再认真一点啊?”晨笑着说。
冰瀑摧毁场地,但在冲刷向洋儿时,只飞出几只蝴蝶而已。
是幻象。
突然,晨感到空间错乱,自己的双腿像是浮空了似的,不禁想要抓着地面。
这就是霁梦的能力……
他旋即拧身,在身边砍出一道寒光的圆圈,勉强抵挡住了这一次洋儿的进攻。
另一边,吉都边说边向霖走去:“接下来,我将通过处决妨碍会场的人,展示无上的部分实力!”
没有多少拍卖者还在认真听了,逃窜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吉都现在憔悴得没有丝毫得体,衣衫破烂,身上沾满血迹,但却仍带着一种疯狂的偏执。
吉都拿起刀,要将正在施法的霖其处决,却被赛娜一拳打断,吉都不语,只是反手一刀捅穿自己女儿的腹部,赛娜毅然决然地盯着父亲的双眼,而后吐出一大口还冒着血沫的鲜血。
趁此时机,塔可将一段断臂丢向了霖,而后塔可的身形从断臂中生长出来,腕足鞭打向吉都,吉都从赛娜的腹中拔出被染红的无上,挥刀间将腕足尽数斩断。
蝴蝶从血中绽开,在因无上而盛开的繁花中飞舞着。
赛娜和塔可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他结束施法,发动了结界,塔可也冲过来进攻配合,但恍惚间,蝴蝶飞舞,吉都的身影也是幻象。
寒光一闪,塔可和霖双双中刀。
而另一边,洋儿正在被琉琉和晨夹击。
晨挡在前面,对洋儿发起进攻,洋儿轻松招架,趁此时,琉琉结印道:“琉璃净梦。”
听霖哥说,这是和自己的霁梦差不多的能力。
洋儿发动霁梦的能力使自己产生幻觉,和琉璃净梦的效果互相抵消,并反手还击向偷袭的晨。
“不错嘛……”晨招架下洋儿的这一击,“火药!”
羽川背对着慌乱逃窜的人群,右手做着枪的手势对准洋儿:“砰。”
无形的子弹击中洋儿架防的霁梦,晨挥洒血迹,使其结作冰碴刺向洋儿的面门,洋儿躲避不及,只能硬接,琉琉紧随其后从背后持刀偷袭,洋儿旋身卸力,以减少伤害。
火药来到霖身边想要回收纸鸢和立枯,却被倒在地上的霖用立枯捅穿胸口。
“……我懂了,是那个结界保住了你的命吧。”火药咯血。
霖的伤势正在缓缓治愈:“本来已经很难自愈了,还好骗到了你。”
魂隙从伤口印刻入霖的身体,开始缓缓自愈。
火药抓着立枯,将其拔了出来:“就捅一刀而已,还是没有多少魂隙吧?”
“什么啊,你知道魂隙啊。”
“毕竟也不算多么隐藏的秘密,不难窥探,”火药离开霖,“算了,你的底牌太麻烦了,还是多关注一下吉都吧。”
吉都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地呜咽着,纸鸢掉落在一旁。
“这把刀在吸收了祥都的意识和生命后,吉都已经扛不住副作用啦。”火药说。
吉都喘着粗气,他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为什么,我会回想起和亡妻的最后一次对话?
她躺在病床里,很瘦,金发在轻柔的灯光下,还是闪着如同初阳般的薄光,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向她。
“跟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要死了,就和你说点心里话吧,”她说,“我从没后悔过嫁给你,我只可惜你是个疯子。”
后面呢?后面……不,这就是那个存在,我的意识和生命……
滚出去。
……滚出去!
另一段回忆。
“吉都,你是来杀我的吧?”
“是的,父亲。”
“我老了,不中用了,没把御乐市办好,还忽视了你,真对不住。唉,我也就到死了才知道说这种话。”
“……”
“御乐市是神圣的,一定要保证京家永远存续。”
“是的,父亲。”
铃木甚三郎出现,放出式神,将吉都的父亲击杀。
前代当主,京良都,死于其子京吉都的谋反。
“该死啊!”吉都仰天长啸,因为喷吐着鲜血而有些口齿不清,全场人都看向了他,“追加商品!我要把台上的这几把刀全卖了!”
他抬起手,抓住被传送来的瑞都,随后用无上将其捅穿,汩汩血流汇作花海与蝶浪。
“父亲……”瑞都低吟道,他右眼的流光消逝,对神绮楼的破坏也就此停下。
吉都将无上拔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支撑着向霖走去。
祥都已经死了,这些敌人不也还在拼命吗?只有我还苟活着。
只有我还没有为了京家……
花海与蝶浪愈来愈多,铺满整个场地。
“怎么回事?”许多人都想要更快地逃离场地,却怎么也站立不稳。
“啊!”
“腿动不了了!”
“花!花缠住了!”
吉都的每一步,都以血染红一片花与蝶,杂乱的黑发被血污粘连,脸上已看不出表情。
霖拿起立枯,在自己的身上撒上几朵樱花,以残留的生命力为代价上升并维持状态,他把这几朵樱花别在头发里后,随着九尾白狐轻跃而起,霖重返战场。
“塔可。”他招呼道。
躺在地上自愈的塔可立即伸出腕足,将霖高高抬起,在吉都斩断腕足的前一刻,霖一跃而起,来到穹顶。
他向身下再度做出狐狸手势:“狐。”
巨大的狐狸脑袋噬咬而来,将赶来的洋儿,以及赛娜,塔可和瑞都等重伤的人传送到场地外,同时为空中落下的自己做掩护,刀鞘上繁花丛生,他踏着花海,破开蝶浪,挥洒血滴,将自己的全部赌在这一刀上。
吉都颤抖着举起无上回应,副作用已经变得更强烈了。
“纸鸢到手了,快撤!”拿起纸鸢的火药向琉琉和晨大喊道。
惊恐间,还能活动的买家们和京家守卫尽数撤离出场地。
立枯拼上了无上,短暂的交锋间便已破坏了整个会场,而后,立枯败了。
花散,蝶惊,血溅。
而吉都,他颤颤巍巍地放下无上,跪倒在花与蝶的簇拥中,安静地渐渐死去了。
御乐市与神绮楼,伴随着曾经辉煌的京家一并消失。
八月八日,京吉都被确认死亡,无上被特安会回收。
同日,特安会成员于京家大宅的神绮楼遗址中,搜索到了埋藏着的京祥都遗体。
赛娜从昏迷中睁开眼醒来,此时的她正躺在病床上。
洋儿叮嘱:“等会儿进去一定不能说刺激她的话,她才刚醒。”
塔可答应道:“放心吧,不会的。”
洋儿推开门,塔可跟着进来了。
“啊,”赛娜微笑了起来,“你们来了。”
“感觉怎么样?”洋儿关切道。
赛娜的语气很是温柔:“腹部还是有点痛。”
塔可坐在了椅子上。
洋儿对赛娜说:“你已经昏迷一周了。”
“其他人呢?”
“洋儿没受什么伤,很快就痊愈了,”塔可介绍了起来,“我可以自愈,第二天就出院了,霖受伤最重,还在昏迷,不过已经抢救回来了,至于瑞都,现在正被特安会拘留问话呢。”
“吉都呢?”赛娜问。
塔可没心没肺地表示:“你爹死啦。”
“喂。”
洋儿的尾巴狠狠扫了一下塔可,以表谴责。
“哈哈哈……”赛娜笑了起来,“没关系啦,虽然知道了他是我真正的父亲,但都还没有什么实感,只是轻飘飘的。”
“还有就是……”洋儿感觉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可能不能再参与一线战斗了。”
塔可微微皱眉,看着赛娜。
而赛娜只是微笑着:“这样啊。”